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對鬼叔這個“狹路相逢”的長輩一直以來都是十分敬重的,雖然覺得對方還是有很多秘密,甚至她還無數次懷疑,在無盡森林中的相遇是不是他刻意爲之。
但一切都隻是猜測,若是懷疑多了,恐怕要生嫌隙。
這是他們之前訂好去詭域的前一夜,看樣子老鬼是将這次西行的所有人召集到了藤屋的院子裏“乘涼”。
“無妨。今晚可真是涼快啊,清風徐徐,可比重詭密林中的陰風滋潤多了。”
一提到這幾個字,肖雨身上的雞皮疙瘩不禁起了一大片。秦臨的披風這個時候也已經起不到什麽作用了,因爲寒冷是純粹來自心理上的。
秦臨忍俊不禁,看着肖雨抿着嘴唇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覺得有些可愛。
“哈哈哈哈哈,怎麽,不想去了?”老鬼眯着眼睛,一副詭異的壞笑。
而林可青啧嘻嘻地樂除了聲音。
“怎麽可能不去呢,都到了這一步了,已經是身不由己,也不能撂擔子不管吧。”肖雨咧着嘴,笑着回答。
她辛苦說不忐忑那是假的,此生第一次遇到那些非人的東西,是在皇宮内。那場惡戰她每每想起來都會再一次毛骨悚然,唇舌戰栗。
這個時候她就比較羨慕沒心沒肺的那些人了,比如自己的小徒弟,還有正和小徒弟一樣興緻勃勃的傻妹妹。
“鬼伯伯,你倒是講講我們這次要怎麽去,是不是要騎前面院子裏那些笨東西?”
路依然每次見到老鬼都是尊敬崇拜的模樣,這次也不例外,早已經等不及,似乎對這次的西行很是期待。
“哈哈哈!還是年紀小的會說話,反倒是你們這些大不大小不小的,總是那麽多花花腸子,想說些什麽知道些什麽都要彎彎繞繞才行。”
老鬼面露喜色,兜帽下他的雙眼隐藏在黑影裏,但預期之中都是對晚輩的疼愛。
“還有那個魏家的小侄女,你們倆一起過來吧,來替我嘗嘗我剛從姓白的老太婆那裏拿來的好茶。”
他擺了擺手,召喚者路依然和魏成霜兩個小丫頭過去。
肖雨剛要攔着,但奈何那兩個腿腳靈巧,幾步就跳了過去,二人撲通撲通席地而坐,盤腿湊在了茶海前。
“沒禮貌!”肖雨想朝着路依然使個眼色,但對方卻已是樂不思蜀,完全沒有注意到肖雨臉色已經尴尬得鐵青了。
“無妨,還有那邊角落裏摳草地的小狐兒,你也過來吧!男人這東西,在咱們此生漫長的歲月中有的時候還真不如一壺好茶一壺好酒來得爽快。強扭的瓜不甜,何況以他現在的身份,若是想要翻身,除非對妖族有莫大的功勳,我想那小子也不是什麽鐵石心腸的人,若是個醜一些的也就罷了,偏偏你又是個美的,他怕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你這樣一個這麽漂亮的。”
聽老鬼這麽一說,肖雨才注意到原來角落裏還有個人呢!
見狐桃兒在那裏,大灰立刻吧嗒吧嗒地湊了過去,看樣子狐桃兒很是想念。
肖雨見狀苦笑,原來見色忘友這樣的事情,在妖裏面也是存在的。
可狐桃兒在聽了老鬼這番話之後,手上的草不再挖了,卻朝着大灰一揮手,讓他變作牆壁那麽高,而後自己一聲不吭鑽進了他厚厚的尾巴裏,躲了起來。
老鬼見此,搖起了頭:“罷了罷了,反正我說的話你也能聽見,是在不行,你不去也可,留在這裏繼續努力,憑你的本事實在不行來個霸王硬上弓也不是不可能……”
“對,硬上弓!”
“沒錯,繼續努力!”
一邊的路依然和魏成霜開始附和起來,一副對這話深以爲然的模樣。
而下一刻,狐桃兒受不了了,從尾巴裏探出個腦袋,臉色都氣紅了。
“你們兩個毛都沒長起來的小丫頭,知道什麽是霸王硬上弓嗎?不要在那裏胡說,這種事情知道多了小心長不高!”
她意識到了自己越是躲,這話題越是無法從自己身上移開,便幹脆不躲了,直接從大灰身上滾了下來,姗姗地走到了茶海跟前,也大大咧咧盤坐了下去。
“我的叔,咱們還是說正事吧。”
管他能不能喝,她還是給老鬼遞上了茶。
正事,肖雨想聽,但也忐忑煩惱。她看着身邊重傷初愈的秦臨,感受着他身上忽靜忽動的不穩氣息,這種擔憂讓她對慢慢前路的不确定又增加了一分。
“鬼叔,我們這一行人除了你和小青、四鬼之外其餘都不是鬼身。若是不成問題想必你也不會讓四鬼聯系布陣了,是不是我們入重詭密林之事有什麽難處呢?”
肖雨直接了當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這也是她最爲擔心的。
若是把路依然和秦臨狐桃兒留在綠洲界,等老鬼和她都走了,他們是否能夠保證安全也不一定。
聽肖雨這麽一說,原本還很歡樂的路依然兩人,頓時停下了手裏擺弄茶具的動作,臉色雙雙刷的一下變了色。
老鬼見她們如此,也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麽,更明白肖雨這番話的意思。
随即撚了撚胡須,搖了搖頭。
“問題不大,帶你一個人和帶幾個人本身沒什麽區别,況且我們入城還是需要些人手照應的,無妨。”
老鬼語氣平穩,肖雨聽不出任何說謊的意思。
此話一出,兩個丫頭立刻松了口氣,又跟沒事兒人似的擺弄起茶水來了。
而老鬼則是慈愛一笑,黑袍的大袖朝着半空揮去。
肖雨很熟悉這個首飾,上一次見他施展這個法術,還是在剛入無盡森林中時,展示四方極洲版圖的時候。
果不其然,在一番期待中,一副在四方極洲版圖中曾經見到過的西方詭域被放大數倍的地圖便呈現在了衆人面前。
地圖雖高大,并沒有超過藤屋院子的牆壁。且四鬼布的陣法似乎有些隔離的效果,肖雨順着地圖擡頭看去時才注意到天上竟已是茫茫一片,似是被與外界隔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