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越哭得眼睛都腫了,整個人很累很累,她出神看着手腕上戴着的菩提手鏈,是江聿野爲她求來的。
外面的大雨停歇,太陽又出來了,天邊出現了一道七色彩虹,她頭腦暈得厲害,彩虹在她眼裏都出現了重影,她抱着他的日記,躺在了床上,閉上眼睛就睡了過去。
在夢中她也不安穩,她發現自己被困在不見天光的地方,四周黑漆漆的讓人心情壓抑,她不停的往前跑,終于在前方看見了一絲光亮,她用力奔跑,闖了進去,卻發現自己面前一片雨幕。
天色陰沉,雨滴透過她,砸在地面上,水花跳躍她感覺不到一絲冷意,風清越看着周遭陌生的一切有些愣神,目光被不遠處一個長得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吸引。
他躲在一個屋檐下,看起來五六歲的樣子,背着小書包,小手緊緊攥着書包帶,目光如炬的看着不遠處的車内。
風清越愣了一下,心跳徒然加速,那熟悉的五官,仿佛是江聿野的縮小版,他微微嘟嘴,皺着一對小眉毛,白嫩的臉上有些糾結。
她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是年輕時候的江望跟一個陌生的女人,在車裏摟着忘乎所有的親吻。
風清越猛的低頭看向右手腕,四周的一切都陰沉沉的,唯獨她手腕上的紅色手鏈有些亮,燙得她肌膚滾熱。
這裏是……
江聿野的過去。
他糾結了一陣,還是選擇不打擾,用小書包擋着雨,跑回家以後拿出一個嶄新的本子開始寫日記。
風清越站在他的身後,他寫字很慢,神情很認真,風清越看他出神,伸手想去碰碰他的臉頰,下一瞬,她的手就從他身體裏穿了過去,她碰不了這裏所有的一切。
她看着他寫日記,看着從小到大經曆的苦難,夢中畫面跳躍,全部如他日記裏寫的一樣,風清越看他從一個陽光愛笑的小男孩逐步變成沉默冷峻的少年,看他一步步走向深淵堕落。
風清越想阻止,每次都隻能穿過他,就連他跟别人打架,打得自己渾身傷痕累累,她隻能在旁邊看着。
意識一黑,風清越再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江聿野的那個公寓裏。
江聿野不在家中,她想去找他,卻發現自己不能離開這個屋子。
直到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江聿野從外走了進來,以往的他總是陰沉沉的,看人的時候讓人望而生畏,今天他心情似乎好了些,嘴角還帶上了笑。
他坐到書桌旁,從鎖着櫃子裏拿出日記本,就開始記錄。
2020年,9.3,晴。
我遇見一個女孩很多次,直到今天路過職中,才知道她在裏面爲新生演講,我翻了牆,看見站在光下的她,美好又令人向往,她聲音很好聽,隻是可惜台下沒有一個人是認真看她,聽她說話。
她說,每個人都是蒙塵的星星,總有一天能拂去灰塵閃閃發光,真的嗎?我這樣的人也有閃光那天嗎?
