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接到唐知初電話後上的樓。
說是喝多了，讓自己來安排一下。
結果一進屋，兩個人，全倒下了。
酒店是高新區這邊常來的五星級酒店，還算放心，于是，王軍先是扶着徐懷瑾出門。
訂了房間，就在樓上。
一個小套房，把徐懷瑾放到床上後，又給他脫了鞋子，然後才出門。
等門關上，大概過了一分鍾左右，徐懷瑾睜開了眼睛。
他揉了揉腦袋，罵了一句：“嘛的，年輕人酒量可以啊，差點給自己放倒了。”
樓下，等王軍回包廂的時候，唐知初正在夾菜。
王軍愣了愣：“你你們不是”
唐知初擺了擺手：“不喝多有些話說不出口。”
王軍看了一眼樓上，懂了。
他以爲唐知初和徐懷瑾不需要這些，沒想到還是酒管用。
“明天一堆導演過來，還需要徐老爺子幫忙鎮場子，他應該也懂，但不一起喝一頓，始終覺得有點隔閡，算是各自的台階吧，不過，我還真有點暈。”唐知初揉了揉太陽穴，又解釋了一句。
王軍點頭：“回家？還是就在住？”
唐知初看了王軍一眼，王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别那麽看我，沒其他意思。”
确實沒其他意思，但有點惡趣味。
喝多了，回家，回哪個家？
企業越來越大，以後的女主人是誰？
好歹是個貼身助理，我聽誰的？
現在還好，以後呢？
姜瀾本身企業就大，還是超級富二代，周允把網紅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條的。
陳思漾差了？
蜀都那個表現，多少人爲她動容。
唐知初也猶豫了，許久之後才開口道：“去江北吧。”
王軍點頭，拉着唐知初起身了。
從高新區到江北，要穿過一條長長的隧道。
熱鬧過後，總會有個短暫的空虛階段。
又遇上心事，連說話的欲望都沒有。
網上都知道自己被淘汰了，被淘汰的那期企鵝肯定會播出的，不然背後的金主爸爸們也不答應。
但是，播出之後怎麽辦？
陳思漾撿起話筒鞠的那幾個躬分量太重。
别說周允，就算是姜瀾，唐知初也有點擔心。
唐知初把手機拿了出來，給唐慧文也就是小姑發了一條微信過去。
“什麽時候回渝州啊？”
唐慧文：“怎麽了？”
唐知初：“想你了。”
唐慧文：“别來這一套，最近你可風光了，家族群都在讨論你，随便一部電影都賣了上億，牛啊，這會的你，不應該在開慶功宴嗎？還能想起我？”
唐知初：“你還記得你問過我一個問題嗎。”
唐慧文：“什麽問題，我問你的問題可多了。”
唐知初：“你最想知道的那個。”
唐慧文：“大學的時候，有次暑假，我住在你家，你爸還在外面做生意，趴在洗手間門口的是不是你？”
唐知初：“.”
