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田雲绛聲音的那一刻,右繁霜愣住了:“師兄…你在說什麽?”
田雲绛握着報告,聲音微顫:“就是說,你是我們家的人,不應該叫我師兄,應該叫我哥哥。”
右繁霜的心髒猛地跳起來,太陽穴都突突地跳。
田雲绛在那邊緊張道:“我不知道是哪裏出錯了,我先問一下,你先别急,在家裏等我,先别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右繁霜的腦子都空白一片,隻知道應:“好…”
田雲绛挂掉電話,回去找工作人員:“你們這個鑒定确定不會出錯嗎?”
工作人員有點無奈:“怎麽最近老有人質疑報告,我們很權威的。”
工作人員把他手裏的報告拿過來一看:“你說不小心給你弄混标本,搞到非親生還說得過去,怎麽能給你搞一個親生的報告嘛。”
田雲绛難以置信:“可是我隻有一個妹妹,我上午也帶了一個女孩子過來,也确定是我的妹妹,這怎麽可能?”
工作人員反駁:“這怎麽不可能,這不是很簡單嗎,兩個都是你妹妹,你真的确定自己隻有一個妹妹嗎?”
田雲绛都被問得有點不自信了。
而飯桌上,句芒收到了福利院老院長的信息。
『你說怎麽撿到你的啊?其實劉嬢嬢隻和你說了一半,還有一點不能說,你是被一個護士送過來的,送過來的時候才半歲大,本身你是被遺棄的醫療垃圾,護士剛好年紀大了又生不出,發現你沒死,在垃圾桶裏哭,就把你撿回去養,結果又被人說這樣是犯法的,要判刑,就悄悄把你給送過來了,半夜站在福利院門口敲門,劉嬢嬢心軟,而且也确實找不到你的父母,那個護士也是出于好心,遺棄的醫療垃圾裏面很多都是未婚先孕打掉的孩子,就算你活着也不會養的。』
句芒皺起眉頭。
“那個時候我隻有半歲嗎?”
老院長很快就回了:“是啊,老護士養了你半年,你就隻有半歲大,你要是想知道更詳細的,可以聯系一下那位老護士,不過就是不知道還在不在人世了,現在估摸六十多快七十歲了。”
句芒想不通了。
承歡兩歲走丢,她都不算走丢,算遺棄,可是她确确實實做了鑒定,是和田教授有血緣關系的。
句芒:“謝謝您,方便把那個老護士的聯系方式給我嗎,我問一下。”
那邊很快給了她聯系方式。
句芒的飯吃得心不在焉。
從頭到尾都很奇怪。
怎麽會?
田雲绛說的她兩歲以前話都說不清楚,隻會兩個字,一是爸爸,二是右字,照這個說法,那她兩歲以前得在田家才對,爲什麽會在半歲被送去福利院?
除非,她不是承歡,鑒定出了錯。
而田雲绛那邊,工作人員拿着他的報告:“你尋思一下,你父母有沒有棄養過孩子,這前一個女孩和你媽做的鑒定,肯定是你媽媽的親女兒,後一個和你做出這個結果,肯定是你的親妹妹,而且必須是同父同母,要是同母異父或者同父異母,都做不出這個結果。有沒有可能是你媽媽前頭生了一個姑娘,但是你們家裏都不知道,後面又生了一個你們知道的。”
田雲绛滿腦子打結。
霜霜是他的妹妹,他本應該高興,确定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但現在他淩亂了,完全不知道應該做什麽反應。
正常來說,要麽句芒是他妹妹,要麽霜霜是他妹妹,怎麽會都是他妹妹?
工作人員想了想,建議道:“你要不把你爸爸拉過來,和這兩個姑娘分别做一下鑒定。”
田雲绛腦子一抽:“我能把這兩個女孩子帶過來,她們兩個做鑒定,确定是不是同父同母嗎?”
工作人員點頭:“可以的,也做全同胞鑒定嘛,這個隻有同父同母才能做出結果,父母任何一方不一樣,都做不到準确結果出來的。”
田雲绛滿腦子漿糊,整個人都是迷的。
無論怎麽想都想不通。
承歡隻有一個人,怎麽會有兩個呢?
句芒的信息也發到了田雲绛手機裏:“我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太突然了,而且我問過福利院的老人,他們的說辭和你今天說的不太一樣,我兩歲以前就在福利院,從來沒有過父母的。”
句芒雖然很想要家人,但還是嚴肅道:“我們換個機構,再去做一次鑒定吧,我總覺得這個鑒定有問題。”
心裏有點毛毛的。
田雲绛正想着要怎麽開口,句芒就主動說了。
田雲绛匆匆忙忙趕回去。
開門走進餐廳,看見右繁霜的臉刷白,握着筷子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而右勝庭也手足無措,無論如何都不肯接受事實。
田媛還在給句芒倒果汁,和她說話,田雲绛忽然道:“爸,句芒,繁霜,你們三個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有點事和你們講。”
句芒連忙起身,右勝庭和右繁霜也渾渾噩噩地起身。
田媛不解:“你們三個有什麽好說的?在桌上說不就行了嗎?”
