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陸陸續續看到有社員拉着公糧朝車輛廠那邊走。
樂興這邊沒有種小麥,一年要交兩次公糧,幾年開春大隊交了油菜,林蘭他們隻需交稻谷,明年就要交油菜籽了。
田裏的收成要拿出一部分無償上繳國家,這部分糧食用來頂替農業稅,交出的公糧算下來不夠的部分,就要從口袋裏掏錢出來交。
林國梁兄弟也在家等着一起去交公糧,兩人和李向陽将籮筐裏精挑細選黃燦燦、嘎嘣脆的谷子裝進麻袋,擡到架架車上,拉上門口的機耕道,何向華和楊美華也拉着架架車朝石橋走來。
李向陽和林國梁見他們拉的吃力,忙上前幫忙把架架車推上了機耕道。
楊美華抹了把汗:“林蘭,交糧單拿上了沒?有沒有準備添秤的谷子?”
“帶上了,谷子也準備了。”
林蘭拿出交糧的單子,忽然想起前世她成家了出去做生意,每年還要給村裏交三提留五統籌,村裏還給每家每戶發了本繳費手冊。
上面還注明了每一項費用的用途。
村提留三項:公積金,公益金,管理費。公積金用于農田水利基本建設,植樹造林、購置生産性固定資料和興辦集體企業。
公益金用于五保護供養,特困戶補助、合作醫療保健以及其他集體福利事業;管理費用于村幹部報酬和管理開支。
何向華停好架架車笑道:“糧站的人說了不能有水分,砂石,幹癟的谷子,其他雜質,必須顔色鮮亮粒粒飽滿,才算合格的公糧。”
林國梁說:“我看了,私人交公糧要求比大隊交公糧嚴格多了。昨天又倒出來曬了一下午,又風了一次篩選了一遍。”
何向華點頭:“我帶着人通知過了,大夥兒應該曉得了。”
兩家人拖着架架車朝樂興公社糧站走去。
到了糧站,糧站大院内已經排了不少籮兜、麻袋;架架車,雞公車。路上還有不少農戶挑着糧食朝這邊走來。
不過每個交糧的人臉上都帶着笑容,有的在小聲議論說今年交了公糧,就能給孩子們煮一頓白米飯了。
林國棟看了一圈:“不是說先收樂興公社的嗎,怎麽還這麽多人?”
何向華笑道:“林二哥,樂興公社比大石橋公社大多了。”
林國棟想想也是:“明年早點來。”
李向陽從來沒交過公糧,沒想到送糧上門還要排隊等,對林蘭說道:“小蘭,天熱,你和美華姐先回去,我們在這等着就成。”
何向華見李向陽他們三個漢子,對楊美華說:“你回去吧,有向陽和大哥他們幫我,沒必要都在等着曬太陽。”
林蘭和楊美華隻得點頭:“那我們先回去了。”
“去吧!”李向陽擺擺手,等兩人走後,對何向華說道,“何姐夫,我們進去看看。”
何向華笑着點頭:“好,帶你進去看看公糧是怎麽交的!”
兩人走到離倉庫不遠的磅稱前,何向華對他說道:“第一道工序是驗收,檢驗員說合格了評級後再上風車,然後……”
李向陽看到那些驗收的檢驗員,面無表情的提着一根中間帶凹槽的長鋼釺,在每個糧袋上插一下再抽出。
随着鋼釺帶出一些糧食,檢驗員将谷粒捏幾粒起來放幾粒在嘴裏咬一下,說了聲“二等糧”便揮手讓人擡去過風車。
一連看了幾家都沒評一等糧的。
還有一家沒放行,檢驗員說他們谷子不夠幹,雜質也多,讓他拉回去曬幹再來。
那家人悻悻的拉着架架車走了。
聽到合格的農戶高興的推着雞公車去了高高的風車前,風車前已經等滿了人。
風車上站着人把谷子往風車裏倒,下面的出谷口和枇谷口有人用麻袋把風車吹出來的谷粒和枇谷裝起來。
然後再擡到磅秤前過秤,糧站工作人員進行記賬、除皮、算賬。
拿到單子,農戶再把糧食一袋袋扛進糧倉,倒進糧庫裏,才算完事。
何向華笑道:“今天交糧的不多,換成去年你來看看,糧倉裏的糧食堆的和山一樣高,大夥兒要扛着糧食踩着木闆橋才上的去。”
“糧站那些人檢驗完了,就在外面坐着喝茶吹牛,也不會幫你擡一下。這邊離市區近還要好一些,
何向華歎道:“是啊,我家那小東西不是讀書的料,我現在就指望他能混個初中畢業再去參軍,退伍回來還有條出路,不然隻能刨一輩子土了。”
“男孩子成熟的晚,等他大點了,成績會好一些的。”
“聽美華說你家小豆子,今年就在市一小上一年級了啊?”
“嗯!找了點關系,老師說隻要他考得上就收,聽說考了雙百分。”
“三歲看八十,那孩子從小就喜歡看書,我家那些娃娃書他看了都能講出來了,我家那個天天看着,讓他說來聽聽,還說不清楚。”
“他天天念要考警官學校,以後和定邦一樣當警察。”
“小孩子都這樣,都喜歡當解放軍、當警察。”何向華想想笑了,“我還記得十幾歲那會兒,最羨慕的就是穿軍裝的!”
李向陽也笑着點頭,要不是家裏出事,他和定邦、東子就一起參軍去了。如果沒發生那些事,他可能就不會認識小蘭了……
兩人回去見隊伍已經朝裏面走了一些了,六點過來,快十一點了才輪到他們。
幾人将糧食拖到檢驗處,何向華笑着和檢驗員打了招呼,遞上了煙,“王同志辛苦了!”
昨晚發的,沒想到有敏感詞,被關小黑屋了,上午看到改了才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