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有事的。
雖然是這麽想,但到底沒忍心拂了李女士的一片好意。
隻是她都已經上高速了,再回去是肯定不可能。
所以這事隻能麻煩他大哥林煜了。
暑假的時候肖一雯生了個兒子,林煜現在已經化身成超級奶爸,除了上班就是帶孩子,沒别的事。
果然,林寶悅給他打過去電話時,聽到了小家夥啊啊的‘說話’聲。
“聽到沒,叫你姑姑呢?壓歲錢準備好了沒?”
林寶悅撇撇嘴,不跟他廢話,直接就把林辰的事情給說了,“我沒五叔電話,要麽你問問五叔,要麽去看看。我媽挺擔心的,怕林辰再出事。”
“行,我現在就給五叔打,有消息我通知你。”
過了大概十分鍾,林煜給林寶悅回電話,“程雪瑩就他媽是個瘋子,她把林辰從陽台推下了樓,五叔說腿摔骨折了,我過去看看。等我看完你再給三嬸回電話。”
林寶悅吓了一大跳,“他家幾樓?”
她沒去過林辰家,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
“三樓,五叔說摔下去的時候林辰抓了把二樓搭的架子,所以緩沖了下,隻摔斷了腿,其它都還好。”
林寶悅松了一口氣,随即又擰眉道,“不會是因爲我媽讓林辰去安城,程雪瑩才發瘋的吧?”
“跟三嬸有什麽關系,就是她自己在發瘋。自從離婚她就怨林辰,嫌林辰不幫她,幫外人。想跟五叔複婚,但五叔不見她。元旦的時候林辰回來,她還讓林辰玩小時候那一套,裝病,這樣五叔來看林辰她就能見到了。但林辰都多大了,怎麽可能還做這種事?她應該是覺得林辰脫離了她的掌控,生氣了,這才在争吵中一氣之下把林辰推下了樓。
媽的,虎毒還不食子呢,這個瘋女人。”
林煜罵罵咧咧的,又說了程雪瑩幾句就把電話給挂了。
車内空間密閉,開車的肖一舟和坐在後排的蔣國強、鄭濤和舒岩松全都聽到了。
隻是到底是人家的家事,幾個大男生哪好意思問。
又過了大約半個小時,林煜到醫院看過林辰,确認沒什麽大礙,再次給林寶悅打過來電話,不過跟她說話的卻是林辰。
“我手機被摔了,别擔心,沒什麽事。”
“腿怎麽樣?”
“骨折而已,養養就好了。”
“那你養好後什麽打算?”
“想讓我爸送我去安城,晚點我會給三伯母打電話,你别跟她說我摔腿了,省的她擔心。”
林寶悅默了默,突然道,“你去安城是不是防着我揍林寶潔?”
林辰吃驚,“不就是考試沒考好,你還真打算揍她啊?她才多大。”
林寶悅面無表情的把電話給挂了。
肖一舟悶笑,“寶潔這次考的很差嗎?”
“不差,比上次進步了,倒數第五了。”
這下就連後面坐着的蔣國強和鄭濤都笑了,他們都跟寶潔挺熟的,也很喜歡逗那小丫頭,又皮實又好玩。
爲防止疲勞駕駛,幾人在晚上找了家離高速比較近的賓館。好好睡過一晚後,第二天一早出發。
然而僅僅行駛到一半的路程,林寶悅就又接到了盧永聰電話——
蘭欣奶奶走了!
從盧永聰第一次通知她到現在,三天時間都沒到。
車内一片靜谧,最後還是學醫的肖一舟率先打破沉默,“是摔到腿後引起了其它的并發症?“
說是年紀大,但其實老人還不到七十歲,隻是以前生活不易,身上或多或少的落了一些病。
病是多,卻也不足以緻命。
“盧永聰說,從縣醫院往市醫院轉的時候,鄰居給交的住院費早就沒有了,奶奶當時雖然是昏迷的,但住進醫院的時候是清醒的,她手裏不應該沒有錢。咱們都知道每個月蘭欣除了留點生活費,其它的幾乎全打給她了。所以明知道自己要住院,不給幫忙的鄰居拿錢麽?”
除非她手裏真的沒錢了。
所以沒錢又沒人,一個孤寡的老人在醫院,誰會上心去搶救?
“我記得沈蘭欣還有個姑姑家的表妹跟她和奶奶一起住,十一還是十二的,她有沒有陪着一起?”
舒岩松是班長,第一年給沈蘭欣和盧永聰幫忙申請助學金時了解過他們的家庭情況,所以對于她家有幾個人,都什麽狀況,記得還是比較清楚的。
但這一點恰恰也是林寶悅疑惑的,盧永聰他們回去後一直沒有見到她表妹,今天奶奶去世,盧永聰說之前照顧奶奶的鄰居也去了,是對四十多歲的中年夫妻,之前匆忙離開縣醫院是因爲人家兒媳婦要生了。
對于這一點任何人都沒辦法去責備,人都有私心,人家想要先顧着自家的事,你能說什麽?
隻是他們沒想到沈奶奶竟然沒有救回來,因此面對沈蘭欣時還有些自責,這就更加沒法去說什麽了。
“那對夫妻去市醫院也沒帶她表妹一起,蘭欣在傷心,盧永聰忙着籌備後事,哪有功夫去問呢。”
幾人不再說什麽。
兩天後林寶悅一行人到達目的地。
他們都是第一次來陝南,一路走來,很明顯能感覺到這裏比其它地方要貧瘠。如果不是提前購買了兩張詳細的地圖,他們都不一定能找對地方。
從小鎮去沈蘭欣的老家時,連條公路都沒有,樸實的泥土路坎坷不平,又因爲冬天氣溫低,泥塊被凍的硬梆梆的,汽車一路颠簸,差點把吃的不多的午飯給颠出來。
在村頭找人問過後,兩輛汽車一前一後往沈蘭欣家駛去,引得村裏的人頻頻側目,還有不少小孩跟在車後跑。
邊跑還邊大聲說,“是去沈家的,找沈家的大學生”
“是沈家丫頭在京都認識的貴人嗎?”
“有可能,這家外來戶要發了。”
“那老太婆的喪禮你去不去?”
“去看看吧,到底在這裏住了幾十年,能幫一把就幫幫吧。”
“之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啊。”
“之前你不也不打算過去麽?”
可惜他們說的是當地話,林寶悅他們根本就聽不懂。
不過“外來戶”三個字林寶悅倒是隐約聽到了,以前沈蘭欣聊天的時候跟她說過家裏的事,她爺爺原本不是這裏人,年輕時帶着奶奶逃荒到這邊,然後紮根下來,一住就是幾十年。
因爲在村子裏他們沒有本家,爺爺和爸爸相繼離開後,她和奶奶不能說被孤立吧,但家裏有事時确實肯幫忙的不多。
人都是現實的,你家又窮又沒人,我們跟你們又沒任何關系,有什麽理由去幫呢?
所以當她看到沈蘭欣家的大門孤零零的隻挂了一塊白布時,心裏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