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右繁霜失手一丢,簪子插進了蛋糕裏。
右繁霜愣了一下,陳晏歲下意識想撈起來,手卻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兩個人誰也不看誰。
右繁霜隻覺得不舒服:“要不你換個地方坐。”
陳晏歲面不改色:“沒有别的座位,隻有這個座位最隐蔽,不會被抓去跳舞。”
右繁霜起身, 無奈道:“我走。”
她努力物色着不容易被注意到的其他座位。
而陸盈的一個朋友醉醺醺跑上台,抓着話筒:“今天的遊戲,是當場學一個盤發發式,我家是做緬甸木材生意的,簪子就送大家了,兩人一組,要是誰沒做好, 可是要當衆懲罰的哦, 大家不想丢人就得好好做哈哈哈哈。”
那個醉醺醺的朋友狂笑,陸盈讓安保把對方拽下去醒酒。
右繁霜一滞,看向了那支簪子。
而她又看了一眼陳晏歲,陳晏歲就靜靜在光線錯落之中看着她,面龐清俊得在夜色中甚至接近風流多情。
右繁霜試探着往回走了兩步,想拿走那支簪子。
然而她的手剛要碰到簪子的時候,另一隻手橫空過來,從蛋糕裏拔出了那支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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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展的燈光素白,爲了體現水墨畫的意境,整個畫廊的布置都相當素雅簡潔,不讓任何裝飾奪去水墨畫的風采。
蘇憂言走在畫廊之中,平靜的視線流轉過每幅畫。
筆力遒勁, 墨汁與白紙的黑白碰撞沖擊力十足。
祝先雄偏愛用濃墨,所以他作品中情緒的表達力都相當雄厚深刻。
高跟鞋的鞋跟在畫廊的木地闆上碰撞出聲音。
聽見自己的鞋發出聲響, 蘭汀立刻停住腳步,幹脆彎腰将高跟鞋脫了下來,單手拎着, 赤腳走進畫廊,不打擾這份清雅的靜谧。
她和其他人一樣, 靜靜地遊走于每幅畫前,欣賞姿态各異的水墨光華。
祝先雄的畫展一票難求,因爲是私人畫展,所以每一位賓客都是受邀前來,非富即貴,出身顯赫。
并沒有因爲她是當紅的影星就頻頻将視線投向她,衆人的注意力依舊全部聚集在畫作上,也是蘭汀難得能放松的公共場合。
蘇憂言走過水墨畫廊,在一幅畫前站定。
那幅蘭花葉片濃墨,花型清雅,卻不是正在盛放中的狀态,而是半枯萎的樣子。
半立半萎,隻有花瓣尖有枯萎之相,其他地方仍然挺立,有一種奇異的生命力,似乎這朵花在以一種頑強的姿勢抵抗風霜和時間催弑,将倒而未倒。
葉片依舊鋒利,茂盛之至,似乎在告訴來者, 還有轉機。
那種濃郁的野心像電閃雷鳴間濃灰的烏雲與風雨,要努力将一切規則掀翻。
蘇憂言看着這幅畫,都似乎在面對自己的野心。
他并不喜歡祝先雄本人,但是祝先雄的畫,幾乎就是在畫他最想要的東西。
野心與生機。
他看向畫側方的價格。
六十六萬。
而一道清淺的聲音緩緩響在耳畔:“想來這幅畫是這個畫展最值得一看的作品了,比主畫更值得細看。”
蘇憂言擡起眸子,淡淡看了旁邊一眼。
是那個當紅的影後。
他的餘光掃見了她提着的高跟鞋。
蘭汀微笑着看畫,卻像是自言自語:“好兇悍的野心,将死,還想要活過來奪回春天。”
像在形容畫,但也像是在形容蘇憂言。
她讀懂了這幅畫,而且和他的見解如出一轍。
大多數人看,會覺得隻是一幅普通的蘭花寫實圖。
蘇憂言倒有些意外。
蘭汀含笑輕聲道:“六十六萬,是個好數,和這幅畫的寓意一樣好。”
旁人畫水墨畫,都是一派隐逸意韻,筆酣墨飽潇灑靈動,隻有祝先雄,作品無比鋒利。
無論畫什麽,都是鋒芒畢露。
就連閑逸的梅蘭竹菊,也有強烈的沖擊力。
蘇憂言淡淡道:“麻煩蘭小姐忍痛割愛,另選其他畫作。”
對于JH的品牌大使,蘇憂言的态度還算客氣。
蘭汀看着畫作,露出一抹笑意:“我聽烏歌說,蘇總是個殺伐決斷的人,隻要想要的東西,無論付出什麽,一定要得到。”
蘇憂言不置可否。
蘭汀卻尾音上揚:“可是,如果我一定要這幅畫呢?”
