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藥盒,肖雨走出了道壇,再一次站在了斷崖之上。
這時谷底已經沒有了說笑的聲音,不知何時老樹已經離開了。
肖雨環顧四周,都沒有發現狐桃兒她們的身影,正納悶,另一個方向突然有一些叮叮咚咚的聲音從自己的樹屋裏傳來。
那聲音……聽起來好像是打起來了!
于是她連忙将藥盒收進右手斷界,腳下一點,朝着樹屋快速飛去。
還沒到樹屋,她就看見樹屋中滾出來一團白色的東西,那東西在地上咕噜噜打了幾個滾,最終停在了剛剛落地的肖雨面前。
滾在地上的,正是那個小女孩。她從寬大的衣服中掙紮着起身,臉上滿是泥土和露水,表情卻很是倔強。
“桃子,算了,她還是個孩子,你何必與她計較呢!”
說話的是林可青,她從樹屋中飄了出來,攔在了正要沖出屋子的狐桃兒身前,青色的目中帶着焦急。
“我今天一定要撕爛她的嘴,讓我白白花了一百萬金不說,竟然還敢說我是老太婆,看我今天不狠狠教訓她!”
這時的狐桃兒已經撸起了袖子,手中還握着鬼刺鞭,那鬼刺鞭上雷霆閃耀,還有滋滋的響聲,正不斷吞噬者周遭靈力。
看着她手裏的鬼刺鞭,肖雨不覺向自己的樹屋看去,此時可憐的樹屋裏面已經彌漫着煙氣,她那一點僅有的家當不知都變成什麽樣子了。
肖雨再看向小女孩,她的瞳仁已變成了白色,光芒相較谷底之時更爲閃耀,隻是她的眼神時而向一邊瞥去,那裏蹲着大灰,正時不時瞧着她,舔着毛。
再看林可青的眼神,肖雨心中已猜到,定是狐桃兒仗着這小女孩對大灰有忌憚,想趁機收拾她,好平複自己内心種種憤怒。
肖雨雖然也對小女孩感到無語,可她也是見不得這種不公平的一面倒式的欺壓,因此她還是将小女孩護在了身後。
她雖然也不是很高,可畢竟年長了幾歲,比小女孩高出一個頭。那小女孩被肖雨擋在身後,面向肖雨的背影,露出驚異之色,粉紅的小嘴抿了起來,眼中悄悄噙着淚。
“好了,不要再鬧了,你們先進去,我有話和她說。”
肖雨說着給林可青使了個眼神,在狐桃兒不情不願之下,她被林可青一陣陣陰風推到了樹屋門口,氣得直跺腳。
最終她抵不過肖雨和林可青同時護着這小女孩,兩隻手從耳朵裏取出了兩粒豆子一樣的東西,狠狠瞪了眼小女孩之後,憤憤地回到了樹屋裏。
林可青向肖雨投去無奈的眼神,搖了搖頭,也随着狐桃兒進去了。
肖雨從懷中拿出了一小包糯米糖丸,而這一舉動,立刻引起了大灰的注意。他的耳朵高高豎起,長長的舌頭垂了下來,口水掉了滿地。
拿出一顆糖丸,肖雨的眼睛朝着谷底看去,将手中的糖丸使盡全力扔了出去。随後,大灰頓時化作一個灰色影子,開開心心朝着那糖丸追去了。
“大灰!去抓幾隻兔子給我們!”
肖雨朝着已經在谷底到處遊竄的大灰大聲喊道。
之後,她轉過身來,靜靜地望着那個小女孩,發現對方并沒有傷勢之後她又取出了一粒糖丸,遞到了小女孩嘴邊。
“啊……”
随着肖雨的聲音,小女孩不覺張開了嘴,那一顆圓滾滾的糯米糖丸就被送進了小女孩的嘴裏。
一陣香甜流入喉嚨,小女孩的肚子突然響起了咕噜咕噜的聲音,她的眼睛仍然警惕地看着肖雨,可雙眼中卻有淚水落下,瞳仁中的白色光芒也漸漸熄掉了。
“好吃嗎?”
