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何延的視線變成了奇怪的角度,喉嚨裏喊着什麽,卻隻有粘稠的液體從脖子上的斷面上呼呼冒出。
他的眼中充滿着驚異,看着肖雨噗嗤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之後,又小在用恨透了他的眼神看着他。
肖雨已經精疲力,眼看着何延的脖子和身體上嘩啦啦伸出了一些粘稠的絲線,這副代軀看似還有生機,想要把斷了的脖子快速街上。
但肖雨卻大喊一聲,手上冰錐朝着何延的脖子裏面刺了進去,在咯吱咯吱的聲音裏正翻着她的皮肉。
何延雖然不能說話了,但他的雙手卻僵硬的擡了起來,憤怒讓他的手死死抓住肖雨那種正翻東西的手臂,骨節因爲太過用力看起來要蹦出來。
肖雨的手臂被他抓得很疼,她聽見自己的右臂骨頭碎裂的聲音,吃痛之下她不得不用上了左手。
可她也是在是不行再聽眼前的這個人脖子裏發出的聲音,她狠狠一咬牙,手掌握成拳頭,重重朝着何延的腦袋砸去。
這一下之後,何延的腦袋在半空劃出一道漆黑的弧線之後滾落到了地上。
“女人,你很卑鄙啊,竟然以這樣的方式算計我……”
不知道何延用了什麽方法,他的腦袋再一次開口了。
而這時,肖雨要找的東西也終于找到了。
冰錐挖的足夠深,很快就探到了熟悉的東西:輪回盤鬼氣。
她并沒有回答何延的問題,隻是把那一縷鬼氣給引了出來,讓這鬼氣如黑色絲線一般繞在他的指尖。
“哪有你卑鄙,我隻是今天恰好運氣好而已,你可以閉嘴了,去死吧……”
肖雨冰冷的聲音回蕩在生死同命牆裏,另何延苦澀一笑。
此時,他身上的氣息基本上消失殆盡了,眼皮緩緩閉上之時,他忽然猛地睜開了眼睛。
“想找回你的東西嗎,我在啓明城中等你……”
這是何延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說完之後他的這一副代軀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咔嚓……
生死同命牆壁上開裂出無數的縫隙,随着何延的死,生死同命牆的結界也因此不再需要維持,在連續的開裂和破碎之後,很快消失不見了。
恰好,無盡森林中的天徹底亮了起來,告别了那壓抑的紅色結界之後,肖雨眼睛被晃得生疼。
她勉強維系着自己狼狽的身形,她望着手上再熟悉不過的東西,看向了老鬼。
“你爲什麽要幫我……”
她的話語在高空之中被風聲沖的模糊,想必隻有他們兩個人可以聽見。
“我不是在幫你,我也是在幫他,雖然他叛離了我,可我不能看着我重要的孩子泥足深陷,沉浸在自己過去的錯誤裏……”
蒼老的聲音裏帶着萬般的無奈,老鬼的身形似乎變得更加滄桑和佝偻了。
骨瘦嶙峋的身體包裹在寬大的袍子了,風一吹就把他如骨架一般的形态全都暴露了出來。
肖雨從來沒有見過這麽老的人。
“他的錯誤,與我有關?”她再一次問道,語氣中充滿着對自己猜測的肯定。
“是……也不是。”
老鬼單薄的身軀上袍子在天上劇烈搖晃着,但是他卻屹立在原地,似乎沒什麽東西可以撼動他。
“剛才我差一點走火入魔,我原本隻是想用簡單的法術作爲障眼法,我想引爆那些火花,給自己多争取一些時間想辦法對付他。可是……”
肖雨捂着自己的左眼,頓了一會兒。
“我的這隻眼裏有着一絲目族神木的力量,是上一次落入荒唐境界時那個年壬京趁我被神目所傷昏迷不醒時硬塞給我的。
剛才我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被拉倒了神目前面,那隻巨大的白色眼目好像會說話,她讓我看着她,要我成爲她的一部分……我的靈力在那時忽然被抽幹了……”
肖雨說着,還不忘在何延的身體上踢了踢,以确保他真的再也動不了了,才把他從結界的碎片之上踢了下去,任他自由摔落。
“但我又聽見了年壬京的聲音,他要我不要看那隻眼睛,要我閉上眼,想辦法,閉上眼……于是,我想到了這個!”
肖雨手上是血淋淋的冰錐,上頭既有她的鮮血,也有屬于何延身體的一部分粘液。
“你知道嗎,鬼叔,我突然知道爲什麽年壬京會給我一絲目力,那是他千辛萬苦從神目中修煉而來的力量。
他不是爲了我,他是爲了白夢芙……那個百年前死去的寒地的最後一任女王,他在神目面前喚醒我,叫我不要看,但他喊的是白姐姐,并不是我……他以爲我就是白夢芙。”
“白夢芙……”老鬼口中重複着肖雨的話,聲音奇怪的頓挫着。
“你的徒弟何延,他說過自己在不惜一切代價尋找着一個女人,我不管他用了什麽辦法可以徘徊于兩個不同的世界,可他這麽對待我和小青或許也是因爲我和小青可能會是白夢芙吧……但他發現我們不是……于是他解決了我們。
所以,鬼叔,你早就知道什麽了,你到底在無盡森林中等了我,不,确切地說是等了白夢芙多久了……”
他們二人的對話發生在高空裏,而下面四尾林龍卻并沒有因爲何延的失敗而停止了行動。
他和狐桃兒和大灰以及紅柳大仙三個人打的不相上下,且它手中還握着林可青,讓其他三人不得不有所保留,以免誤傷自己人。
因爲,在這樣焦灼的情況下,狐桃兒也隻是好奇的觀望天上的兩個人在做些什麽,卻根本無法分身湊熱鬧。
老鬼沉默了許久,他的臉在陽光之下仍然泛着幽暗的光澤,好似千丈光明也無法照亮他身爲鬼體的事實。
“我根本不是什麽白夢芙,一個死了的人若是轉世到誰的身上,像你這樣的人不可能無法覺察我并不是她,可你爲什麽還要幫我們,或者,請你幹脆說出你兜了什麽大一圈,當了這麽久的好人到底有什麽目的!”
肖雨渾身止不住地顫抖着,她無法繼續想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