蘇憂言并沒有看她的漂亮臉蛋一眼:“蘭生幽谷,寂寞開無主,現在它還并不屬于任何人。”
他薄唇微啓,語氣輕慢,毫不在意:“任何勢在必得的言論,都是自作多情。”
蘭汀的笑微微凝滞了片刻。
他的話,似乎有深意,也有能掌控一切的傲慢。
蘭汀看着他挺拔利落的側臉,如此英俊,又如此疏離冷峻,拒人于千裏之外,高不可攀。
蘇氏的繼承人,自然是高不可攀的,她早想到了。
蘭汀沒有失落,隻是漫不經心地笑笑:“花開幽谷,人人可采,蘇總怎麽就知道一定屬于誰?我對這幅畫亦是十分欣賞,很想買回去,讓這朵花開在我的山谷裏。”
正當此刻,烏歌姗姗來遲,走到蘇憂言旁邊,打斷了兩人對話,看着那畫啧啧一聲:“這就是你提前預訂的那幅畫?”
蘇憂言語氣淺淡:“嗯。”
蘭汀的笑容一僵。
烏歌吐槽道:“太貴了,祝先雄這種沽名釣譽之輩的畫都可以賣到這個價,我要是畫這個,估計已經賺到第二個長歌證券了。”
她比出一個二的手勢。
蘇憂言已經習慣烏歌的鬼扯,面不改色道:“那就敬候佳音。”
烏歌咧開嘴笑了笑。
畫展的負責人終于在畫展裏找到了蘇憂言,趕緊上前:“蘇先生,不如去茶室坐坐,那邊有更多未展出畫作。”
蘇憂言淡淡道:“帶路。”
負責人趕緊把蘇憂言帶過去。
蘇憂言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走了。
蘭汀的眸色微微沉下來。
烏歌随意地摟過蘭汀的肩膀,她身上有些酒氣,看着那畫,依舊吹牛逼:“不是我說,這幅畫,我能随便給畫一百幅,蘇憂言就是亂花錢,喜歡買這種假模假式的東西。”
蘭汀并不想讓任何人察覺自己的情緒,隻是含笑道:“你一天不吹是不是吃不下飯?“
烏歌醉醺醺地左顧右盼,見沒人,她在蘭汀耳邊笑嘻嘻地小聲道:“不吹牛逼嘴裏淡,人生快樂少一半。”
蘭汀失笑,但想起蘇憂言剛剛的話,依舊有些心悸。
烏歌勾着她的肩膀,因爲喝得多,走路有點不穩:“走走走,别看這種裝模作樣的東西,我帶你去看金銀珠寶,那才叫貨真價實的美麗,姐姐有的是錢,帶你去撒錢。”
烏歌身上的香水味悠悠飄過來,不是最好聞,但是最貴,混着酒味,和她混蛋千金的名聲很貼合。
插科打诨地把她帶走,沒有再給她接近蘇憂言的機會。
蘭汀回頭,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幅畫。
她的表情微凝。
真是可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