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纖細如發絲,有多彩的流光如血液一樣從眼中流向末端。
而下一刻,那些觸手便全都伸向了肖雨的右眼,在接觸到眼睛的同時,開始拼命吮吸起那些雲霧來。
隻是片刻,那些覆蓋在肖雨眼中的雲霧便全被“吃”了個幹淨,而那些觸手則揮動着柔軟的身姿,在四處探尋之後,發現沒有更多的東西可以吃,就全都退回了眼睛裏。
肖雨感到左眼一陣冰涼,一種從未有過的暢快之感從眼睛之處迸發,朝着周身遊走。
更有一絲奇怪的能量,微弱地将她的命元和左眼連接在一起,隻不過這種感覺還很微弱,隻能潛意識在覺察得到有那麽極爲隐秘的一絲,她再去探索時,就像是水中撈月一般根本無處追尋。
她跌坐在地上,右眼早已變得晴明。她看到秦臨手中緊握着鬼劍,深色緊張地盯着自己。
可她的左眼中看到的秦臨卻是領一副樣子。
她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身上分布着的大小脈絡,更是有大量的靈力正朝着他的右手處彙聚,像是時刻準備着發動法術。
那是肖雨從未見過的招式,怕是他最近自己鑽研的另一種法術。
“小……雨,你,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秦臨說着,将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些。
因爲他看到肖雨正眨着眼,歪着頭四處查看着。
看着看着,她的臉就轉向了自己。
“阿臨,我很好。不過你若是再這樣繼續積蓄靈力,可就要吓到我了。”
看着肖雨的左眼中觸手褪去,而其中的第二層眼睑也緩緩閉上,星河斂去,再度恢複到了正常的黑瞳和眼白,秦臨這才松了一口氣。
放下鬼劍時,他才覺得身上不知何時已經被汗水浸濕,背上的傷口更是火辣辣地疼。
他眼前一黑,身形一晃,劍抵在地上一聲響,勉強撐住了身形。
與此同時,剛剛被他的招式纏住的那隻針蟲,也已經被那團黑色的雲霧吞噬得差不多了,在雲霧中傳來最後幾聲咀嚼之後,也在半空中轟然散開,化作了虛無。
“阿臨!”
肖雨本想飛過去,誰料意念一生,腳下隻是一點整個就如被彈出去一般,眨眼間出現在了秦臨的身旁。
秦臨神情一滞,眼底驚訝一閃而過,不過反倒是肖雨自己沒發現太大的異常,隻是覺得自己沖的太快了,沒站穩腳跟而已。
“我沒事,倒是你的眼睛……”
秦臨搖頭,目光中的擔憂始終沒有散去。
“我的眼睛,說來話長,都怪……唉!等晚上我們回去之後,去你房裏和你慢慢說吧……”
肖雨深刻覺得這并不是說這個的最佳時刻,可說着說着,她突然發現秦臨有些不對勁,在驚訝之餘,他的臉色竟然還有些紅了。
她納悶了一瞬,腦中快速過了一遍自己剛剛說的話之後,頓時在心裏把自己罵了一遍。
剛剛的話多少有些不顧女兒家的羞恥了。
“還不快給我滾過來!還要去再去請你們嗎!”
正尴尬着,白淨儀的聲音突然從回廊的深處傳來,帶着極大的怒意。
“走吧,有什麽話晚上再說。”
此時,耳邊秦臨的聲音響起。肖雨難以置信,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可擡起頭時,卻見他雖然因爲疼痛而滿頭大汗,但嘴角卻挂着一抹她從未見過的壞笑。
那笑真的是壞極了,看得肖雨目光躲閃,神情恍惚,背過臉去,好像裝作是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
但心裏卻念叨着:改天要找鹿家兄弟好好喝喝茶了。
二人不敢再怠慢,相互攙扶着很開來到了丹房。
這間房看起來和從前并沒有很大的區别,每一面牆上都有高高的架子,上頭各類藥材和沒見過的一些妖怪的肢體,有的甚至還有不明的液體在嘀嗒着落下。
白淨儀背對着他們,盡管知道他們已經在那裏默不作聲等了許久,但她仍然自顧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二人面面相觑,肖雨想要開口,但秦臨卻朝她搖了搖頭,看起來是不讓她随意先開口。
順便,他的臉朝着一處散發着怪異氣味的角落指了指,示意肖雨那裏有些古怪。
肖雨這才發現,已經杵在這裏一會兒了,竟沒發現這偌大的丹房還有這麽一處東西。
那是一個比她曾經泡過的木桶還要大上幾倍的不明石頭做的池子。
但是不看還好,這一看她差點當場吐了出來,不禁想起了自己當初被泡在滿是奇怪藥材的木桶裏時的場景……
“噗!救命啊!!!”
而肖雨不堪忍受的那些回憶,也随着一聲痛苦的吼叫而中止。
那寬大的石頭池子裏鑽出了一個髒兮兮的腦袋,上面還挂滿了各種水草一樣東西。
可怖的是,她的胸前還趴着一個半人高的大蜈蚣,兩排密集而黝黑但觸手正緊緊箍着那人,讓她根本無法掙脫。
“師父!!!救我啊!!!”
肖雨一眼認出那是自己的小徒弟,腳下一點連忙前去查看。
可人還沒到池子跟前,那蜈蚣卻忽然扭過了綠油油的腦袋,朝着她發出了一聲吼叫。
不得已,肖雨被逼的隻能暫時後退。
“師父,你快把這個家夥給拿走吧,他跟我有仇一樣,抱着我不放,也不咬我,就在我耳邊嘟囔個不停,可我聽不懂啊!我讨厭長這麽多腿想東西啊救命啊!!!”
魏成霜在池子裏鬼哭狼嚎,想把那蜈蚣給推開,可張開的手又不敢碰,隻能張牙舞爪得在池子哭像是發了羊癫瘋一樣。
“白姑姑,你這是做什麽,霜霜不是你的女兒嗎,你爲什麽這麽對她?”
見白淨儀自顧自依然擺弄着什麽,肖雨急切道。
但此時,白淨儀的身形忽然停住了,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如詭異的木偶一樣僵硬地轉過了身。
“你在質疑我?”
昏暗的燭光在頭頂搖晃,将偌大的房間中每一個人和物件都照得有些模糊。
而在這樣氣氛中,白淨儀如望着蝼蟻一樣半眯着眼,表情陰冷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