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的虎牙尖尖的,笑起來的時候格外俏皮靈動:“阿言你知道嗎,我最近經常在想一件事情。”
蘇憂言垂眸看着她:“什麽事情?”
右繁霜的眼裏有向往,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我最近總是幻想以後我們的孩子,想他會長什麽樣子,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哪裏長得像你好,哪裏長得像我好。”
蘇憂言的聲音醇厚溫緩:“所以霜霜覺得哪裏像我,哪裏像你比較好?”
右繁霜不假思索:“當然是全部像阿言好,想到我會有一個很像很像阿言的小孩,就很高興。”
蘇憂言把她的頭發撥到耳後:“我和霜霜想法是一緻的,但我是想要和霜霜一樣的小姑娘,如果有一個很像你的小姑娘抱着我的腿喊我爸爸,有嬌氣有不講理有可愛,她長得十足像你,就覺得很幸福。”
對上他溫柔含光的眼睛,右繁霜抿唇竊喜,但是又犯難了:“好像不能兼得耶。”
蘇憂言勾着笑意,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她:“還早,霜霜現在還是孩子,我們該有幾年二人世界再提這些。”
蘇憂言湊近她耳畔,低沉的聲音低得人發酥:“高興兩年不好嗎?”
右繁霜不好意思地摟住他的脖子,在他頸窩裏露出笑意。
蘇憂言忽然把她抱起來,依舊在她耳邊低聲說話:“看看現在幾點。”
右繁霜莫名有點羞恥,拿過他的手機看了一眼,臉頰通紅地擡眸看他:“八點十五。”
蘇憂言一手握住她的腰,含笑的眼尾慵懶地微微往下:“想到幾點?”
右繁霜的耳朵也燒起來,蘇憂言看着她的反應,不緊不慢道:“不說就是自由發揮,到最後一個點。”
夜色朦胧,墨藍如深海的夜空裏像魚群一樣遊着滿天的星子,不時有烏雲輕輕漂流,像浪一樣短暫遮住月和星星,須臾後又撤離,讓明月和星星破浪而出。
句芒和田雲绛吹着微微的夜風走在路上。
句芒不自覺地抱着手臂:“現在你可以放心了,爸媽都沒有把血緣看得太重。”
田雲绛見她微微縮着肩膀,把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句芒看着他在滿天星辰下一樣明亮的眸子,像是凝結了滿天的清輝星光,讓人生出一些不該有的渴望,她沒有拒絕田雲绛的衣服。
田雲绛溫聲道:“我也沒想到,家裏人的想法是多一個兒子,一視同仁,而不是要換回來。”
父母開明,也是幸事。
衣服還帶着他的體溫,衣服太長垂到了句芒的大腿中部,在寬大的衣服裏像是在一個小繭房,溫暖又安全。
她的聲音輕輕的,從未有過的溫順:“哥哥,我明天考試了。”
田雲绛垂眸看着她:“你想讓我去接你嗎?”
