連她都沒有想到，這條路出奇的順利。
以前随便發發視頻、照片，都能攢出上百萬粉絲，現在開始用心經營，顧靈思的粉絲數更是飛快增長。
她以前營造的低調人設太過深入人心，于是，當她說想要好好經營賬号，把它當成人生第一份事業來做時，絕大多數粉絲的接受度都很高。
這年頭，哪個網紅博主不打廣告？不賣貨？
顧靈思每次介紹時輕言細語，拍起産品來更是有逼格有審美，連推薦語都能說得獨具一格。
到後來，不止是粉絲看得舒心，連品牌方都很高興跟她合作，于是遞來合作函的品牌方名氣越來越大、水準越來越高，相應的，錢也越來越多。
等到九月顧靈思開學時，她竟然已經攢了筆不少的錢！比她在顧家時的零花錢還要多！
顧靈思感受到了自力更生的快樂，她忽然發覺，以前跟明黛競争真是太無聊了，要是繼續這樣發展，她越做越火，成爲千萬大博主、開公司、當女強人……哪點不比明黛當個小明星強？
——顧靈思這是強行忽略了明黛的票房實績，非要将明黛歸類于“小明星”，好像這樣才能安撫她那顆嫉妒不平衡的心。
訂好目标，顧靈思野心勃勃，從進校開始仍在繼續經營人設。
葛路那間酒店太貴，花自己錢肉疼，幹脆就搬進學校宿舍。
有粉絲問爲什麽她這種大小姐會住學校宿舍，她說自己已經決定要從父母庇佑下獨立，自己賺錢自己花，住酒店太肉疼，還感慨爸媽賺錢果然辛苦。
這與顧靈思先前說要好好把博主當成一份事業的說辭不謀而合，粉絲們驚訝于大小姐的接地氣，順便套用那句“人家那麽有錢還那麽努力，你憑什麽不努力”。
又有粉絲問顧靈思爲什麽沒有出國留學，而是在國内讀個二流大學，她又解釋說自己是高考考砸，父母要求她對自己行爲承擔後果，所以必須在國内念完本科，到研究生再出國。
早已經對顧靈思人設深信不疑的粉絲，硬是半點沒懷疑，還說大小姐的家教在某方面還真是嚴格，可以給孩子幾十萬零花錢，卻在這方面意外堅持。
便有網友附和，說真正大家族都是這樣做的，學曆不如做人重要，隻有那些沒底蘊的暴發戶才會搞天天送出國那套。
如此離譜的說辭，竟然也有很多人信，将顧靈思的家族臆想得神秘又高大，好似那些古書裏出來的鍾鳴鼎食的簪纓世家。
恰好顧靈思簽了個公司，有公司水軍幫着她炒作，這把火是燒得越來越旺，也讓顧靈思越來越紅，步步逼近顧靈思夢想中的女強人生活！
眼看到此時，顧靈思的人生已經算得上時來運轉、風生水起。
她甚至是一心想要爲事業打拼，連明黛和顧家都抛在了腦後。
至于劉正清，她更是快有一個星期沒接他的電話。
日子好像在一天天變好。
顧靈思對未來充滿信心。
*
顧長明已經三天沒去公司了。
父親顧齊打電話問他爲什麽，他隻說身體不舒服，重感冒。
事實上，真正理由是他不明原因的強烈頭疼，從一個月前開始就斷斷續續出現，直到最近，發作頻率越高，發作時間越長，每次出現，都讓他好像死了一回。
顧長明不是沒有去醫院做檢查，爲了不讓消息傳出，被父親顧齊和公司股東們知道，他低調找了家昂貴、保密性強的私立醫院，做了個從裏到外的全身檢查。
對此，醫生的結論是：他很健康，沒有任何問題。
顧長明極其不理解，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找個大師看看。
這天，他利用朋友關系，輾轉見到了一位曾經是保健組專家的中醫國手，對方給他的結論仍然是很健康、身體沒有毛病。
顧長明聽多了已經快要煩躁了，隻是顧及對方身份沒有發作，而這位老人家則在他即将踏出門時，說了句：
‘有沒有考慮過是心理方面的問題？’
顧長明愣住，一直走到車庫，都在思考是先找位大師，還是先去挂個精神科。
精神科……恐怕比大師更讓他難以接受，沒人會希望公司擁有一個精神有問題的繼承人。
頭疼的顧長明，揉了揉眉心，來到車邊——爲了不被更多人看到，他來的路上甚至沒帶秘書，隻帶了個跟在身邊多年的司機。
司機王叔估計是看等的時間太長，這個點正在刷手機。
顧長明上車時，他皺眉對着某個視頻看得出神。
“王叔，開車。”
顧長明捏住鼻梁。
王叔毫無反應。
“王叔？”
顧長明略顯不耐煩，掀起眼皮。
前座的王叔，支支吾吾轉過頭來。
“大少爺，您看看，這個是不是……二小姐啊？”
王叔是在顧家做了二十多年的老人，對顧靈思幾乎是看着長大。
所以，當他在網上刷到視頻時，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顧靈思。
起初顧長明聽了覺得離譜。
“靈思怎麽會……”
話頓住，視線微凝。
視頻裏拿着一瓶洗發水跟粉絲熱情推薦的顧靈思，盡管隻露出個下巴，顧長明作爲她的哥哥，也還是立馬就認出來了。
“靈思這是在做什麽！”
顧長明瞬間怒了，甚至有些恨鐵不成鋼。
他向來自恃顧家高貴，對這種随意曝光在公衆鏡頭下的行爲十分看不起。
這也是爲什麽，先前他明明都知道了明黛是他的親妹妹，依然不願意跟她親近、來往，張口就是要明黛退出娛樂圈的原因。
他看不起這種自掉身價的行爲，更不允許自己家人去做這種事情。
明黛這些年長在外面沒有家教就算了。
被精心養大的顧靈思怎麽也做出這種事情？
顧長明到底是偏心，第一反應是爲顧靈思找理由。
然後，他想到了錢。
“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
顧長明怒火消了一半，甚至有點愧疚。
的确，他這些日子太忽略顧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