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涵帶着一肚子氣走,臉色陰沉沉的,回到家時,正好遇見了張美怡出門。
母女兩人大眼瞪小眼,張美怡看她穿着打扮,還有化的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妝,就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你穿的是什麽東西?我酒吧的舞女都沒你穿得暴露,你真是毫不檢點,你還沒滿十八,跟社會那群敗類混在一起,看看自己成什麽樣了。”
林涵毫不避諱的在張美怡面前點燃一支煙,她輕蔑的笑着:“我跟敗類混在一起,你找的男人豈不是敗類中的敗類,你那搖搖欲墜的酒吧還是靠那個敗類挽回,不然已經倒閉了。”
“你!”
張美怡看着跟她針鋒相對的女兒,心裏不理解,認一下她的親生父親就有這麽難嗎?
連帶着她都恨上了。
她毫無心理負擔的用着他們給她的一切,反過來還要怨恨他們帶給她不好的出身。
張美怡覺得林涵毫無感恩的心,就是個活脫脫的白眼狼,但這是她的女兒,沒教好隻能慢慢跟她說,她現在已經後悔把林涵放職中了。
她以前有教養,有學識的女兒一去不複返了,直接被裏面的人帶壞。
林涵見她憤怒的臉色,一點也不害怕,甚至還側開身子:“快點去吧,别讓我耽誤你賺錢了。”
張美怡擡手就想往林涵的臉上打,後面林子康出來握住她的手腕嗎,沖她搖了搖頭:“美怡,你去酒吧吧,我來跟涵涵說。”
張美怡這才收回手,拎着包直接走人。
林子康看向林涵:“涵涵……”
林涵嫌惡的皺起眉:“别叫我的名字,惡不惡心。”
對于林涵這種不待見的态度,林子康早就習慣,林涵要求他做的事,他全部照做,不會讓林涵失望,隻想讓她叫他一聲“爸爸”。
但是林涵厭惡他,從來不會跟他好好說話,林子康繼續道:“你别生你媽媽的氣,她……”
“你能不能别提她?”林涵沖着林子康大吼一聲:“她生不生氣關我什麽事?我不在乎,我也不關心,我現在很煩,你能别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礙眼嗎?别以爲幫我做了幾件事,我就會認你,林子康,我告訴你,讓我認你這個父親,這輩子都不可能。”
林涵實在不想在這個家待,索性就轉身走了,她掏出手機想找蕭一珩,去他那兒睡,才想起來她跟蕭一珩鬧矛盾了。
蕭一珩不幫着她,竟然幫外人。
他不來低頭道歉,她是不會原諒他的!
林涵想去找個小旅館将就一晚。
下一秒手機震動,她看着是蕭一珩發來的消息,面色變得得意,這段時間蕭一珩都很慣着她,她想要什麽就給什麽,帶她去很多地方玩,她享受這種不被束縛的快樂,不用上課,不用學藝術,也不會被家人唠叨,坐在摩托車上,夜風撩起她的頭發,那一刻她忘記了所有的煩惱。
當她看見蕭一珩發來的消息時,她臉上得意的神色盡失,化着濃妝的臉上一片蒼白。
上面隻有蕭一珩發來的幾個冰冷的字:【我們完了。】
她緊緊咬着牙,回複他消息:【說清楚,什麽意思?】
然而,這句話的後面還跟着一個亮眼的紅色感歎号,她被蕭一珩删好友了!
緊接着,她又給他打電話,發現自己被拉黑了,壓根就打不通,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蕭一珩竟然拉黑她?他怎麽敢的!
他是不是忘了,要不是林子康,他能這麽快成爲龍哥的副手嗎?如今因爲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就跟她鬧矛盾,還說他們完了。
林涵冷笑一聲,誰先低頭誰是狗!她等着蕭一珩來跟她道歉!
