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長他們表情遲疑,方琳卻是毫不猶豫将金芒拖了回去。
“你……”中年男子急得要上前。
方琳的同事歲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将他攔住了。
“我沒聽過哪個警局聯絡員是單獨行動的。”方琳沉着一張臉道:“金聖如今受了傷不好搬運,正好我們人多,還是我們送她去醫院吧。”
“對啊,我剛剛已經打了醫院的急救電話。”
“對對對,我們這邊也有很多傷員,剛好一起。”
……
一衆老師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道。
他們不像方琳他們想的那麽多,但因爲對金芒的感激,所以難免站在她的立場上幫她考慮。
中年男人面皮抽了抽,剛要說話,一陣腳步聲卻已經傳來了。
前方的光線一暗,黑壓壓的人群走進來。
方琳心中一緊,擡頭看清來人的面容,又一口氣松出來。
饒是已經在直播裏看到了,親眼看到金芒的樣子,韓煜隻覺得血液都開始逆流。
他幾步上前将人抱起,伸出的指尖放到她鼻端,微弱的呼吸從指腹拂過。一瞬間的事情,他卻覺得仿佛過了一輩子,胸口那一口氣才徐徐呼出。
“你們要帶金聖去哪兒?”方琳忍不住問道。
韓煜帶來的人已經将那個中年男人抓了起來,看在這位女老師剛剛攔着對方帶走金芒的份上,他開口道:“回聖卿城。”
頓了頓,“救護車已經到樓下了,你們的傷員很快就能得到救治。”
方琳舒出一口氣,露出一個真切的笑容道:“那就太好了。等到金聖醒來,麻煩您轉告一下,我們會抽空前往聖卿城向她道謝的,希望她能早日痊愈。”
“對啊,等放年假我就去聖卿城。”
“我也去,我們一起組團。”
“幹脆明年畢業旅行選在聖卿城吧?”
“這個還要跟家委會商量,估計家長們也會有去聖卿城的打算。”
……
韓煜有些意外,但也沒有多待,對着他們點了點頭,就抱着金芒離開了。
天台上,直升機和醫生已經等在那兒了。
韓煜臉上的沉穩持重一瞬間卸下,帶着幾分急躁道:“趕緊看看她的情況。”
醫生上前進行了初步診斷,眉頭皺得極深,“手臂骨折了,内髒沒事,右腿的情況有點嚴重,是粉碎性骨折,但最麻煩的應該是腦部。缺少儀器我檢查不出具體,但她現在處于深度昏迷。”
“深度昏迷?!”韓煜一驚。
醫生點了點頭,“若隻是腦震蕩引起的深度昏迷,但情況不算嚴重,但就怕是腦幹出血……”
韓煜的臉不由沉了下去,要知道菏澤的醫療技術在器官方面已經發展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身體大多數部位都是可以替換人工髒器或者義肢的。有的癌症患者,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隻要腦部沒事,那就可以來個全套的替換手術。如此,癌細胞沒有了生存空間,也能不治而愈。
但即便如此,腦部依舊是一個禁地。
若是金芒大腦受了重傷……
韓煜垂眸看着懷中安靜的戀人,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抽了抽筋。要是……
他抱着金芒的手不由收緊,眼底劃過一抹氤氲。
不行,絕對不能讓她消失。
那是他唯一的真實,又怎麽能讓她消失呢?
要是她消失了,他該怎麽辦?
沒了她,自己還算活着嗎?
韓煜下意識想要打電話,他認識很多腦科的權威醫生,但是手摸到手機,他才意識到螺旋槳的噪音實在太大了,根本不适合打電話。
離開序爾空域的時候,前方出現了阻攔的直升機。
“韓聖?”直升機駕駛員開口請示。
韓煜本就心情煩悶,聞言想都不想就道:“直接撞上去。”
他想:要是對方不讓,跟他們同歸于盡,或許自己就不用煩惱。
然而對方的直升飛機顯然沒那麽無畏,一看這邊不要命的架勢就躲了。
韓煜心裏還有些可惜。
——他卻是不知道,對面之所以避開,并不完全是惜命,而是懷疑他們弄錯了,如果直升機裏坐着的是聖卿,不該這樣自暴自棄。所以,他們懷疑這架直升機裏面坐着的隻是誘餌而不是正主。
直到他們如何找都找不到“正主”,意識不到不對,再去找的時候,卻是已經晚了。
對于韓煜而言,這一路都是煎熬。他心裏做下了最壞的打算,無論如何也一定要保住金芒的性命。
否則,沒了金芒這個錨點,他就無法确定自己是自己,活着也宛如行屍走肉。
令人慶幸的是,直升機還沒有抵達聖卿城,金芒就睜開了眼睛。
“金芒?”韓煜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
金芒卻是顧不上他,彎腰就開始嘔吐起來。與此同時,她扶住前方的座椅,皺眉喃喃道:“怎麽回事,我頭好疼,看什麽都有層層疊疊的重影?”
醫生連忙道:“頭疼暈眩加嘔吐,應該是重度腦震蕩。”他的語氣帶着幾分喜悅。
重度腦震蕩雖然也麻煩,但事關大腦,這已經是最簡單的問題了。
金芒想從韓煜身上下來,但是才一動,整個人就倒進了他的懷裏。
她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恐怖,就仿佛是斷線墜落的風筝,四肢都軟綿綿的。
“怎麽回事?”韓煜有些驚恐道。
“四肢無力也是重度腦震蕩的症狀。”醫生補充道。
金芒隻覺得整個人都被海浪裹挾一樣,精神和身體都在颠簸翻騰,螺旋槳發出的噪音更是加劇了這種不适。
“我在直升機上?”金芒迷糊道:“我怎麽會在直升機上?”
“不是你讓準備好直升機的嗎?”韓煜皺眉。
“你在說什麽?”金芒又開始嘔吐了,吐完她皺眉道:“我們來海邊不是自己開車的嗎?我幹嘛要坐直升機?”
韓煜一愣,一旁的醫生道:“這是逆行性失憶,對重度腦症蕩而言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