田雲绛滿心慌亂,隻是敷衍:“有點事情,你們先吃,别等我們。”
田雲绛極力安撫着,匆匆把三個人帶出家門,關上家門,站在門口的那一刻。
田雲绛的心情無比迫切又慌亂:“是這樣的,因爲霜霜和爺爺奶奶太像了,所以我之前拉着霜霜去做了一次鑒定。”
右勝庭一下子提起了精神:“怎麽樣,結果是不是?”
田雲绛艱澀道:“機構那邊說,霜霜肯定是我的親妹妹,句芒也肯定是我媽的親女兒。”
句芒有點詫異,和右繁霜面面相觑。
“你和霜霜做過鑒定?”
右勝庭一下子就感覺對了,那種撥亂反正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田雲绛認真道:“雖然機構那邊說是不可能出錯的,但是咱們還是換一個機構試試,一次做三份,做爸爸你和兩個妹妹的,還有兩個妹妹也做一份。”
右勝庭迫不及待:“我載你們過去,我認識一家機構的老闆,他做這個很權威,他機構就可以做,不用移交到其他地方去做,耽誤時間。”
句芒很震驚,右繁霜心裏亂得發慌,她擡頭看了一眼右勝庭,右勝庭胖胖的臉看起來很和藹。
和右春生一樣。
是那種看上去就是好人的感覺,憨厚的笑,肉乎乎的肚子,因爲肥胖而總是發虛汗的額頭,總是抱歉地笑。
蘇憂言在車裏看着右繁霜下樓,剛準備下車去接她,就看見旁邊跟了一群人。
沒過一會兒,他的手機就響了:“阿言,你先回家吧,我有點事要去辦。”
蘇憂言收到消息,微微皺眉,卻沒有離開,而是看着右繁霜上了一輛車,然後跟在那輛車後面出去。
到鑒定機構的時候,右繁霜忽然緊緊牽住了句芒的手,右繁霜的手發冷,句芒連忙握住她的兩隻手:“别怕别怕,姐姐在這裏。”
工作人員詢問情況的時候,右勝庭全部選最快的方式,連上戶口的都不要,直接選擇是私下确定關系的用途。
要是能快,恨不得把錢都砸在這裏,下一秒就出結果。
右繁霜拔頭發的時候,心裏依舊沒有底。
她覺得太亂了,前一個機構一定有問題。
坐在那裏等的時候,右繁霜的手都發涼。
句芒有意開玩笑:“說起來,霜霜和我還挺像的呢,不僅有人把她當成我。”
陳晏歲那個眼瞎的。
句芒繼續道:“而且小時候霜霜腿上也有胎記的,紅色的,特别紮眼,後來去做掉了。”
沒想到一句話出來,右勝庭和田雲绛齊齊看向她。
對上他們難以置信的眼神,句芒刹那間都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麽:“……怎麽了嗎?”
田雲绛結巴道:“承歡腿上的胎記…就是暗紅色的。”
所以看到句芒腿上胎記的時候,他覺得那麽不自然,媽媽覺得很正常,可能是暗紅色沉澱成了這個顔色。
畢竟這麽大片的胎記,從小腿腳踝覆蓋到大腿,還在同一邊,不太可能能撞上。
右勝庭又開始抹起了眼淚。
田雲绛手忙腳亂,一邊要心急如焚地等,另一頭還要安撫自己的老爹。
等了三個小時,好不容易鑒定結果出來了,右勝庭去接結果的時候都差點摔了一跤。
田雲绛趕緊把他扶起來,右勝庭顫顫巍巍站起來,卻又快步走過去:“結果怎麽樣?”
工作人員把三份報告遞給他。
“幫你們插隊做了,這是三份報告,你們注意看一下名字,不要搞錯了。”
右勝庭一把抽走鑒定結果,急匆匆就看起來。
看的第一份是他和右繁霜的,結尾顯示确定是親子關系,右勝庭直接哽咽起來,句芒湊過去看,有些開心也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爲右繁霜高興,霜霜受過太多養父母的苦了,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霜霜,你是叔叔的親女兒。”
那她就是機構出錯了。
她就說,世界上哪有那麽巧的事情,回學校拿個書就能撞上親生父母,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眼看右勝庭又哭了,田雲绛把報告從右勝庭手裏抽出來,往下翻。
“确定句芒與右勝庭爲父女關系…”
句芒一下子愣住了。
右繁霜也愣住了。
田雲绛睜大了眼睛,他拿着報告的手都有點抖,仿佛經曆了靈異事件,
承歡走丢的二十年裏…是有絲分裂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