唐慧文：“看你這反應，不會真趴洗手間了吧？”
唐慧文：“這就不回了，小氣，不就逗你一下嗎，我知道你想讓我問什麽，但是你主動找我，肯定不是說隻是告訴我這麽簡單，是不是惹人家生氣了？”
唐慧文：“其實，女孩子挺好哄的，隻要大方向沒出問題，她心裏是明白的，那就隻需要一個漂漂亮亮的台階了，說吧，跟你滾床單的是哪個姑娘。”
唐知初也沒廢話，直接推了一個微信過去。
唐慧文：“我就知道，眼光真好。”
周允還沒睡，她穿着瑜伽褲正在客廳做瑜伽。
心中也在盤算一些事。
折光最近很卷，黃澤軍也開了一場直播，賣電影票。
截止到晚上十點半，銷售一億一千萬出了頭。
其中，賣的最多的是乃慧，一個人賣了三千多萬，唐知初在她直播間露過面，很多慕名而來的人，都是在她的直播間賣的。
也有些是直接走的電影庫自己賣的，沒通過任何直播間。
這一部分人很少看直播。
迂回上線，不僅創收，還讓她們漲了一大波粉。
乃慧的粉絲已經突破七百萬了。
這幾天，她每次直播，幾乎都是整個DY直播觀看人數最多的直播間。
該推行團隊化了。
這是網紅公司的第二階段，她們賺錢後，就有能力組建屬于自己的私人團隊。
這個團隊的錢由她們自己賺的錢自己支付。
相當于自己當小老闆。
不是公司摳門，比如乃慧，這兩天賺了幾百萬，拿點錢出來加幾個人，不是難事。
最主要的一點是，你給工資，你可以随意支配，覺得能力不行你就換人，不用跟公司扯皮。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增加她們自己的成就感。
所以，明天還得開個大會。
正在琢磨工作的事，突然聽到了開門聲。
周允有些驚喜，立刻起了身。
她都以爲今天唐知初不會回來了。
徐懷瑾來了，需要應酬。
周允不介意這些，公司的下幾個目标很重要。
要是沒有項目去接《迂回》，會陷入困境的。
還沒走近，周允就聞到了一股酒的味道。
看着面色泛紅的唐知初，還在對自己笑，周允輕輕拉上了門。
“軍哥送你回來的？”
唐知初點頭。
周允拉着唐知初的手，頭一低，就鑽到了唐知初的胳膊下，成了她用肩膀撐着唐知初的姿勢。
喝了酒後，眼前像是亮了氛圍燈一樣。
穿着運動内衣的周允，露出了大片雪白的皮膚，以及好看且細膩的腰。
幾縷頭發垂落在臉頰旁，從唐知初的角度看，睫毛好長。
“你好美。”
周允側頭看了唐知初一眼，笑道：“才知道啊！”
把唐知初弄到沙發上後，周允讓他躺着了。
倒了杯水，又去端了一盆熱水過來。
先喂了幾口熱水，又用毛巾幫他擦臉，還把襯衫的扣子解開了。
“好癢！”唐知初扭捏了幾下。
周允樂了，又故意撓了幾下。
“你喝了多少啊？”周允輕聲問道。
“不記得了，我大哥喝的比我多。”
“你大哥？”
“嗯，就是老徐。”
周允瞪眼：“大徐導演怎麽就成你大哥了？”
唐知初看向周允，眼神有些迷蒙：“你不懂，酒逢知己千杯少，他硬要我叫他大哥。”
“噗！”
周允腦海裏好像有畫面了，她還沒見過喝多的唐知初。
有些新奇，也有些莫名的母性的溫柔之意。
以前她可沒這麽照顧過唐知初。
“那我是你的誰啊？”周允湊近了些，也許是怕唐知初受涼，還把襯衫的兩邊相互拉了拉。
有那麽一瞬間，周允覺得唐知初眼神好像變得清澈了，真好看。
“你是我的寶寶。”
周允一愣，雞皮疙瘩一身，但臉上全是笑容：“嘻嘻！”
“那你喜歡我嗎？”
“喜歡。”
“那有多喜歡呀。”
唐知初伸手，比了個抱西瓜的手勢：“有這麽喜歡。”
周允突然不說話了。
唐知初還在琢磨下一個問題該怎麽回答的時候，突然感到自己被擠了擠。
随後，就感覺自己被抱住了。
有些問題她并沒有過多的探尋。
唐知初轉身，和周允面對面了。
一對視，不過片刻功夫，周允就忍不住癡癡笑了起來，鼻翼撲出的氣息弄的唐知初癢癢的。
唐知初伸手，觸碰到了周允的脖子。
周允以爲他要摸自己的鎖骨，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幹嘛。”
“透過光看，有那種小小的絨毛。”
周允：“.”
