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往前走了幾步,牽過小豆子的手,笑眯眯的看着她:“中午不用來接他,你自個吃。”
“知道了。”
林蘭笑着應下,沖兩人揮揮手,轉身聽到小豆子問老太太他的新衣服好看不好看?
老太太連說好看,林蘭扭頭見一老一小手牽手往家走,心裏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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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亞珍吃過飯,青着臉看着脖子上兩道爪痕的熊建軍扛着鋤頭走了。才站起來揉了揉隐隐作痛的手膀子。
解開圍腰仍在竹椅上,走到院壩站在那裏看了林蘭家屋頂一會兒,背了背篼出門朝大隊養豬場走去。
孫秀華拴着個舊圍裙,慢慢吞吞的朝養豬場走,快到養豬場就看到走在前面的張亞珍,揚聲叫住了她:“亞珍,一早幹啥去?”
張亞珍轉身,笑道:“孫姐,我去割草喂豬。”
孫秀華看了四周一眼,壓着嗓門:“你隔壁那個娘家來人啦?”
“是啊!聽說還送了兩頭豬,十幾隻雞來。這都不算啥!”張亞珍看了看周圍,探頭附耳,“我昨天聽人說,小寡婦在桉樹林做小買賣呢!”
“真的?”孫秀華兩眼發光的看着她。
張亞珍撇嘴搖頭:“我在院壩裏聽兩個過路的說的,誰知是真是假啊!你上次說讓我聽到寡婦的消息,就來告訴你。你不叫我,我還忘了。”
“賣屁眼的梭葉子婆娘……”孫秀華目露兇光,“下午我就去桉樹林,逮到小寡婦就把她抓回來!”
張亞珍拉住她:“孫姐,你不要去抓,喊大隊長帶人去抓她。”
孫秀華聽後連連點頭:“對!等我把豬喂了就回去找他大伯去。”
張亞珍急忙拉着她囑咐:“孫姐,你千萬别說是我說的啊!臭寡婦住我家隔壁,我怕她對我幾個娃兒下手。”
孫秀華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鄭三妹那樣的瓜婆娘。”她一想到挨了林蘭一頓黑打,就恨死林蘭和鄭三妹了。
“呵呵!”張亞珍幹笑兩聲:“我就說說,你别介意哈!”
孫秀華有些着急的看着張亞珍:“你進去坐會兒不?”她想趕緊把豬喂了回去找劉國志,把林蘭的做小買賣的事告訴他,抓她挂狗屎箢兜遊街替她報仇。
張亞珍搖頭:“不了,還要去自留地割草。”
“好,豬圈裏臭烘烘的,我也不留你了。”孫秀華說完也不管張亞珍還站在那裏,從褲腰帶上扯出拴着鑰匙的繩子,朝豬圈那邊走去。
張亞珍看着她急匆匆的樣子,想到鄭三妹的下場,忽然有些後悔,覺得應該聽熊建軍的不去招惹林蘭。
她摸摸疼的發慌的手膀子,暗罵:狗東西,幹架像個娘們一樣,專打暗處。
孫秀華打開養豬場保管室,舀了一瓢谷糠和草糠拌在豬食裏,提到豬圈裏面,倒進豬槽裏面。三兩下把十來個豬槽倒滿豬食,也不管豬槽裏的豬食直往外流,關上門轉身就往回走。
快到家時,遠遠就看到劉金寶和一個高個子男的站在院門口,氣呼呼的說着啥?
孫秀華走過去:“金寶,他是誰啊?”
劉金寶回頭看到孫秀華:“媽,你咋這麽快就回來了?”
鄒中貴垂着頭,把帽子往下拉了拉。
孫秀華點點頭,側着腦袋去看鄒中貴,一眼就看到他滿臉抓過的印子,驚訝的喊道:“哎喲!看看這張臉。小夥子,你幹啥壞事了?你老婆把你撓成這樣?”
鄒中貴陰沉着臉看着劉金寶不吭聲。
“媽~,你話咋這麽多!”劉金寶急忙把她推進院子,拉上院門就和鄒中貴一起往外走。
“我問一下又咋了?”孫秀華嚷嚷着,覺得有些奇怪,轉身開門追了出去,看到兩人已經走遠了,才扭頭往劉國志家走去。
劉金寶和鄒中貴一前一後走到水渠那邊的秧田邊,回頭兇巴巴的看着鄒中貴。
“老貴,你賴上老子了是吧?”
鄒中貴毫不示弱,兇巴巴的指着自己的臉:“你看看這臉,老子給你一百塊,你也讓那兩個婆娘把臉抓成這樣,你幹不幹?”
劉金寶嘬着牙花子:“媽的!老子給了你一百塊了,你到底想咋樣?”
鄒中貴冷臉看着他:“看在你我兄弟一場,再給一百,這事就算了了。”
“一百塊?”劉金寶鐵青着臉低吼:“你以爲是草紙啊!一個壯勞力起早貪黑幹兩年也掙不到。最多給你五十,不要算逑!”
鄒中貴睨他一眼:“随你,我去找何隊長,一百塊換一個大隊長做,他肯定願意。”說罷扭頭就走。
“等等!”劉金寶急忙拉住了他。
鄒中貴隐去得逞後的笑意,冷着臉回頭:“劉大少爺,還有啥吩咐?”
劉金寶死死的盯着他:“老貴,說話算話,這一百塊是最後一次找我拿錢?”
鄒中貴正色看着他,拍着胸脯:“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
劉金寶咬咬後牙槽,扔掉煙蒂,用腳碾了幾下,擡頭看着他:“好!下午收工我給你送去。”
鄒中貴點點頭:“我在家等你。”他想着得感謝林蘭姑嫂,不然到哪找這長期的飯票。
劉金寶看着昂頭走了的鄒中貴,恹恹的回家,從箱子裏偷了一百塊錢揣進兜裏。想到一百塊馬上就是别人的了,他心裏就一陣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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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秀華到了劉國志家,見許春燕在院子裏抹糨糊打布殼,笑嘻嘻的上前:“大嫂,他大伯在家嗎?”
許春燕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依舊塗抹着糨糊:“在竹林編撮箕。”
孫秀華聽後徑直朝後院竹林走去。她從嫁進劉家就和許春燕說不到一塊,先是覺得她假得很,後來總覺得許春燕嫉妒她生了兒子,嫉妒她公婆、大伯對她兒子好。
許春燕擡頭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扭頭啐了一口。
她讨厭孫秀華借着生了個兒子在劉家作威作福,老頭老太太在的時候他們給她撐腰,家務活全都是都她的事。
爲了偷懶吃好的,成天拿劉金寶說事,今天娃頭疼,明天屁眼疼,也不怕咒到自己孩子。
等兩老走了,分了家許春燕以爲自己的苦日子到頭了,再也不用伺候二祖宗了。哪曉得劉國志依舊和沒分家一樣,對劉金寶比家裏三個女兒還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