……
中秋節這天,風清越吃着月餅,跟遠在國外的顧冉峤通話,路以昭已經在化驗的階段了,如果能成功匹配,就會移植這顆心髒,增加他的壽命。
風清越讓他們在國外放寬心,不用惦記她這兒,她除了學習,也沒别的事可以做。
顧冉峤很内疚,她還說要陪風清越讀完高三,隻是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特殊的情況,在她的計劃之外。
她在國外給風清越買了很多東西,什麽護膚品,衣服,玩偶,隻要是小姑娘玩的,她全部買下,寄給風清越,彌補自己沒有陪伴在她身邊的愧疚。
因爲倒了時差,現在她那邊才淩晨,顧冉峤囑咐了風清越幾句,就繼續去睡覺補足精力。
風清越坐在院子中,屋檐下的橘黃暖燈開了,亮了一片地方,她靠在搖椅上乘涼,旁邊放了張桌子,上面擺着月餅。
這是江聿野給她的,說是他爺爺從京都寄給他的,他不太喜歡吃這些東西,就全部送給了風清越。
她舔了舔嘴角,擦了擦指尖,看着江聿野的聊天框,他去連澤醫院照顧溫臨書了,陪伴她過中秋節。
她一直很在意一個事。
這件事都快在她心裏形成陰影了。
今天是九月十三号中秋節。
後天就是十五号,溫臨書去世的日子。
她很在意溫臨書的身體情況,但是又怕問了江聿野會難受,她打了一個字,糾結的皺眉想了半天。
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江聿野的語音通話彈了出來。
風清越猶豫了幾秒,才按了接聽。
她聲音軟糯:“喂?”
話筒裏是他的呼吸聲,片刻,他低啞磁性的聲音響起:“在幹嘛?”
風清越背靠在搖椅上,把手機貼在耳邊,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道:“吃你送的月餅,味道還行吧。”
他輕笑一聲:“嘴真叼,這是京都禦品坊裏出來的月餅,多少人搶着要,最後隻得了你一個味道還行,那下次我給你換一家。”
風清越唇邊含着笑意:“再好吃的月餅,吃多了也膩,對了,溫阿姨今天吃月餅了嗎?”
江聿野道:“吃了,現在睡覺了。”
風清越斟酌着語言,最後還是道:“你多注意她的情況吧,好好照顧溫阿姨,有什麽異樣的情況,一定要跟醫生彙報。”
江聿野悶笑一聲:“你比我還像是她的親生孩子。”
風清越語氣嚴肅:“你認真點,别偷懶。”
“知道了。”他拉長懶懶的語調。
見時間也不早了,風清越挂斷了電話,收拾了桌椅就回了屋。
九月十五,跟前世一樣是個雨天。
上午的時候隻是陰,下午時分就開始下雨,雨勢越來越大,一直持續到夜裏。
直到臨睡前,風清越也沒聽到有關溫臨書的消息傳出,她才松了一口氣。
九月十六,周日,學校要補周五的課。
江聿野也來學校了,神色無常。
溫臨書沒死,風清越懸着的一顆心才落下。
前世的溫臨書也許自殺了,而今生,也許她聽了她的話,才沒有再次狠下心抛下江聿野。
隻要溫臨書好好的活着,江聿野就不會變得如前世一樣極端偏激,沒有在乎的人,所以人生怎麽爛都沒關系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她緊張問溫臨書的情況時,江聿野都說很好,讓她别焦慮擔心。
時間越過了十五号,風清越以爲溫臨書的人生命運已經改變,她漸漸放下心來,卻在九月末,得到命運給予的沉重一擊,她見江聿野驚慌失措離開學校前往連澤市的時候。
才知道,命運并未改變,隻是得到了延緩。
她不知道施舍的這一小段時間,是對他們努力的獎勵還是懲罰。
臨近放國慶的最後一天。
距離江聿野離開學校已經過了三天。
方舟說,江聿野還在臨城。
隻是他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溫臨書的葬禮是他一個人操持着辦的,她已經跟江望離婚了,按理來說,也不是江家人,他也不想死後的溫臨書還跟江家牽扯着。
就做自由自在的月季吧,漂亮不媚俗,自成一股清風。
孟餘餘見這幾天風清越的情緒都很低落,知道她是憂心江聿野的事,于是盡力岔開話題讓風清越高興:“清清,國慶節你準備去哪兒玩啊?”
去年,孟餘餘跟父母去了南方旅遊,看海去了,還送了貝殼給她。
風清越搖着頭:“還沒想好,可能就在家裏看書吧,你呢?”
