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間,徐秋淺清楚的看到華岑真人眼中劃過的恨意。
轉瞬即逝。
“你怎麽也來了?”華岑真人聲音冰冷,神情疏離。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她的女兒,而是什麽陌生人一般。
很奇怪。
難道原身的父親做了什麽對不起原身母親的事情?
那麽濃烈的恨意,她實在想不到原身父親對原身母親做了什麽。
思緒收回。
徐秋淺垂眸,面對華岑真人的疏離,她莫名的有些難過委屈,這不是屬于她的情緒,卻還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一點影響。
“我不能來嗎?”
許是徐秋淺沒有像以前一樣,一來就叫娘親,華岑真人有些訝異。
但也沒有太過在意。
“随你。”
她說罷,正欲坐下來恢複氣力和靈氣。
誰料徐秋淺也跟着坐下來。
華岑真人不由皺眉,心底裏那抵觸又不由自主騰起,眼前的這張臉,和那人太像了,像到她看到徐秋淺的時候,就忍不住想到他,一想到他,心底的戾氣便怎麽也壓不下去。
“沒什麽事就離開吧。”聲音冰冷到不近人情。
徐秋淺卻沒有在意。
“當然有事。”
左不過又是期期艾艾的希望得到她的疼愛,希望她給她一個好臉色,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麽事?
這般想着,華岑真人欲再次出聲。
“丁岚這個人,你知道吧?”
華岑真人愣住。
“丁岚……她是内門弟子,你問這做什麽?”難不成她學聰明了,知道用迂回的辦法接近她?
徐秋淺垂眸:“從你生下我,便一天的好臉色都沒有給過我,以前我不理解,也不明白,明明我才是你的親生女兒,爲什麽你對我像對待仇人般,卻對一個不是親生的人極盡寵愛。”
雖然華岑真人做的事情,所有人包括當事人都心知肚明,但從來都沒有人這麽明晃晃的說出來過。
華岑真人以前也從未在徐秋淺這裏聽到這樣的話。
乍然被徐秋淺這麽說出來,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好在徐秋淺也并不需要華岑真人回應她什麽。
“我經曆過這一遭,從鬼門關走過一回,雖依舊不理解,卻不會再糾結了,也不會再期待你能像對待趙冬月那樣對待我。”說着,她頓了下,聲音低下來,“畢竟你已經和我斷絕了母女關系。”
華岑真人這才想起,恍惚片刻。
是了。
早在一年前,徐秋淺靈脈損毀時,她就已經跟徐秋淺說明,斷絕母女關系。
所以她們現在,應是沒有任何關系。
“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沒想讓趙冬月靈脈損毀,當時帶趙冬月去斷靈崖,是想将她推下去,但我卻踏入别人布好陣中,導緻靈脈損毀。
我想找出緻使我靈脈損毀的人,我想知道,究竟是誰要害我,爲什麽要害我。
那些人知道我靈脈修複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隻有知道他們到底是誰,有什麽目的,才能應對他們,否則我很有可能會死!我不騙你!”
徐秋淺說的誠懇。
她知道,自己的話恐怕很難信。
但是再怎麽難,她都要試一試,那關系到她的生命。
隻見華岑真人冷笑一聲:“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徐秋淺,難不成你以爲你的那些手段,我們當真看不出來?”
她還以爲徐秋淺真的想清楚了,沒想到竟然是想用這種辦法來洗清自己。
果然是那個人的女兒,都是一樣的惡毒,一樣的詭計多端!
這時,徐秋淺站起身。
她居高臨下瞧着華岑真人。
“趙冬月的靈根那麽差,值得我千辛萬苦的損毀她的靈脈?我原以爲,認真的同你說清楚,你會看在曾經無數次踐踏我真心的份上,幫我這一次,卻是我想錯了,既如此,如你所願,我不會再纏着你,從今以後,我們便當作陌生人。”
說罷,她轉身上了台階。
華岑真人看着徐秋淺向上走的背影,脊背挺直,步伐堅定,仿佛任何風雨挫折再無法将她摧垮。
她微微有些愣神。
不知爲何,她心中有種預感,那個跟在她身後,隻期盼她能夠回頭看一眼,希望得到她一點點疼惜的小女孩,真的已經離開了。
明明該松口氣該高興才是,卻始終高興不起來。
心底隐約有個聲音,在提醒她:你會後悔的。
她會後悔?
華岑真人手猛地握緊。
不。
她不會。
她絕不會後悔!
轉身毫不猶豫離開的徐秋淺再次感受到内心深處襲來的難受和委屈。
讓她眼眶不由自主泛紅。
她深呼吸一口氣,緩緩撫住心口。
“還是放不下嗎?”
即便是被這麽無情的對待,甚至知道自己要死了,也覺得她是在狡辯,即便如此,也還是放不下嗎?
這一刻,徐秋淺竟奇妙的感覺到了那殘留情緒想要說的話。
她在說:那是她的娘親啊,如何能輕易放下?
是啊,那是她從出生到死,十九年來,一直在追逐的人啊,爲了華岑真人,她抛棄所有的一切,隻爲了對方對她稍微好一點。
她隻有她了。
如果,連華岑真人她都放下的話,那她在這個世間就真的再也沒有任何留戀,也沒有任何人會記得她了。
徐秋淺依舊無法理解。
畢竟在星際時,她也是在垃圾星出生的,被抛棄在垃圾星,不知父母是誰,爲了活下去靠垃圾生活,爲了一點吃的被人打得半死,哪裏有時間有精力去想自己的父母。
更不會去想他們爲什麽抛棄她。
因爲光是活着,就已經拼盡全力。
所以她不理解,不理解原身爲什麽能爲了一個對她像對待仇人般的母親做到如此地步。
不理解,卻也能接受。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對親情淡薄。
因着這一出,之後幻境中再遇到華岑真人徐秋淺也就沒有再受到任何影響。
很快,她就追上了前面的祝逸塵。
祝逸塵此時正在打坐休息。
他早就察覺到徐秋淺正在上來。
兩人隔着約摸十層台階左右。
徐秋淺挑眉打趣:“你不行啊,怎麽這麽久了才爬到這裏?我都馬上要超過你了!”
祝逸塵卻注意到徐秋淺微紅濕潤的眼角。
“你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