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徹底空寂無人後，顧靈思扶着牆壁走出來。
她的臉色很難看，像是低血糖症狀，整張臉包括嘴唇都是慘白的沒有血色。
好似連站立都很困難，勉力扶着牆壁許久，才勉強緩過神來。
顧靈思的雙手緊捏成拳，指甲掐着掌心軟肉。
本來應該很痛的，但看顧靈思一點感覺都沒有，空洞的眼底全是飕飕冷意。
過了許久，顧靈思終于調整好了心情，恢複了以往的高雅。
接下來她沒回自己班上，而是繞道去了高一的班級。
下午第一節課剛好結束，現在是課間，高一這邊氣氛相對松活，走廊上很多跑來跑去追打玩耍的學生。
顧靈思走來時，不出意外地惹來無數的側目——高三這位顧學姐的名氣很大，全校都有所耳聞，這裏就沒有不認識顧靈思的。
而高一孩子們對這種高年級女神更是向往，目光落在她身上挪不開。
顧靈思目不斜視，儀态是小時候經過嚴格訓練後的優雅挺拔、高貴淑女，簡直有如教科書優秀。
隻有湊近了，才能看出她嘴角微微上翹的滿意弧度。
恰好走廊窗戶被人拉開，有風吹進來。
顧靈思完美的表情險些破功，第一時間擡手壓住垂在臉側的長發，避免臉頰的紅痕暴露出來。
一時間，什麽享受旁人注目禮的心思也沒了，顧靈思加快腳步，轉眼到了唐雪的班級附近。
唐雪班上的同學就在這裏玩，一眼認出顧靈思後，猜到她是來找唐雪的，連忙跑回去報信。
“唐雪！顧學姐來找你了！”
百無聊賴趴在桌上的唐雪騰地坐直，眼睛都在發光：
“靈思姐來了？”
然後跑出教室，歡快地奔向顧靈思。
這還是顧靈思第一次來高一找唐雪，所以唐雪特别的開心。
“靈思姐你怎麽來啦？是不是特地過來看我的？”
“對啊，你怎麽知道。”
顧靈思寵溺地捏捏唐雪的鼻尖。
唐雪大笑起來。
顧靈思盯着唐雪那張驕縱明媚得沒有一絲陰霾的臉，忽然歎了口氣。
唐雪時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立刻：
“怎麽了？靈思姐你是不是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不，我隻是擔心你，過來看看而已。”
顧靈思搖頭否認了。
但唐雪還是聰明的，顧靈思這話讓她立刻想起來短短一個中午，就在整個學校瘋傳的消息——甯煦爲了高三一個叫明黛的女孩兒動手打了人，被請進了校長辦公室。
沖冠一怒爲紅顔這種事，最能讓學生們興奮。
何況這裏面的主人公是甯煦，從進校起就是當之無愧的風雲人物、校園男神！
學生們的讨論熱度很高，當時看熱鬧的學生被攆走，知道具體情況的隻有明黛等人，一知半解的學生們傳開的小道消息也是模模糊糊。
當明黛他們呆在校長辦公室的期間，這件事早已經偏離了最早的模樣，越發變得離譜。
什麽高俊也喜歡明黛，這件事的真相是兩男争一女之類的。
唐雪别的不知道，但她清楚甯煦是個不喜歡插手麻煩事的人。
如果他真的爲明黛動手了，那……
顧靈思觀察着唐雪沮喪的表情，看了看周圍，将唐雪拉到僻靜處。
開口安慰道：“你還好嗎？”
唐雪欲哭無淚：“不好。”聲音帶着哽咽。
顧靈思看起來心疼極了：“阿煦他和明黛……哎。”
唐雪忽的攥住顧靈思衣袖：“靈思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嗯，我剛剛從校長辦公室下來。”
“那甯煦真的是爲了明黛動手的嗎？”
唐雪幾乎是抱着最後一線希望。
顧靈思猶豫後，點頭了。
“雪雪，你不要太傷心，更不要跑去找明黛的麻煩，她有什麽錯呢？都是阿煦他太沖動，我估計也不是因爲喜歡……”
“不是喜歡能是什麽！”唐雪粗暴地打斷顧靈思，淚花兒在眼裏打轉，“我知道，他就是瞎了眼睛看上那個明黛！”
“其實……”
“讓他瞎去吧！反正我不管了！”
顧靈思想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裏，眼裏驚異連連。
“雪雪你不是最喜歡甯煦嗎？”
“我不要喜歡他了！”
唐雪氣鼓鼓地說。
也許是唐雪的一時賭氣，但這對顧靈思來說，不是什麽好消息。
“那……真是太好了。”
顧靈思沒了和唐雪繼續說話的心思。
瞥了眼唐雪，總覺得事情超出了她的掌控。
顧靈思心情不好，找個理由提前走掉，沒有再在唐雪這裏浪費時間。
等走出一段距離，周圍一片寂靜，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這裏沒有人。
隻有在沒人的地方，顧靈思才敢短暫地摘下那張完美面具，流露出一絲真實的情緒。
那張臉已經蒙上一層陰霾，大氣美麗的眉眼因此而扭曲，手機在掌心猛地攥緊，差點兒沒壓住脾氣将手機直接扔出去！
最後理智阻止了她，胸口因爲發洩不出的怒意劇烈起伏着。
顧靈思緊緊咬着下唇，不小心牽扯到嘴角傷口。
這讓她想到什麽，深呼吸之後，拿起手機開始發送短信給哥哥，說是她有事，今晚不回家，就在學校附近顧家給她買的公寓睡。
——這套公寓是顧靈思就讀一中後，顧家以她的名字購入，面積一百平出頭，不算大，卻因爲是學區房，所以價值不菲。
像顧靈思在學校待晚了便不回家在公寓睡的事，并不是第一次發生。
但顧長明還是第一時間撥回電話，關切地詢問了兩句。
顧靈思眼神陰鸷，語氣仍然是活潑歡快：
“哥哥，瞧你說的，我能有什麽事？真沒有小男生，要是被你發現，直接打斷他的腿好嗎？”
顧長明笑着打趣幾句，随後挂斷電話。
顧靈思按着眉心，準備調整好情緒。
突然。
她手機震了下。
是一條新的短信。
鎖定屏幕顯示的是未知号碼，顧靈思以爲是什麽詐騙短信，随手打開，就準備丢進垃圾箱。
下一秒她的眼神就凝固在屏幕上，渾身血液仿佛被凍住——
【你不是顧家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