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的血肉被妖火燒灼得有些黢黑,正散發着陣陣燒焦的味道。
即便如此,鷹戈卻沒發出半點聲響,好似那傷口就跟個擺設一樣。
見到這幅景象,狐桃兒雙眼瞪大,同時雙手捂住了嘴,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不可能!”
“我的妖火隻是爲了逼退她,并沒有這麽大的威力,爲什麽會這樣……”
她指着鷹戈胸前的傷勢,支支吾吾地說道。
可鷹戈依舊是面無表情,他額上的青筋已經疼的得逐漸突起,更有汗水順着臉頰流下,打濕了黑發。
他的頭發如墨,眉眼顔色也一樣濃郁。在那清冷的眼神中,他略微低着頭朝狐桃兒伸出了手,緊緊握住了她的胳膊。
片刻後,他擡起了頭,眼神看似有些恍惚,默默地盯着眼前的人。
這突然到來的動作讓狐桃兒有些摸不着頭腦,然而對方畢竟是個男子,且此時衣衫不整。
這一切令她不禁臉上一熱,連心跳都快了起來。
“你……”此刻,鷹戈開了口,聲音沙啞,卻有些動聽。
“我,我怎麽了……”
對方的聲音如短暫的鼓點敲在狐桃兒心上,讓她一時有些結巴起來,也情不自禁挽了挽頭發。
“站遠點。”鷹戈皺眉道。
“啊哈?”狐桃兒瞠目,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而就在她納悶之時,鷹戈抓着她的那隻手突然發了力。
隻聽一聲沉重的呼吸聲傳來,鷹戈的手随着一聲低呵驟然爆發了力道,将狐桃兒整個挑起,朝着後方肖雨所在的地方扔了過去。
在這同一時間,鷹戈整個人早已經沖了出去,隻留下一個黑色殘影在原處,且早與那眉間有青焰的女子鬥在了一起。
“啊——”
在鷹戈離去的同時,一聲驚叫在半空劃出一道曲線,朝着肖雨飛去。
狐桃兒的臉上神色千變萬化,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但好在她身手矯健,很快就穩住了身形之後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
“哼,什麽人嘛,讨厭!”
狐桃兒氣鼓鼓地望着鷹戈正迅速移動着的身影,喃喃道。
“祖宗,現在哪是犯花癡的時候,你看那邊!”
雖然知曉狐桃兒氣惱,可肖雨卻知道現在不是讨論這個時候,因爲她在那群打鬥着的人中大緻分辨出了兩撥人。
其中一撥人是和鷹戈一樣騎着駝鷹的人,是屬于妖族的守林人。
而另一批人中有的穿着和那女子類似的黑銀铠甲,有的則穿着輕騎裝束。
這樣的打扮讓肖雨覺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裏見過,可她一時竟有些想不起來。
而在這些人當中,卻唯獨有一個人的打扮和裝束極其古怪。
這是個看起來約莫二十歲的青年,他的皮膚黝黑,身材高挑精壯,身上穿着略顯粗糙的麻布白衣。
隻是在這樸實無華的麻衣之上,他的手腕和手肘,腳腕和腳踝,以及腰背和胸前都有大片的黃金作爲裝飾,與他身上的麻衣形成了非常鮮明的對比,看起來有些突兀。
在雙方戰力打得不可開交之時,這個人卻如事不關己一般,正靠在一棵大樹下,雙目緊閉,似在睡覺。
他的頭發高高豎起,紮了個幹淨利落的馬尾,此刻随着他把頭緩緩擡起的動作,肖雨看到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條一指寬的紅色項圈。
那項圈上符文密布,時而有紅色的微芒在表面閃爍,且每每閃爍一次都會有一股靈力向四周波動散開。
在感知到那項圈的存在時,肖雨不禁神色凝重起來,一股莫名的忌憚從心底莫名浮現,使她條件反射似的握緊了手中的雪劍。
那項圈上的靈力她此生都不會忘記,來自一個她認識的人,火後。