法考算是個大試,不少本地的考生父母會來接或者陪考,就像高考一樣。
還有家長會拿着花來,考完就給考生,寓意往後繁花似錦,畢竟法考是一個分水嶺,過了就是開始法律執業生涯,沒過隻能像高考一樣來年再來。
當時爺爺奶奶來接了他。
句芒有些踟蹰,她想要家人去接,但又不想和家長們提要求,畢竟去接也不是必要的,可是她也想體驗一下是什麽感覺。
田雲绛看着風拂過她的碎發,她仰頭看着他,雖然眼神溫和,卻一直看着他,顯然在等他的答案。
田雲绛停下腳步,路燈的白勾勒出他利落幹淨的臉型輪廓,收斂幹淨的下颌,清爽又英氣:“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
他的眼睛像被羽毛掃過一樣幹淨透亮,有力清澈。
九月肅霜,十月滌場,十月的晚風襲來,洗滌的是他眼睛的景場,卻是她心裏的主場,隻憑一雙眼睛,就毫無提防地開始動搖她。
句芒忍不住陷進他的眼睛裏:“我知道你不會拒絕我。”
田雲绛和她四目相對,毫不移開視線,眼神太過暧昧,句芒都忍不住轉開頭,不再去看他,怕自己陷進去,因爲她根本不能估計會有什麽後果。
她握着外套的領子,扶穩外套:“我隻是覺得你是我哥哥,所以會去。”
田雲绛看着她:“我沒說我不是你哥哥。”
句芒握緊外套。
田雲绛忽然道:“如果我不是你哥哥,現在我們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句芒低着頭,壓抑着在獨處的夜裏幾乎要壓不住的心緒:“你想多了。”
田雲绛自嘲的笑笑,明知道會得到什麽樣的答案,但就是想多和她說兩句話。
句芒披着他的衣服往前走,轉移了話題:“如果我畢業之後也能像你一樣,這麽年輕就是這麽有名的律師就好了。”
田雲绛慢慢跟着她的腳步走:“隻需要一場能夠讓你一戰成名的案子,就有可能,更何況我念了研究生,你還沒有念,中間還有很多時間給你沉澱和繼續學習,不用着急。”
句芒微微點頭。
田雲绛的聲音比晚風更輕柔溫潤:“你夢想裏最好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句芒想了想:“就是一切都可以由自己做主,不會因爲條件受限,能有屬于自己的房子,一份穩定的工作,永遠被人需要,不會失去存在的價值。”
田雲绛看着她纖瘦單薄的身影:“所以你要的是安穩。”
句芒笑了笑:“算是吧,奔波這麽多年,能安穩下來不容易。我也不想要什麽轟轟烈烈,隻想要一輩子每一天都平平安安穩穩當當的。”
她看了一眼田雲绛:“你呢,你夢想中的生活是什麽樣的?”
田雲绛說話總是經過幾度思考,沉穩又和緩:“希望有一個能被我全心全意去愛的人,把對方從孤單的堅冰慢慢融化成溫水,我覺得每天看見對方的笑顔,一定會很幸福。”
句芒很快追問上來:“所以你對上一個女朋友也是這樣?”
田雲绛沒想打她會突然問,但他也沒有慌亂,隻是溫聲道:“其實沒有怎麽接觸就結束了,那個女孩子我很早之前和她有過交集,她對我有好感我是大概知道的,但也許就隻是好感,我沒有走進她的心裏去,所以她還是和我提了分手。現在想來主要責任在我,當時答應得太倉促了,沒有考慮過她是不是做好了準備。”
聽他溫文爾雅地說話的這一刻,句芒能清楚感知到他和自己不是同齡人,他的談吐和眼光都成熟。
她大概能猜到是那個女孩告的白,每年畢業和他告白的女孩子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但田雲绛被告白之後反而是被甩的那個,也毫不生氣,反而爲對方的不負責任開脫成沒準備好。
哪怕是被告白又被甩,他對于感情的态度都很認真,把責任全部攬到了自己身上。
可句芒莫名有些難受,她低着頭:“哦,原來是這樣。”
田雲绛溫聲道:“怎麽了?”
句芒心裏五味雜陳,她說不清楚是什麽感覺:“你以前一定有過好多女朋友吧?”
他的名字連華大的政法系都耳熟能詳,喜歡他的人更不計其數。
田雲绛溫聲道:“反而不是。”
句芒詫異地擡起頭。
田雲绛認真地解釋道:“因爲大家太熱情了,我反而分辨不出哪些是男女之情的喜歡,哪些是因爲覺得我人還可以的喜歡,對我說田雲绛我愛你的,也有可能隻是因爲我在專業上比較厲害,表達崇拜,所以——”
句芒忽然道:“田雲绛我愛你。”
田雲绛的聲音陡然一停,他看着她片刻才試探道:“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吧?”
句芒在沖動之後反而模棱兩可:“和大家一樣,因爲你人還可以,所以我說我愛你。”
田雲绛卻專注地看着她,沒有一點開玩笑意思地溫和詢問:“你對誰都可以說我愛你嗎?”
