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和劉老太都吃了一驚，當初陳老頭生病她們這些老街坊不僅知道，還都給籌錢了呢。
雖然不多，但她們這幾家離的近的至少也每家拿了五百塊，所有人家湊一起即便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
而這些錢當時都是給的陳婆子。
可現在聽着是怎麽個意思？
“雨澤他媽，你的意思是你公公當初生病住院的錢都是你跟陳飛拿的？”
田小茹正想開口說話，卻被陳婆子搶先一步，“什麽她跟陳飛拿的，那是後來，手術費是他倆出的，那才多少？一開始老頭子不舒服去醫院和買藥的錢可都是我們和陳義出的，他們兩口子離的遠遠的，有點事能指望的上他們？還不是陳義和郭紅跑前跑後的忙活。前面沒見着人影，後面老頭子嚴重了才跑醫院充孝順，拿了一筆手術費。
拿就拿了，還成天挂嘴上，活像給他爸看病我們就欠了他們一樣，你怎麽不想想我們把陳飛養這麽大多麽不容易？”
這.
劉老太和王老太不知道兩人說的哪個真哪個假，但是陳婆子偏心她們是知道的，這也不是什麽秘密，孩子多了總會一碗水端不平，隻不過他們家端的尤其不平。
“我們隻拿了一筆手術費？而已？”
田小茹真的是被她婆婆給惡心到了，她從兜裏掏出一個小本子啪的拍在桌子上，冷聲道，“您說我們倆離的遠指望不上，這話說出來您是真不怕我們寒心啊，從我爸開始感覺不舒服您就給我倆打電話，陳飛當時在出差，是我請假過來帶我爸去的醫院。
當時我爸可說了，您不舍得花錢，他不舒服您就給他吃了兩片消炎藥，别說醫院了，連附近的小診所都沒去，所以哪來的陳義和郭紅在醫院跑前跑後的忙活？
爸确診癌症後也是陳飛帶他去醫院辦理的住院手續，我們倆輪流在醫院伺候他，想讓陳義和大姐二姐跟我們輪換下，當時你們都怎麽說的？這麽快就忘了？
大姐二姐說她們是嫁出去的閨女，娘家的事不摻和，所以老父親生病的錢她們出不着。兩個女兒不出，就剩下兩個兒子，可您緊護着陳義，說他沒錢，他要養家不容易。
感情隻有他有家，陳飛是光棍是不是？
這話我聽着生氣，可陳飛不忍心就這麽放棄老父親，他怕自己以後會後悔，所以他借遍了所有的朋友，又跟廠裏預支了一年的工資，這才給我爸湊夠了二十萬的手術費。雖然最後人沒了，可我們這中間付出的努力也不能就這麽抹除吧？
劉姨，王姨，您二位可以看看這個小本子，這上面是我爸住院期間所有的花銷，隻少不多，而這些錢全是我跟陳飛出的，我們沒從我媽和陳義那裏拿過一分錢。”
劉老太和王老太從田小茹手中接過那個小本子，打開後發現裏面不僅詳細記錄着哪一天因爲什麽繳了多少費，後面還附帶着醫院給出的詳細發票。
而一開始的日期是今年年初，也就是老陳頭剛剛感覺不舒服，去醫院檢查的時間。
再往後翻就是一些儀器檢查項目的費用，然後是住院費，後面就是很有規律的一個星期交一次的費用，還有後面的手術費，所有費用雜七雜八加起來将近二十七萬。
而這還僅僅隻是醫藥費，沒有算上給老陳頭的營養費什麽的，還有陪護的他們兩口子也要吃飯吧，再加上請假的誤工費，一直到送老陳走的三個多月時間，再加上辦後事，陳飛兩口子少說也花了得近三十萬。
三十萬啊，多大一筆錢，全壓在大兒子一個人頭上。
劉老太和王老太滿臉震驚的看向陳老太，她們的表情明晃晃的在說，你這已經不是偏心的問題了吧？這是拉一個兒子踩一個兒子吧。
這也幸虧陳飛是個孝順的，如果是那些一定要兄弟姐妹平攤的，那陳老頭這手術是不是沒法去做了？
雖然現在知道他那手術做了也等于沒做，可在那之前誰又會知道這個結果？
嘗試了會失敗，跟不嘗試壓根就是兩回事。
還有，她們這些鄰居街坊捐的錢呢？
想到這個，劉老太和王老太也都拉長了臉。
陳婆子原本還想狡辯的，可她沒想到田小茹帶的小本子裏竟然還粘着發票，這麽實質性的證據讓她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劉老太繼續往後翻，後面就是陳飛兩口子找朋友同事的借款記錄了，裏面有陳飛借的錢，也有田小茹找娘家和自己借的錢，少的有一兩千，多的有幾萬，整整兩頁全是兩口子借的債。
其中有一些是用筆劃掉了，說明是還掉的，可劃的隻有零星幾個，畢竟陳老頭離開還不到一年，陳飛之前又是跟工廠預支的工資，等于這一年來他白幹活不拿錢。
所以在大兒子負債累累，還不能拿工資的情況下，陳婆子還要他們兩口子給贍養費？
他們不給，所以就去陳飛工作的單位把他給撓了？
太過分了！
劉老太看完将小本子還給田小茹，對她道，“雨澤他媽，既然今天你把我和你王姨兩個老家夥請過來了，你想做什麽就做吧，我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但做個見證還是可以的。”
其實像她們這種老太太，别人家有點小打小鬧她們是樂意過來說和的，閑着沒事調和矛盾也是她們本職工作嘛。
但顯然今天陳婆子家的事不屬于小打小鬧，而陳婆子的心又偏的沒邊，她們就算說了肯定也不會起作用。
可即便心裏清楚，兩個老太太也不打算走，要不是今天過來，她們還不知道當初捐的款沒用到老陳頭身上，而是被陳婆子給昧下了。
住在這裏的人家誰家都不寬裕，大家能拿出一點錢來捐給老陳頭，也完全是看在多年的街坊的份上，不忍心他湊不夠手術費就這麽去了。
可結果呢？
這老婆子可真是心黑，她也不怕老天爺下個累把她給劈死！
什麽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