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幹脆把他帶着吧,遇到危險還可以多一個墊背的。”
肖雨慢條斯理地說着,但最終還是向老鬼投去了确認的目光,因爲她知道這件事情無論他們幾個怎麽開玩笑,最終還是要他老人家決定的。
“那就照你們說的,殺了或者帶着二選一吧,總不能就這麽放了他,那太便宜他了。”
語氣淡淡地說着,老鬼再一次飄回了自己的駝鷹背上。
“别啊!别殺我!我選擇被你們帶着!不,我主動跟着,給前輩和各位帶路!隻求你們别殺我啊!”
惡心君終于裝不下去了,掙紮着從大灰濕漉漉的口水裏爬了起來,而後又匍匐在地手舞足蹈地開始求饒,他的眼神中都是恐懼,本來就猩紅可怖的眼神,如今因爲害怕變得格外詭異,滴溜溜地到處亂轉,一時不知道該求誰了。
但他始終還是朝着老鬼所在的方向跪着的。
“不磨蹭了,我們要出發了,不然一會兒要是來了什麽其他的東西就又要浪費時間了,是吧?”
老鬼沒對這家夥的求饒做出是或者否的回答,卻說了這樣奇怪的話。
且他的嘴角标志性地上樣,肖雨便知道他一定是看出了什麽其他的。
“這家夥,這麽哭嚎的,莫不是在等救兵!”這時,一向愛咋呼的魏成霜忽然喊了出來。
“對,他一定還在聲東擊西!他看我們都是女的,就故意把這裏弄的很髒很臭,讓我們不願意靠近他,他就可以多活一會兒了,他還哭天喊地的,照這樣下去,還不得把方圓百裏的救兵全都搬來!”
路依然和魏成霜最近變得非常有默契,也是一臉憤恨地看着地上正跪得有模有樣的惡心君。
肖雨作爲老鬼臨時授命的行刑人,始終忍受着這樣的聒噪,她同樣看出來這家夥實在擾亂大家的心神,好趁機有别的打算。
惡心君突然被怎麽說,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了,他作爲一個在此處不知道混了多久的大妖,真會看不出老鬼神色上的變化,更能聽出那些話裏的意思。
他眼珠子在眼眶中地震一般振動了幾下之後,腦袋撲通一聲叩在了地上,差點就叩進了地裏:
“我真的不敢啊,前輩饒了我呢,我給你們帶路,我保證這一路直到紅顔劍柳林子不會有任何妖族敢來這裏冒犯,否則前輩當場剜了我的妖元下酒!”
“那不如你現在自己剜了妖元以證清白?”狐桃兒不吃這一套,直接回怼道。
“哎?那我不就死了嗎?還是求前輩給我一次機會吧,就一次!”
惡心君百般求饒,但老鬼始終不語,他露出的那半張臉上始終挂着同樣的笑。
這下不僅是惡心君了,其他人看多了也覺得慎得慌。
“呵呵,那就饒你這一次。對紅顔劍柳這個玩意兒你比較熟悉,到時候進了林子你在前面帶路,等出了林子找到了人,我就把你放回大自然。”
老鬼的回答在肖雨的意料之中,但她并不覺得這就是老鬼全部的打算。
但惡心君早已經表現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他拜天拜地拜了所有人,嘴裏還念着感謝的話,聽的肖雨耳膜生疼。
在這期間,老鬼早已經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知是不是覺得耽誤了好多時間,肖雨覺得他跑起來有點着急。
隊伍的排序依舊是這個樣子,惡心君被安排在了老鬼的後面,狐桃兒和大灰的話前面,夾在中間他隻能先老老實實跟着隊伍趕路。
根據肖雨從前的了解,無論是人或者是其他的物種,都會本能地選擇食物充足水源充沛的地方生存。
從她們這一路前往綠洲界時的所見就能看出妖族也是如此的。
隻是在肖雨他們出發之後,也就跑了百裏地左右,就已經幾乎見不到什麽妖族出沒了。
盡管依舊是叢林繁茂,花草樹木也是更加旺盛,但實在是少見活物經過,就連以往能夠見到的那些被驚起來的飛鳥小獸也都再見不到了。
在天色完全黑下來時,肖雨心裏實在是覺得奇怪,便決定還是和老鬼确認一番:
“鬼叔,你有沒有覺得這林子太過安靜了,這麽茂盛的林子,怎麽會沒有飛禽走獸出沒?哪怕是被我們吓到要跑,也不應該一隻也見不到吧……”
肖雨聞着空氣中那股淡淡的味道,眼看着黃昏時看到的紅顔劍柳林子就在不遠處了,心裏不知道是怎麽的,總覺得高高懸着。
“無妨,先到了那裏再說。怎麽,你不舒服嗎?”
老鬼很快就給到了回複。
但肖雨卻有些意外。
他們之間爲了防範惡心君這個唯一的一個外人,對話是通過谷蟲來傳遞的,但這一路老鬼并沒有回頭,隻是一直在隊伍的最前面疾馳而已,爲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
“不舒服?我沒有啊!鬼叔爲什麽突然這麽問我?”她心裏很是疑惑,覺得老鬼這個問題問的太過突然了。
“出發前你的氣息就是這樣的,剛才開始就又變成了這樣,有什麽東西是你特别在意的嗎?”老鬼好不拐彎抹角地問道。
此時,秦臨的駝鷹就在肖雨身邊與她前後不過一個身位奔跑着,他眼看着肖雨的臉色變得蒼白,便要詢問一番。
可肖雨卻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他暫且緩一緩再說。
而秦臨雖然心中擔心,但大體猜到肖雨可能是在和老鬼再說銀雪峰上遇到的詭異事情。
“鬼叔,就在這個紅柳神君和我們一起出發之後我總有一種很難受的感覺,我也說不清楚,我好像是在抗拒着什麽,害怕着什麽……”
肖雨努力回想着十多天之前的那個夜晚,自黑色圓塔梅玉兒所在的閣樓之中散發出來的那個陰暗恐怖的氣息。
那個氣息,那個看不見的眼睛一般存在的被窺視和觊觎的感覺,在白淨儀出現之後短暫消失了一瞬,有緊随着他們回到了藤屋,而進入到老鬼身邊的範圍和四鬼陣之後就沒再出現過。
但就是這一路上,這種感覺好像又回來了,但肖雨卻很難斷定與之前遇到的是一樣的。
若說之前是被一雙看不見的巨目俯視,那麽現在就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什麽人遠遠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