與那靈力密布的項圈形成明顯對比的是那個青年,他身上的氣息好似完全被那項圈封住了一樣,沒有任何波動存在。
甚至在肖雨用感官去探查之時,隻覺得那是一個極爲平常不過的普通人,根本沒有半點靈力修爲。
可是以肖雨對火後的了解,以她那狠辣任性的行事風格,若是個普通人,她斷斷不會多此一舉給他套上這麽一件東西。
那麽結果就顯而易見了。
或是身上可能有一些讓火後忌憚的東西,或是因爲某些原因,這人她殺不得,隻能暫時行此舉。
而且,此人恐怕還是個囚犯。
因爲就在剛才的一瞬,肖雨也終于想起來那些人的裝束在哪裏見過了。
之所以讓她覺得熟悉,是因爲她那次去火黎國皇宮之時,那個被極星廢去了一條胳膊的雲烈和那些侍衛穿的就是這樣的裝扮。
這些人的裝束隻是與雲烈他們有些類似,但卻與黎浮生的人稍有不同,因此,她斷定這些人恐怕就是火後或者幹脆是國君的人也說不定。
但是那青年的膚色和裝束卻與火黎國人有着明顯的差異,又有火後的項圈控制其行動,那麽此人便隻能是個重要的囚犯了。
眼下四周情況極爲混亂,那兩撥人在慘烈的激鬥之下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精力顧及肖雨她們二人。
倒是鷹戈那裏,重傷在身的他雖然看起來依然強悍,但逐漸泛白的臉色及他愈發沉重的呼吸也顯得他相較之前逐漸弱了下來。
果不其然,那在那女子連續的大力劈砍之下,他竟有了一些退後之勢,而那女子最後那一劍竟然直接劃在了他的身上,讓他不得不退到了幾丈之外,調整氣息。
期間,那女子眉間的青焰好似跳動得愈發頻繁了起來。
而肖雨也注意到,随着與鷹戈的打鬥越發激烈,她的情緒就越是高昂,而那火焰就越發明亮。
望着那女子矯健的身影和利落的劍法,肖雨的眉不禁蹙得更加深了些,心中自歎不如的同時也對那女子所修行的法術感到詭異,但更多是厭惡。
她知道剛才将狐桃兒和自己帶到這第二層遊界之内的法術必定是出自這女子,因爲那青煙之中散落的靈力與這女子身上的靈力一樣,是青灰色的,霸道且充滿危險。
可令肖雨不解的卻是在她們二人第一次過招的時候,兩劍相碰之時,那女子的劍中傳遞出來的靈力雖然與她極爲相似,可肖雨卻不認爲那靈力是來自同一個人。
與其說是靈力,倒不如說是一股奇怪的能量,且那股能量試圖去侵入肖雨的靈海時,她仿佛聽到了一個男子嘶吼的聲音。
那聲音凄涼,悲慘,但更多的是悲傷。
她不明白,明明隻是那女子發出的具有攝魂力量的劍招而已,爲什麽會讓她那麽清晰地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
想到這裏,肖雨不禁心中一沉,她的眉毛緊緊擰在了一起,形成了深深的溝壑。
同時也讓她身心透涼,一個大膽的猜想湧上心頭。
“這女子,莫不是把活人煉成了什麽招數,才能夠習得這麽厲害的劍招吧……”
盡管隻是猜想,可是一想到有一定的概率會是如此,肖雨的眼神頓時變得冰冷無比,同時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她的右手緊緊攥住了劍柄,手上由于太過用力使得幾條手筋都突了起來,同時,握着劍的手中有咯咯骨節摩擦的聲音隐隐傳出。
不僅如此,身旁的狐桃兒也發現肖雨整個人正無聲顫抖着。
見肖雨有些不對勁,狐桃兒神色緊張了起來。
“小六,你,你這是怎麽了?”
可肖雨并沒有回答她任何一個字。
她正遠遠地望着那女子,眼中火光彌漫,充滿厭惡和冰冷。
對方正饒有興緻地朝着地上半跪着的鷹戈走去,整個人看似桀骜不馴,冷豔無雙,手中的劍有青色火焰劇烈燃燒着,将她腳下的路照得明亮而詭異。
見肖雨望着遠處不做聲,狐桃兒心中擔憂不已,便小心翼翼地往她身旁挪了挪,可她剛剛邁出了一步,眼前白影掠過,肖雨突然提着劍朝着那女子沖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