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淺一頓。
随即便聽小慧又道：“廖婆說，那個仙獸有主人，仙獸的主人就是仙人，阿姐你知道爲什麽仙獸會住在山頂嗎？”
“爲了吸收日月精華修煉成仙。”
“不是！是因爲仙獸在等它的主人帶它回去，它主人去了一座什麽島，一直沒回來，但是仙獸需要吸收仙氣, 否則就會變成普通的野獸，但我們這裏沒有仙氣，所以隻能用未滿十六歲的少女來維持。”
“這些都是廖婆告訴你的？”
小慧點頭：“阿姐你别不信，我跟你說，我之前也曾看到過，那隻仙獸真的長得特别醜，所以我相信廖婆說的。”
徐秋淺沉思須臾。
“可是這跟我修仙又有什麽關系？”
“廖婆說，雖然仙獸沒等到它的主人, 但是要等到仙都了, 聽說仙都裏都是仙人，阿姐要是去了仙都，拜仙人爲師，肯定能修仙！”
“仙都？”
小慧點頭：“就是仙人住的地方。”
“我知道是仙人住的地方。”畢竟一聽就知道了，“可是，等到仙都了是什麽意思？”
“我也不知道，廖婆說仙都在天上，而且位置不定。”
聽到這話，徐秋淺愣愣地看向天空。
仙都在天上而且位置不定，而在經過這麽多年後，仙都終于飄了過來，所以仙獸也能回家了。
不知道爲什麽，她總覺得這什麽仙人仙都有點莫名的熟悉。
似乎她曾聽到過。
可是怎麽會？
她分明是第一次聽到啊。
不知看了多久，她這才重新清醒過來：“廖婆是怎麽知道的？”
難道是聽仙獸說的？
不可能的。
除了那些被送去獻祭的少女, 沒有人能看到仙獸, 而且那些被送去獻祭的少女, 也會被仙獸奪走純潔的靈魂, 自然也就沒法告訴其他人。
小慧眼眸閃爍：“這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廖婆說的，我可是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廖婆才替你問到的，廖婆應該不會騙我。
阿姐，等你上山頂之後，你一定不要惹仙獸生氣，好好伺候它，說不定它高興了就不會吃你，帶你一起回仙都，你就可以修煉了。”
小慧說着，眼眶刷的紅了，眼淚在眼眶打轉。
“阿姐……”她伸手抱住徐秋淺的手臂，數次，阿姐你逃吧這五個字在舌尖打轉，卻還是沒有說出去。
逃又能逃到哪裏呢？
徐家村太偏僻了，最近的集市都要百裏，而且路還不好走。
徐秋淺沒有注意到剛才小慧眼神的閃爍，認真的點了點頭。
不論是不是真的, 她都會盡力活下去, 隻有活下去, 才有其他可能, 小慧跟她說的也的确讓她心裏有了些希望。
說話間兩姐妹回了院子。
“淺淺小慧回來啦？快來，鍋包肉給你們做好了。”
徐秋淺應聲往裏走。
小慧看着徐秋淺的背影，眼眸劃過一絲愧疚。
對不起阿姐。
她的确是拿出了所有積蓄，也的确是詢問了廖婆，這些也的确都是廖婆跟她說的，但她隐瞞了一點。
廖婆說這些都是她女兒托夢給她說的。
所以她其實也不相信廖婆說的，盡管廖婆說的有鼻子有眼，剛才她隐瞞了這一點，就是想讓阿姐能有點希望，希望阿姐能在這最後的幾天開開心心地。
她隻是希望阿姐不要帶着痛苦和無望中死去。
小慧抹了抹眼淚，追上徐秋淺的背影。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
這三天裏，村裏的人都送來了一些東西，吃的喝的用的穿的。
要被送上山這一日，徐秋淺穿上了村裏的人送她的新衣。
山腳下，村裏的人圍着她，既是保護也是無形的圍欄，不讓她有逃跑的機會，他們一個個眼眶泛紅瞧着她，說着體己的話，各個表情依依不舍極了。
不遠處的一座小房子外，站這個彎腰駝背的老婦人。
老婦人冷眼瞧着這些人，不發一言，她的視線又落到徐秋淺的臉上，隻覺得徐秋淺過于冷靜了，甚至沒有一絲害怕。
以前那些被送上山的少女，哪一個不是哭得梨花帶雨，痛哭哀求的。
可她卻冷靜的像是去獻祭的不是她一樣。
她想起女兒給她的托夢。
如果是這個人的話，或許真的可以……
另一邊，徐秋淺終于聽完了那些人的依依不舍，轉身向山上走去。
一般是會有個人陪她一起去的。
不等安排的那個人跟上去，小慧出聲道：“我陪姐姐去。”
她轉身看向其他村裏的人。
“求求你們，讓我送姐姐最後一程吧。”
衆人聞言歎了口氣。
“罷了，既然慧丫頭想送自己姐姐最後一程，那就讓她去吧。”
“可是萬一……”
“不會出事的。”村長朝着小慧擺擺手，小慧連忙謝過，追上徐秋淺。
後邊兒村民還在擔心：“萬一慧丫頭幫她逃走了怎麽辦？”
村長搖頭。
“不會的，今年輪到他們家，如果慧丫頭幫淺丫頭逃走，那麽獻祭的就是她，所以她絕對不會。”
以前不讓家人送，是怕家人幫助逃跑。
可是現在，徐秋淺若是逃了，就要小慧頂上，沒人願意死，所以完全不用擔心。
衆人一聽也有理，搖頭歎氣的回去了，心裏提着的心也逐漸放下來。
接下來的十年，能過個安生日子了。
小慧追上徐秋淺。
“阿姐，我送你。”
徐秋淺聽到妹妹的聲音，又放慢了點步伐。
剛才她聽到小慧說要送她最後一程的時候，就刻意放慢了。
沒走幾步，小慧追了上來。
“阿姐……”
小慧挽起徐秋淺的手臂，靠在徐秋淺的肩上，跟她一起走。
她一副極爲不舍極爲依戀的模樣。
從小，她就知道阿姐要被送去獻祭給仙獸，所以爹娘從來不把太多的感情投注在阿姐身上，但她不是，爹娘出去幹活或者上山的時候，就是阿姐在照顧她。
所以阿姐對她來說，是姐姐更是母親。
如果說這裏還有誰是真的不舍得徐秋淺的話，大概也就隻剩下小慧了。
徐秋淺垂眸看了眼靠在她身上的小慧，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她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囑咐，卻讓小慧一陣鼻酸，忍不住淚流滿面。
小慧伸手擦掉淚水，突然停下腳步，表情堅定。
“阿姐，你逃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