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說的倒也是。”
老太太将手中的香在香爐中插好,拿起桌角的竹簽撥了下面前桌子上的燈芯。
“那就替阿硯給這些長明燈裏添些燈油吧,也算是請祖宗保佑他。”
老太太顯然有備而來,這理由她還真不好拒絕。
顧星瑜轉身到一旁拿了油壺,冷笑着遞給她。
她收拾不了陸渺,有人能,看她在奶奶面前還敢不敢嚣張!
陸渺無視她的挑釁,伸手接過,擡眼朝着桌上看了下。
桌上前後一共擺了七排長明燈,每排七盞。
前排的燈倒是好添,後排的離的太遠,就需要油壺嘴長一些的才能夠到。
顧星瑜遞給她的油壺卻是跟茶壺差不多,壺嘴極短,想要給後排的燈油添進去,就需要靠的極近。
到時候拿油壺的手就勢必會被前排的火苗燒傷。
而且,這油壺還是銅質的,導熱性非常好,一直在油燈上方,沒一會兒,整個油壺都會溫度滾燙,就算手不被燈火燒傷,也會被燈壺燙傷。
碰上膽小不敢停下扔油壺的,就要自己受傷忍痛繼續添,等添完這四十九盞,怕是手都要廢了。
碰上膽大扔了油壺的,恐怕又會落個心不誠,對祖先大不敬的罪名。
總之,不管怎麽選都一定有錯。
啧,她真心覺得這老太太要是放到宮鬥宅鬥劇裏,絕對是一把好手。
一旁的顧星瑜,幸災樂禍四個字都快寫到臉上了。
陸渺看她,“我添燈油是爲你二哥祈禱,你作爲顧家人是不是也該給祖宗跪下,以示誠意。”
顧星瑜氣的狠狠瞪她,“陸渺你什麽意思?奶奶讓你添燈油,你就拉我下跪。
你這是在對奶奶表示不滿抗議嗎?”
“星瑜。”
老太太意味深長的看了陸渺一眼,顧星瑜這時候拒絕,倒是顯得她們沒理了。
“她說的也不算錯,跪下。”
顧星瑜隻能狠狠剜了陸渺一眼,咬牙不情不願的上前在桌前跪下。
反正她就隻是跪,她等着看陸渺的手被那些油燈全都燒廢。
陸渺上前一步,拎着油壺動作優雅的給那些長明燈一盞一盞添滿。
前邊的兩排很簡單很快就加滿了,從第三排開始,壺嘴的長度明顯開始不夠。
顧星瑜已經等着看她出醜,哪想,陸渺就好像感覺不到手下那些火苗的溫度一樣,手裏的油壺拎的穩穩的。
動作不慌不忙,而且看上去相當悠閑。
就好像此刻是在小花園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
這……這怎麽可能?
第三排,第四排……
顧星瑜眼睜睜的看着前邊的火焰烤在陸渺手上,但那雙手卻是已近白皙無暇,絲毫沒有受傷的樣子。
更可惡的是,陸渺動作越來越慢,她膝蓋都跪疼了,陸渺還沒添完。
看着她慢悠悠的動作,氣的咬牙,這女人故意的吧。
半個小時後,陸渺終于慢吞吞的将所有的燈油全都加好,把油壺重新放回桌子上。
顧星瑜得到老太太的允許,咬牙,伸手扶着地面艱難的站起來。
立刻告狀,“奶奶,這個陸渺爲二哥祈禱的心不誠,肯定在油壺上做了什麽手腳。”
陸渺悠悠的開口,“油壺是你遞給我的,如果你覺得我做了手腳,可以自己去檢查一下。”
顧星瑜轉身便到桌前,伸手去拎桌上的油壺。
哪想,手指才剛碰到,便立刻被上邊滾燙的溫度燙紅了,疼的她瞬間松了手,油壺咚的一聲掉在地上。
恨恨的扭頭瞪她,“陸渺,你到底在這油壺上做了什麽手腳?爲什麽你的手沒事?”
“心誠自然會被庇佑。”陸渺挑眉看她。
這意思是她被燙傷是因爲她心不誠嗎?
“你個沒教養的東西,竟然還敢罵我對祖宗不尊重,今天我就替你爸媽教教你到底什麽是尊重。”
顧星瑜咬牙,對陸渺積攢的恨意一下全都湧上心頭,上前擡手便要朝着陸渺臉上狠狠打去。
陸渺擡手便抓住了她的手,明明那雙手纖細無比,可無論顧星瑜怎麽掙紮都沒用,隻能氣惱的扭頭看向老太太,“奶奶。”
“夠了,星瑜,宗祠裏邊不許胡鬧。”
老太太輕飄飄一句胡鬧,将顧星瑜剛才的胡作非爲蓋了過去,顯然是并不打算追究。
陸渺甩開顧星瑜的手,不卑不亢的看向一旁椅子上的老太太,“燈油已經加過了,不知道您找我回來還有其他事嗎?”
沈沐寒那邊還等着她去檢查,然後确定之後的治療。
老太太端起桌上的茶碗,不疾不徐的吹散了杯口的茶葉喝了一口,“聽說你帶着阿硯和謹希,子珩他們一起出去住了。”
當初她隻是爲了給顧時硯沖喜,想着誰進顧家都一樣,所以陸家讓她過來,她也沒多說什麽。
沒想到,這才剛來顧家幾天,就讓顧星瑜被罰戒尺跪祠堂,還把兄弟幾個都帶了出去,鬧的整個顧家家犬不甯。
倒是她一開始小看她了。
陸渺無語,這事她是真的冤,她隻是想離開顧家一個人自在,也更方便她要做的事,哪想他們一個個非得要跟着她過去。
不過,在此刻的老太太眼中,她大概就是教唆蠱惑她的孫子們,拆散他們家庭的大惡人。
就算她解釋,她肯定也不會信。
隻能道,“我确實是自己搬出去了,至于你的孫子們,我相信你比我更了解他們。”
老太太眼皮撩起,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會說。”
伶牙俐齒,面對她一點不懼,還趁勢反擊,當着她的面坑了顧星瑜一把,讓她陪着下跪。
這心機手段哪裏像個鄉下來的什麽都不懂的野丫頭。
心思藏的夠深,也難怪她這個傻孫女不是對手,被坑這麽多次。
一旁的顧星瑜立刻咬牙道,“奶奶,你可千萬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語騙了。
陸渺一向最擅長收買人心。
自己從二哥那騙了淩月公館的房子,送給三哥和謹希一人一個不值錢的爛手镯。
偏偏這倆傻子當寶貝似的供着。
我看說不定就是她給二哥他們吃了什麽迷魂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