突然很想靠近她,汲取她的熱度溫暖我。
面前江聿野的影子繼而幻化,連帶着日記本一起消失不見,下一個場景慢慢生成,風清越站在原地,怔愣的想着江聿野剛剛寫的那段話。
這兒,竟然是江聿野的前世。
是她跟他,不歡而散的上輩子。
她出不去這個屋子,隻能看着少年從冷漠的樣子慢慢多了一絲暖意,從櫃子裏拿出日記本的次數變多了起來。
2020年,9.6,晴。
在便利店遇見她了,我說我喜歡她,要追她,她似乎吓着了,我以爲隻要喜歡表達出來就好了,但她似乎很困擾,以爲我隻是見色起意,可她真的好幹淨,我喜歡她。
2020年,9.10,雨。
她躲避我,害怕我,讨厭我,因爲我那些不好傳言她都知道了,可那些都是假的,如果她能對我沒這麽大的防備心就好了。
2020年,9.15,雨。
媽媽去世了,因爲太想念那個男人,抑郁自殺,我迷茫又難過,就去便利店找她,我隻想她能陪我說說話,她厭惡我,但還是很善良,夜裏下了很大的雨,她留了一把傘給我。
2020年,10.8,雨。
她談戀愛了,男朋友是蕭一珩,祝她幸福。
2020年,11.5,雨。
她被蕭一珩騙了,她喜歡的人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收了林涵的錢來拖她下地獄,我想告訴她,但她一直躲着我,出于無奈,隻能打了蕭一珩,警告他,但是小姑娘更讨厭我了。
2020年,12.24,雨。
喜歡玫瑰不一定要擁有玫瑰,我已經爛了,但我想救你,你要幹幹淨淨的活下去。
風清越看他寫完最後一個字,藏了匕首就出門了。
她跑去阻止他,卻從他的身體穿過,寬大的房間又變得清冷。
這是江聿野去殺蕭一珩的那一天,她一直以爲他瘋了,才會去傷害蕭一珩,就因爲她假裝承認跟蕭一珩的戀愛關系,所以他喜歡一個人喜歡到瘋狂的地步。
一個瘋子怎麽會讓人不害怕啊。
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全是因爲她。
她識人不清被人玩弄掌心,他爲了救她,毀了自己的後半輩子。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他知道了蕭一珩與林涵間陰謀,迫切的想要告訴她,所以打了蕭一珩。
難怪,他前世消失又出現,原來都是因爲這個。
可最後,她還是沒能如他的願,幹幹淨淨的活下去,那些陰謀并沒有因爲他的離去而消失,而是等到一個合适的時間爆發。
她堕落,爛俗,得過且過,生活沒有光亮,她終究是辜負了他。
她眼前白光閃過,在她前世去世一個月後。
本停留在2020年的日記本再度落下墨色的筆迹。
2022年,12.25,雨。
她死了,那把傘是她留給我唯一的遺物,清清,我一定會爲你讨回公道。
江聿野在她意識裏漸漸模糊,她想去抓住他的衣擺,最終隻能看見他決絕離開的背影。
最後的畫面停留在重光寺的那棵許願樹下。
江聿野成熟了許多,一雙黝黑的鳳眸裏帶着歲月沉澱的痕迹,他面色很白,披着一件黑色大衣,裏面是西裝革履,手裏撐着那把她留給他的黑傘。
他把傘合攏,握在手中,朝着那棵許願樹緩緩跪下。
“清清,我花了七年時間,把傷害過你的人,全送進了監獄,可我還是不快樂,我年少時因一次不合時宜心動,困了我很多年,走不出來了,也不想出來,一場世俗相遇,不見半分歡喜,若有來生,别再這樣了。”
他低啞的聲音頓了頓,擡頭看着被風吹動的紅色系帶,他跪得筆直,語氣低嘲:
“你的樣子,我快忘記了,在我腦海裏變得很模糊,沒有你的照片,所以我很想再見見你,隻是,沒想到我們連見一面都這麽艱難,你的墓地在臨城的南郊,我死了以後,跟你做鄰居吧,就在你旁邊守着你,你别再嫌我煩了。”
“江聿野懇求上天的各路神佛,我願意舍棄我的半生,換來生再跟她相遇一次,這一次,就讓我先遇見她吧,我會努力收斂我的鋒芒,不讓她害怕,我會慢慢變好,讓她也喜歡我。”
江聿野朝着許願樹深深的叩首。
風清越就站在他的身後,她的眼淚滴落在地上,風一吹,竟帶起一絲涼意。
樹上挂着的風鈴被風吹動,叮當作響的聲音似答應了江聿野的請求,他站起身,似有所感的回頭,看向風清越站着的方向。
最後唇邊輕輕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别害怕,我來找你了。”
面前的江聿野化成了虛幻,最後變成了一座墳墓,風清越流着淚伸手摸向他的墓碑。
他真的用了半生,換了跟她重來一世。
原來,她的重生,是用他的命換來的,眼淚如大雨落下,怎麽也止不住。
他就連死,都守在她的身邊。
前世的他,享年27歲。
前面的坑差不多填完了,清清的重生,是野哥用命換來的,前世今生,對她的愛從沒變過,他不是見色起意,也不是喜歡清清漂亮的臉蛋,而是喜歡她幹淨的靈魂,還沒有大結局,還有都市篇,不虐,很甜,然後番外再以野哥視角寫他的前世,大結局還早,校園篇從這裏差不多就結束了,寶貝們,明天開始都市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