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像失去了靈魂，神情麻木地走在路上，連撞了人都不知道。
别人抱怨“你走路沒長眼啊”，她也隻是唯唯諾諾點頭。
還是明黛走上前，幫忙說了聲抱歉。
何香呆滞的黑眼珠動了動，擡起那張消瘦得臉頰都凹進去的臉：
“你跟着我做什麽？”
“我……”
“不要跟着我。”
何香惡狠狠說了句。
明黛不得不停下腳步，等何香走遠些，才重新跟上去，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
跟着何香的過程裏，明黛将錄音筆錄到内容轉成文字，囫囵吞棗掃過一遍。
哪怕僅是隻言片語，都看得她心驚。
看看前面何香的背影，明黛掐着掌心，内心憤怒！甚至是感同身受！
前世如果不是巧合讓她發現了譚文書真面目，恐怕她最後的下場與何香無異！
譚文書！
譚文書！
明黛氣極，恨不得把手裏這段錄音立刻昭告天下！
但明黛隻是想想，她知道這種事情要是公開，會對處于弱勢的女孩兒造成怎樣毀滅性的打擊。
爲什麽譚文書在對話裏表現得近乎肆無忌憚？就是因爲他知道，事情曝光哪怕他會遭殃，何香的下場也會比他慘千倍萬倍！
明黛握着錄音筆，輕輕歎氣。
她正準備擡腳加快速度，溫和卻陰恻恻的聲音忽然在幾步之外響起：
“明黛，你在這裏呀。”
明黛收緊掌心，不動聲色将錄音筆藏起來，轉身迎上對方打量探究的眼神。
“譚導？”明黛客客氣氣。
出現得跟幽靈般悄無聲息的譚文書，帶着狼狽爲奸的助理，上下掃視着明黛。
譚文書：“我看你好像跟在一個女孩兒身後？是你認識的人嗎？”
明黛心尖驟緊。
……譚文書這個老狐狸又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不過明黛臨場應變能力不錯，當即裝得若無其事，啊了聲：“我剛在路上遇見那個女孩兒，她看起來狀态很不好，所以我想她需不需要幫忙。譚導怎麽會關心這件事？是認識那個女孩兒嗎？”
面對明黛的反問，譚文書很鎮定。
“不，不認識。”
“這樣啊。”
明黛瞧着好像不以爲意。
譚文書忽然笑道：“對了，剛才輪到你的試鏡順序，我有事出去了一趟，這樣錯過實在是太可惜了，不如回去重新表演一次？我覺得你會是不錯的選擇。”
明黛知道譚文書是想故意支開她，不惜抛出角色作爲誘惑。
“我感覺自己并不适合那個角色。”
“哦？我以爲這部電影對你來說，會是個不錯的機會。”
“适合我才是好的，謝謝你譚導。”
明黛忍着反胃跟譚文書道了謝。
她裝作随意地往周圍看了看，發現何香早就消失不見了。
要不是譚文書拖着她……
明黛有些心焦！
偏偏譚文書沒有就此放棄，轉而繼續道：
“那女主角呢？我看你很适合女主角，要不要試試演一段？”
“是嗎？”
“當然，不相信我的眼光嗎？”
明黛能夠感覺到譚文書的眼神在變得狐疑。
她一直這樣推拒，譚文書起疑心了。
要去嗎？就算敷衍敷衍，打消譚文書疑心也好。
現在是上午十一點，前世聽到的傳聞裏，女孩兒跳樓事件發生在下樓，這意味着還有時間。
就在明黛快要點頭的時候，蘇訪雲匆匆從遠處走過來：“黛黛！”
“蘇姐！”
“打你電話怎麽沒接？”蘇訪雲臉色焦急，随意跟譚文書打了個招呼，“譚導你好。”
譚文書眯起眼睛：“你是……蘇訪雲？”
蘇訪雲笑得客氣：“沒想到譚導還能記得我。”
“你和嚴浩那小子關系好嘛。”
譚文書口中随意提及的“嚴浩”，正是嚴嘉學嚴導的親爹，鼎鼎大名的世界級頂級導演，在國際上拿到的獎項比譚文書更多，同屬國内五大導之一，相比目前陪坐末席的譚文書，嚴浩是數一數二的那個。
不過算算年齡兩人都差不多，譚文書說話随意點也不難理解。
蘇訪雲：“對了譚導，我們黛黛還有事情，我就帶她先走一步了。”
譚文書：“很急的事情嗎？”
“對的。”
“那去吧。”
這次譚文書沒有再硬拉着明黛去試鏡什麽女主角。
可見他本意，就如明黛猜測的那樣，是想支開她不要發現何香的問題罷了。
明黛和蘇訪雲往其他方向走了，譚文書也沒有留在原地。
順勢叮囑了助理一句：“把何香盯着，别讓她鬧出什麽事。”
“是。”
而不遠處，明黛跟上蘇訪雲加快的步伐，瞅着她焦急的神色：
“發生什麽事了？很重要嗎？”
蘇訪雲腳下一停。
臉上焦急轉瞬消失得無影無蹤。
還沖明黛俏皮地眨眨眼睛：“怎麽樣？我的演技不錯吧？”
明黛愣了愣。
蘇訪雲撲哧笑開：“我故意的！剛才看譚文書有點古怪，特意來帶你離開的！”
後知後覺的明黛跟着笑了，還有點小小的感動。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明黛猶豫該不該說。
說的話，她要怎麽解釋這一切？
提前準備的錄音筆、改變主意的試鏡……怎麽看都很可疑。
但是，站在她面前的是蘇姐，是明黛重生後第一個朝她伸來溫暖之手的蘇姐，更是對明黛交付了全部信任的蘇姐。
明黛決定好，沒有講何香的事，而是徑直道：“我在找一個女孩兒，穿着紅色羽絨服，人很瘦，看起來特别憔悴，大概比我矮半個頭的樣子。蘇姐你幫我分頭找找，要是看見她了，就給我打電話行嗎？”
“行！當然行！”
蘇訪雲不愧是蘇訪雲。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連一句話都沒有多問，果斷點頭應下。
順便理智地分析起情況：“這棟樓很大，聽說與天橋相連的還有隔壁一棟樓，在這裏工作的員工數以萬計，茫茫人海找起來很不容易。有沒有她具體可能會去的地方？我們盡量縮小範圍。”
明黛也不知道。
距離跳樓事件發生還有一段時間，何香可能出現在任何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