句芒故意笑着逗他:“人還可以就行啊,就像追星的時候對偶像說我愛你的那種性質。”
田雲绛垂眸笑,英氣的眉宇柔和得像一片白雲,也不去追究:“好,希望你明天還愛我。”
句芒沒有回應他,但是周遭的氣氛和燈光都溫柔下來,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落在安靜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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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繁霜從上午九點考到下午一點,坐得腰都有點疼,出來的時候,大家三三兩兩讨論着題目。
她拿齊自己的東西塞回包裏,往大教室的方向走。
越靠近政法樓,就越多人認識右繁霜,投來的視線也不計其數。
之前知道右繁霜是美女,但是不知道她是念歡科技的千金,再見到她,已經是新聞裏的焦點了。
網上有人猜念歡科技是不是會交到她手上,有人感歎和JH繼承人的世紀聯姻。
和他們已經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右繁霜從走廊穿過來,走廊上種的藤植遮擋住部分陽光,疏疏落落的,滿綠的綠植落下的陰影和穿梭過枝葉縫隙的陽光交疊,随着她的走動在她身上流轉。
卷成大波浪的墨色濃密長發用大方絲巾綁住,慵懶又大氣,細長筆直的一雙腿裹在淺色牛仔褲裏,V領的羊絨淺白毛衣質感極好,軟糯糯的,顯得人溫柔又妩媚。
明明是很随意的打扮,可放在她身上就是引人注目,尤其一想到她是念歡千金,這樣随和又端莊,無來由讓人生出好感。
她以前給人的感覺就是外來的人,卻又是在這裏生活工作過幾年的人,融入卻沒有完全融入,她的氣質是明明滅滅虛虛實實的,溫柔憂郁迷人,以前隻覺得是氣質使然,現在才明白過來,爲什麽她會給人這樣的感覺。
她本身就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難怪她前幾年都那麽低調,想來是刻意的。
樹大招風,所以她很少出聲也很少打扮,如果不是陳晏歲的事情,大家根本都不會注意到她。
果然,真正的豪門不是那些有點錢就大呼小叫,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到的。
竊竊私語的聲音随着右繁霜的經過而響起。
“好漂亮啊。”
“她背的那個包很貴吧?”
“也沒有,好像隻是輕奢,幾千塊錢,好親民。”
“難怪之前烏歌會和她玩到一起,烏歌也是真正的豪門千金,尋常人都高攀不上,卻願意和她同進同出,現在一想才明白。”
何止烏歌,她身邊都是他們隻能從新聞上面看到的人。
JH總裁,念歡董事長,離他們很遙遠的一些人。
右繁霜找地方坐的時候,班裏的同學都看着她,但是都沒有勇氣主動邀請念歡的千金坐在自己旁邊。
還是右繁霜自己找了個位置,溫聲問旁邊的人:“我可以坐這裏嗎?”
那個女孩受寵若驚,連忙道:“當然可以。”
右繁霜溫柔地笑笑才落座。
陳晏歲拎着一疊資料進來,坐在右繁霜隔個走廊的座位上,忐忑道:“好久不見。”
右繁霜微微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禮貌地點頭笑笑:“确實有段時間沒見了。”
衆人看着兩個人的友好交流,想起前幾天陳晏歲又被遛上熱搜。
陳氏開發布會宣布收購花洛莉亞酒店,結果結束之後,有記者故意去堵陳晏歲,問他是不是和右繁霜談過戀愛。
陳晏歲的回答是,沒有,是很好的朋友,右繁霜是非常善良随和的一個朋友,之前确實和她鬧過一些不愉快,但已經過去了,希望媒體不要再造謠她。
結合這個采訪,再想想之前說右繁霜是陳晏歲舔狗的那些傳聞,就感覺得到傳言有多荒謬。
談沒談過不好說,但念歡的千金怎麽可能會是陳氏小兒子的舔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