肖雨柔聲問道,伸出手抹去了小女孩臉上的淚水。
口中含着糖丸,小女孩有些哽咽,她沒有出聲,隻是點了點頭。
“走,姐姐帶你去吃東西。”
肖雨聲音中帶着安撫的溫柔,上前撥開小女孩不合身的衣袖,牽起她的手,緊緊拉着她一躍朝着谷底飛去。
火堆的紅光随着夜晚的清風時而搖擺,扒了皮的兔子在火上烤得直冒油,時而滴在篝火上,炸出一片火花,也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響,随後香味兒便在整個谷底飄了出來。
這噴香的味道讓小女孩的肚子叫得更加歡實了,她有些羞澀地用雙手捂着,目不轉睛地盯着其中一隻最大的,小腳在寬大的衣裙下不斷點着節奏,好似這樣做能盡快催熟那隻兔子一樣。
過了一小會兒,肖雨先取了一隻中等大小的兔子朝着大灰扔了過去,随後,将那隻最大的從火上取了下來,遞到了小女孩面前。
“你最小,給你最大的這隻!”
肖雨笑盈盈道。
小女孩蹲在火堆旁,此時她的兩隻胳膊都被埋在這不合身的衣裙裏,肖雨能夠看到她的雙手在衣袖内攥着拳,似在猶豫。
“我買了你,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拿着。”
肖雨幹脆把兔子再往前湊了湊,那香味兒在小女孩的鼻尖來回蕩漾,她終于忍受不住,小手從衣袖中伸了出來,抓起兔子就開始大口啃了起來。
瘦弱不堪的小女孩捧着和她腦袋差不多大小的兔子,狼吞虎咽吃得滿臉是油,腮幫子撐得鼓鼓的,樣子可愛極了。
“你叫什麽名字?”
肖雨問着,手中拿着隻兔子,撕了塊肉送入口中,一邊咀嚼一邊用憐愛又好奇的眼神望着女孩。
“路依然。”
叫路依然的小女孩口中嚼着東西,含糊不清地答道,眼神時而擡頭露出一些警惕。
“你多大年紀了?那你家中可還有其他的人,比如你的父母……”
肖雨一邊說着,手上一用力掰下來一隻兔腿,朝着遠處扔去,再一次把眼看就要來到跟前的大灰給支了出去。
路依然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那一口兔肉在口中含了許久,她才接着嚼了起來。
她許久都沒有說話,直到最後把整隻兔子都啃光了,學着肖雨的樣子,把骨架子朝着遠處大灰的方向一扔。
“我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和娘,許多年前,我娘失蹤了,我找了許多年都沒有找到,以後我還會繼續找下去。”
“我今年十五歲了。”
路依然說着自己的身世,舔着手上剩餘的肉沫,眼睛不覺看向了火堆中的其他兔子,她擡眼,征求肖雨的意見。
見對方點頭,她猶豫片刻拿起了一隻最小的,再一次狼吞虎咽起來。
“路依然,多好聽的名字,那以後姐姐就叫你然然了。”
“我今年十九歲,我師父叫我小六。”
說着,肖雨把臉湊到了路依然的耳邊。
“與我特别親近的人叫我小雨,這是我的秘密,除了阿臨,我隻告訴過你一個人。”
肖雨用非常微小的聲音說着,手伸到路依然嘴邊,幫她把挂在嘴上的肉沫油漬擦了去。
“姐姐,你是個美麗的大好人,你和她們都不一樣,我能感受得到。我們有着命中注定的緣分,以後我可以跟着你嗎?”
路依然眼中閃爍着期望之芒,向肖雨投去期望的眼神。
她寬大的衣袖上已經滿是泥土和油漬,将她瘦削的手臂遮掩起來,可露出的雙手卻将兔子抓得緊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