翌日，橡樹灣酒店，也就是昨天徐懷瑾跟唐知初吃飯的哪家。
從中午開始，大門口的安保就多了許多。
一直到下午兩點，酒店的人還鋪上了紅地毯。
很多人駐足，這什麽情況？
很快，就有車輛停在了酒店大門口，一些看起來氣場不俗的人進了酒店之中，偶爾也有熟面孔。
酒店的經理臉上一直挂着禮貌的笑容。
剛開始還好，越到後面越是吃驚。
孔至佳，做喜劇節目出身，東北人，後來開始做網絡電影，算是搞網絡電影的導演之中，最優秀的之一。
魏紅生，一個把網絡電影做到不輸于院線電影質感的導演，奇異果導演之星計劃金獎獲得者，已經有人在研究他的拍攝手法了。
白闵，從網絡電影跨越到院線電影的導演，還是少有的動作片導演，關鍵還是武術世界出身。
越到後面，都是熟面孔，幾乎都叫得上來名字。
經理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在對講機裏重複道：“都打起精神來，不少導演都是名導，這一場做好了，對于我們酒店的形象會是一個很重要的推廣和提升，都别掉鏈子。”
聽着對講機裏不斷的傳來收到的聲音，經理有些感歎。
自從那家叫折光的網紅公司起來後，酒店時常都能來些名人。
還别說，多多少少沾了點光。
五樓，多功能會議廳，來的那些導演們被服務員引導進了這邊。
有一個超大型長桌，主位的牆壁上，還有一個大屏幕。
這種事交給酒店，特别方便，什麽都給你準備的好好的，比如桌子上的水，設備的調試。
“嚯，老劉也來了，好久不見。”
“哈哈哈，好久不見，老于，你不厚道，聊天的時候還說不來。”
“哈哈哈，湊個熱鬧。”
“我看到魏紅生了，這家夥不是已經打通院線的渠道了嗎，還是奇異果一手捧起來的，居然也來了。”
“嗨，不驚訝，先前我看了看迂回的票房，你猜多少了？一點三億了。”
“确實很誘人啊，唐總這一招可謂是真狠。”
“企鵝那邊自己作死，我上一部就在企鵝，賣了九百萬，還得自己來DY直播引流，我們早就希望DY能自己做電影渠道了，沒想到被唐總弄出來了。”
“一般人還真做不到，咦，那不是搞話劇的潘大同嗎，他怎麽也來了。”
人越來越多，現場也越來越熱鬧。
三三兩兩紮堆的，低頭看手機的，擡頭環顧四周的等等。
終于，蘇源朝進來了。
不管是說話的還是安靜的，看到蘇源朝，都站了起來。
蘇源朝是娛樂圈的大前輩，最早玩民謠的人，後來又在多家公司任職，許多人都跟他打過交道，甚至有求于過他。
一共來了二十三個導演，這些都是蘇源朝自己篩選過一遍的。
他的要求很簡單，闡述你的電影理念，有代表自己的作品，并且有一些成績的。
就這樣，還聚集了二十多個人。
就算是最差的，也是有自己的網絡電影上線的，賣過幾百萬的那種。
“坐坐坐，别客氣，唐總我通知了，他馬上到。”蘇源朝笑眯眯的說道。
大家剛剛坐下，唐知初就推門了，身後跟着兩個人。
一個徐懷瑾，一個周允。
大家來，都是做過功課的，唐知初這個人很邪門。
手上的網紅公司是黃澤軍的，黃澤軍是跟他一起參加戀綜的。
連男的都能搞定，看到周允進來，也就不足爲奇了。
目光隻是在周允身上簡單的停留，就看向了身後的徐懷瑾。
果然，大徐導來了，并且還沒走。
于是，大家又站了起來。
滿屋子的寒暄聲響起。
“大家好，坐吧，簡單的來個自我介紹，唐知初，手上目前兩家公司，這個大家可能比較感興趣，一個折光，你們可以理解爲DY線上電影的銷售機構，一個野火，你們可以理解爲DY線上電影的生産機構.”唐知初話還沒說完，就引起了一片笑聲。
聽聞這個人許久，一見面就直奔主題，不少人眼前一亮，年輕人不愧是年輕人，簡單幹脆！
“蘇源朝蘇總，想必大家都認識，過往我就不介紹了，後續會是野火的主要負責人，也是跟各位打交道最多的人之一。”唐知初這句話是看着蘇源朝說的。
蘇源朝站了起來，先是挺了挺胸脯，然後笑眯眯的鞠了一躬。
