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走紅的感覺很奇妙。
明黛恍惚覺得回到了前世，作爲明星走在路上要戴帽子和口罩隐藏身份，注意自己的行動不能被拍到醜照。
又恍惚覺得和前世不一樣，因爲沿路遇到的大多是善意，而非戲谑、鄙夷、隐晦審視、乃至惡意揣度。
回到劇組，這種感覺又變淡了——
畢竟在《一代帝王》這種大咖雲集的劇組，有沈清和這個頂流在側，明黛這種一夜火起來的熱度，實在是不算什麽。
何況有的熱度來得快、去得也快，可能今天正火，明天便無人問津，娛樂圈的殘忍便在于此。
明黛沒有紅到能讓人刮目相待的地步，所以在劇組的待遇該是什麽還是什麽。
明天明黛就殺青了，想來有些怅然。
重生後拍的第一部戲，對她來說意義總是不同的。
明黛上完妝來到片場，坐在場邊等她的戲份。
肖白恰好就在附近，見了她興奮湊過來：
“恭喜恭喜！”
“啊？”
明黛還有點懵。
肖白嘿了聲：“你的新戲忘了嗎？熱度不錯哦！我就看好你遲早能火的！”
明黛哭笑不得：“這才哪兒到哪兒？”
肖白神秘豎起手指晃了晃：“往往傳奇的開始，就在這不經意間。”
明黛歪着頭，索性收下這份預言：“那就借你吉言。”
他們倆誰也不知道，肖白會一語成谶。
兩人年紀相仿，搭檔拍戲後關系一直不錯。
加上都是高三生，肖白給明黛推薦輔導老師，明黛也給肖白送輔導資料和課件。
肖白流着寬面條淚：“我可謝謝你了！”
明黛擺手：“不用謝。”
肖白含淚收下一大箱輔導資料。
他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就和明黛開開心心聊天了。
離他們倆的戲份都還有會兒，現在拍的是沈清和的戲。
他經過的路線剛好是明黛和肖白身邊，邁步路過時，明黛感覺有哪裏不一樣。
先前沈清和，總會有意無意地看向他們倆的方向，甚至有兩次借口對戲，打斷她跟肖白的聊天。
而這次，沈清和徹底無視了明黛和肖白，對待兩人的态度跟劇組其他演員同事沒有任何區别。
明黛想了想。
對了，她這兩天拍的都是比較輕松、愉快的單人戲，因爲高導說想讓明黛高高興興而不是流着淚殺青。
所以……她跟沈清和的對手戲已經在上周就結束了！接下來都沒有兩人同框的戲份了！
原來他現在的情感抽離，是因爲在他的世界裏，明珠郡主這個角色已經死了！
“果然啊。”
明黛想起了範嬌說的話：
‘那可是個戲瘋子！爲了拍戲可以放任自己随便喜歡上一個人！等對方産生錯覺，又因爲戲的結束毫不留戀地抽身離去！’
明黛先前差點兒真的産生錯覺，以爲沈清和有點喜歡自己。
現在看他已經迅速抽離的狀态……
幸好是錯覺。
明黛沒有失落，反倒松了口氣。
她以爲，在這部戲拍完後，盡快跟沈清和劃清界限爲好。
明黛正這樣想着，身旁的肖白則歎了口氣：
“是沈哥啊，哎。”
“怎麽歎氣？”
明黛側頭。
“你前幾天不在劇組所以不知道，沈哥的狀态有多差。”
肖白的戲份比明黛多得多，他的十二皇子角色貫穿全劇，最後以死亡結束，是個實打實的悲劇人物，所以也并不能像明黛這樣，隻是周末來拍戲。
于是他可是全程旁觀到了沈清和的糟糕表現。
說來也是奇怪。
沈清和的演技，有一天竟然會和糟糕劃上等号！
他可是沈清和！從出道起演技就沒有讓人失望過的男人！
哪怕有人罵他的戲劇情刻闆、題材老套，也很難對沈清和罵出一句演技太差！
“……你知道嗎？這次高導居然用非常失望的語氣對沈哥說了句：‘你表現得太糟糕了’，明黛你能想象嗎？那麽溫和的高導居然會說這種話！當然也可能是因爲高導對沈哥寄予厚望……但這絕對是高導對沈哥說過最重的一句話了！這周的拍攝日程也是一拖再拖，總制片都要瘋了。”
在肖白的描述之下，明黛才得知這周劇組的進度有多麽滞緩。
沒辦法，這是大男主戲，沈清和一個人的戲份場次是其他人加起來的總和，他的表現不好，整個劇組的進度都要受到連累。
可是。
“爲什麽？”
明黛是真心困惑。
她以爲沈清和是沒有低谷期的，他永遠是站在巅峰的風光人物，以演技受到無數人的敬仰，又怎麽會突然水平直線下滑呢？
“不知道。”
肖白搖頭，同樣爲他的偶像而苦惱，
“有人說沈哥家裏出了事，可如果有什麽事，網上早就小道消息滿天飛，現在可是一點風聲都沒有！有人說沈哥是失戀，當然這純屬胡謅，沈哥天天呆在劇組，就算戀愛也得有對象不是？還有人說得更離譜！”
肖白光是想着，就差點兒笑出來。
“什麽？”明黛不解。
肖白聳聳肩：“這個傳聞跟你有關哦。因爲有人說是你上周拍的那場死亡戲，對沈哥來說打擊太大，讓他到現在都走不出來，夜夜失眠，完全沉浸在明珠郡主死亡的傷心裏，以至于跟個行屍走肉似的，演不出其他感覺。啧啧，說得有模有樣，不知道的人恐怕真的會信！”
明黛若有所思地回頭，越過人群，看到站在攝像機範圍内的沈清和。
他看起來很憔悴，哪怕上過厚重粉底，依然難以掩飾眼下的青黑。
倒是跟傳聞裏有幾分對應。
說不定走不出戲的傳聞是真的，畢竟以沈清和對人物的沉浸程度，明珠郡主之死給七皇子帶來的打擊程度和感受，應該與沈清和一緻。
當然，明黛不覺得那份傷心是爲了自己。
明黛終究有一點跟範嬌不一樣。
那就是，戲裏戲外她分得很清。
戲裏的是明珠，而戲外的隻是明黛，而已。
“大概很快就能調整過來吧。”明黛說。
“肯定的！”肖白握緊拳頭，信心笃定，“那可是沈清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