孟餘餘歪着頭沉思道:“今年我就不跟我爸媽出去旅遊了,我單方面跟陳松宜約好了,一起去爬山,然後泡圖書館。”
風清越好笑的看着她:“你要是沒征得陳松宜的同意,很大可能他不會跟你走。”
孟餘餘得意的揚着眉,小聲道:“那可不一定。”猶豫了一會兒,她才附到風清越的耳邊道:“我跟陳松宜表白了。”
風清越星眸微睜,看向她:“他答應了?”
孟餘餘臉微紅,支支吾吾道:“沒答應,他說高中不早戀,讓我好好讀書,别想這些有的沒的,還說,我要是沒考好,他也不會接受我,這人要求咋這麽高呢?”
這回輪到風清越訝異了。
上次夏令營的時候,她淩晨的時候醒來一次,見帳篷裏沒了孟餘餘的身影,她還出去看了看。
孟餘餘靠在陳松宜的肩膀上睡得很熟,他動作很輕的替她攬了攬外套,一舉一動都訴說着,他也喜歡孟餘餘。
後來風清越就沒關注了。
她倒是沒想到,陳松宜這人還挺能裝,非得等到高三畢業。
不過也是,孟餘餘玩心重,不好好督促就盡想着玩,要是陳松宜真答應了,她估計就想着怎麽好好談戀愛,還學什麽。
風清越微微一想,就明白了陳松宜的顧慮,她笑彎着眼拍了拍孟餘餘的肩:“那你可得好好加油,千萬别讓他跑了,到時候考出好成績,讓他來追着你跑。”
孟餘餘受到了激勵,握着拳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清清,你說得對,到時候讓他追着我跑,我也矜持着不答應,急死他。”
風清越好笑的搖着頭,她看着窗外漸落的夕陽,明天就要進入十月,過完這段最熱的時候,後面就要涼爽起來。
她突然拿出手機,點開江聿野的聊天框,問了一句:【明天一起去看日出吧?】
時隔三天,他回複了一句:【好。】
這場看日出的旅行是臨時起意,她想帶江聿野去散散心,先是父親過世,後是他的媽媽去世。
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都很難承受。
但他從沒跟任何人訴過苦。
日出的地點定在大環山頂上。
她定了一個淩晨三點的鬧鍾,醒來後往窗外看,映着路燈,江聿野的輪廓清晰,他穿着黑色的夾克,同色工裝褲,一雙運動鞋,半倚在機車上,側頭看着天上的月亮。
風清越穿好衣物,淩晨的天還是有些冷,她又穿了個薄外套,簡單洗漱了一下才出門。
聽見鐵門開的動靜,江聿野直起身,風清越關上門走到他的跟前:“你什麽時候來的?”
江聿野從機車裏拿出一個小型頭盔,戴在風清越的腦袋上:“剛來不久,看日出,總得早一些。”
風清越盯着他的神色看,他很平靜,甚至說話的時候還跟她帶着笑,見她目光直直的盯着他,笑道:“這麽看着我幹嘛?我臉上長花了?”
風清越搖着頭:“溫阿姨去世,我怕你會難過。”
提到溫臨書,江聿野愣了一下,随即勾唇:“她是生病加上抑郁,才導緻死亡的,每天靠藥吊着她的命,她也很痛苦,死亡,對她來說才是解脫,自從江望死後,她已經是一副燈盡油枯的狀态了,我說了,她活不過九月。”
風清越呆呆的看着他:“那你跟我說溫阿姨的狀态很好,你騙我?”
聽見她的質問,江聿野這才解釋:“還不是某個人,一日三遍問我關于她的情況,我怕你難過哭鼻子才撒了個小謊。”
風清越神色怔愣,心裏湧上淡淡的澀意,她那段時間擔心他會難過,沒想到江聿野那個時候還顧及她會不會難過,表現得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把她也騙了過去。
她眼眶慢慢變紅:“這段時間,難過嗎?”
江聿野半晌才緩緩道:“難過,可是清清,你跟我說過,不好的一切都會過去,我隻聽你的話,想到你,我就不難過了。”
野哥:我叫我的寶貝清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