不少人沖着他抱拳，說着蘇總以後多多關照。
唐知初給了他們一個寒暄的時間，他多多少少看懂了一些蘇源朝這個人。
蘇源朝對自己很上心，霸淩事件他主動處理，這群導演也是他主動牽頭。
爲什麽？
兩人唯一的關聯就是那首歌，郭源潮。
唐知初喜歡探尋一個人動作的底層邏輯，相處的好算原因，最底層的邏輯，可能就是蘇源朝這個人重名。
那首歌，把蘇源朝的名氣拖到了另一個高度。
拉這個聚會，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既能幫到自己這邊，又能凸顯他的名。
确實是一件美事。
唐知初幹脆借着這個機會，讓蘇源朝名正言順了。
野火傳媒，唐知初也不打算站到明面上，蘇源朝重名，那就更好了。
“這位，周允，我們一起上過戀綜的，折光手上那一群網紅藝人的管理者，後續和各位也會打交道。”唐知初又沖着周允說道。
周允面帶微笑，緩緩起身，也鞠了一躬。
又是一片寒暄。
“徐導就不用我介紹了吧，昨天我跟徐導才達成共識，将會一起做一個項目。”
說是不用介紹，又是一片寒暄。
徐懷瑾算是華國第一批導演，是在場所有人的前輩。
唐知初的幹淨利落加分，徐懷瑾甘願坐到周允的後一位，也是一個加分。
連徐懷瑾都把自己的位置擺的很低，由此可見，唐知初這個人，确實有點東西。
唐知初目視一圈，然後才道：“那咱們就不浪費時間了，大家來是爲了什麽，我們心裏都清楚，等正事做完，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再聊閑話如何？”
衆人都是點頭。
還别說，這種風格大家反而很受用，效率高的出奇。
若是其他場合？恨不得把你的熱情磨完了才進入正題。
有人相互對視，皆是點頭。
那個在音綜内，一天搞定創作的形象，和這個形象重合了。
從而産生一個感覺，難怪能在兩大平台競争的之間牟利。
這個人，不比他的作品差，很牛。
“簡而言之，我們組織大家來，是爲了這個線上電影的新渠道，這一點大家不用擔心，隻要合作，電影以外的任何事都不用管，要是不願意露面，連直播間都不用去，所有的輔助工作和後續宣傳都可以交給我們。”
“那我們要探讨的事就簡單了，電影！”
唐知初說到這，先是彎腰，把放到地上的一個大袋子提到了桌子上。
随即又拿起旁邊的遙控器打開了投屏。
“各位千裏迢迢的過來，我也不糊弄大家，咱們玩點有意思的，競拍！”
唐知初站了起來，大家的目光都跟着他移動。
“怎麽競拍？很簡單，我做了一些劇本的PPT和資料，也就是故事的雛形，我一個一個的展示給大家看，你們有任何疑問都可以問我，如果感興趣，記住了。”唐知初頓了一下，看了一圈後才繼續道。
“那你們就把自己感興趣的項目在腦海裏做個模拟，如果你來做這個電影，你需要多少錢，需要什麽條件，需要多少時間，明白吧？這就是你們競拍這個項目的資本，也就是各位的看家本領。”
“到時候我來評估要不要跟各位達成合作。”
都是專業的，一點就通。
大家還來不及驚訝唐知初怎麽有那麽多故事，就不得不被動熱血了起來。
好家夥，很久沒有見識過這種場面了。
二十多個導演，在一起比拼專業能力。
還沒進入正題，有些人就開始撸起了袖子。
看到衆人的認真，唐知初緩緩點頭，蘇源朝的篩選是有作用的，沒有拉胯的人。
如果唐知初目光看向身邊的人，就能看到滿眼小星星的周允。
一個事業女子，此時此刻，卻眸有星光，她微微擡着頭，就是少女最美的模樣。
蘇源朝點頭了好多次，此時此刻他心中就一個想法。
這一次，他賭對了。
徐懷瑾面色沒變，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也許歎自己老了，也許是歎時代确實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