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玉遲疑道:“您覺得背後操縱輿論的人是小承總?”
蘇憂言眸光平靜:“我動了誰的蛋糕,問題就出在誰身上,蘇承顔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更多的也是聽命于蘇濤。”
他的眸色微深:“而且,蘇承顔不會拿自己的産品去做這件事。”
蘇承顔雖然做事無所不用其極,但是有大局觀,絕對不會用這種把整個蛋糕推翻的辦法去競争。
這個辦法, 隻有一個人會用。
而且是氣急敗壞地用。
蘇憂言淡淡道:“處理事情還是其次,先回趟老宅吧。”
司機立刻調轉方向。
車一路駛向老宅。
蘇濤看着網上被引導的評論,說這一代的繼承人隻是個商人,丢失了玉山的初心,玉山是國内走出去的唯一一個高奢,一代接一代的繼承人卻越來越忘記本心,丢了良心,隻知道賺錢, 而不顧消費者死活, 爲了噱頭什麽都敢幹。
簡直不可理喻。
看着這些消息的蘇濤眼底露出笑意。
蘇承顔推門而入,蘇濤的笑意立刻凝固,把手機放到一邊:“怎麽不敲門就進來?”
蘇承顔把一疊資料遞給他,俊美得有些陰柔的面龐隻是平靜:“新品牌馬上就要上市了,您現在讓JH口碑下降,無疑會影響到新品牌。”
蘇濤皺眉道:“新品牌是蘇憂言做的,和你有什麽關系?”
蘇承顔形狀妩媚的眸子掃了他一眼,眼底卻是冷淡:“您弄出這種新聞來,是想新品牌上市不久就股價跳水嗎?”
蘇濤冷着臉:“你現在教訓我的口吻,似乎你才是父,我是子, 還是你隻對你爺爺做得到尊敬?”
蘇承顔隻是把資料放在桌子上, 語氣疏離而恭敬:“我很尊重爺爺, 但這一次我說這些話,隻是因爲您的做法欠妥。”
蘇濤冷聲道:“你懂什麽?這個産品本身隻是小事, 給蘇憂言添點堵而已, 蘇氏不是隻有你爺爺的話要聽, 我是你爸,如果你一點都不尊重我,那你和蘇憂言有什麽區别?”
蘇承顔隻是平靜道:“抱歉,爸,我隻是希望您能用公平競争的方式,爺爺不希望您接手蘇氏,隻是因爲您的格局和眼界被局限在了内部,看不見外面。”
蘇濤站起身,将他那疊資料扔到他身上:“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蘇承顔垂下眼皮,面不改色撿起那些資料:“您别生氣,往後我不會再說了。”
蘇濤看着他彎下腰去撿文件,那股憤怒終于下去了一點。
蘇承顔撿起資料,向蘇濤微微鞠了一躬後出去。
恰好看見蘇憂言推着蘇勁松的輪椅往外走,陽光撒了兩人一身,蘇勁松花白的頭發都被染上了陽光的淺金,而蘇憂言在陽光下,冷峻的眉目也似乎溫柔了下來。
蘇勁松難見地笑得很開心。
連蘇憂言臉上都帶着淺淺的笑意,似乎這次的産品問題根本沒有影響到爺孫之間的關系。
蘇承顔握着手裏的資料, 看着這爺孫和睦的場景, 眸色微微沉下來。
他以爲, 至少會影響那麽一點點他們之間的關系。
可一點都沒有。
每每看見爺爺那麽疼愛蘇憂言的時候, 他就生出不該有的羨慕和妒忌。
甚至恨不得有緻命心髒病,而被爺爺養在膝下的是自己。
被偏愛而得到權力的,也是自己。
明明,他也有能力。
爲什麽他不可以坐在那個位置上面?
就因爲蘇憂言有心髒病?
憑什麽誰弱誰有理?
這個世界明明是弱肉強食,蘇憂言這個弱者憑什麽坐在這個位置上,還有資格命名新的品牌成爲創始人。
憑什麽親情,愛情,這些蘇憂言都有?
他卻隻能被親情羁絆,被父親的愚蠢牽住了腳步,甚至愛情都不能有,隻能用來聯姻。
甚至,哪怕他做到了這種程度,爺爺也好像永遠都看不到他。
蘇承顔俊秀的面龐在陽光下更爲冰冷,明陽拂過他介于瑞鳳眼和鶴眸之間的桃花眼,寡淡的唇色,秀氣陰柔的臉型,明明在陽光下,也總讓人覺得他站在陰郁之中。
他看着爺孫二人走出長廊,面色發青。
憑什麽蘇憂言卻想要什麽有什麽?
那幾年他病得站都站不起來,但他痊愈回國的那一刻,爺爺還是毫不猶豫就把位置交給了他。
蘇憂言連管理都沒有學過,甚至還不認真學,每天還在顧着那個愚蠢單純的未婚妻。
憑什麽,他得不到蘇憂言能得到的機會?
他從倫敦商學院畢業,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次考試達不到優秀,掌管集團的時候,也是如魚得水,很快就适應。
哪怕在蘇濤的控制下,他也擴張了國外市場,清洗了董事會,可以說是做到了他能想象到的極限。
連爺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現在,爺爺卻将他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集團交給了蘇憂言,把他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果實親手送到了蘇憂言手上。
爲什麽爺爺對他這麽的不公平?
爺爺明明是他唯一認可的權威,是JH的半壁。
可是在蘇憂言的事情上卻總是犯糊塗。
甚至,蘇憂言不想聯姻,爺爺居然去見他那個出身極差的未婚妻。
而他連追求喜歡的人都不可以。
蘇承顔看着他們的身影,卻将手裏的紙張握成一團。
真是,太可笑了。
而不遠處,兩人緩緩走出了蘇承顔的視線。
蘇勁松慢悠悠道:“你不着急嗎?現在可是上市前夕,萬一出了問題怎麽辦?”
蘇憂言面色淡淡:“您覺得我懂玉山,是最好的設計師,當然也知道,在管理上,會有人比我更着急,看不下去這種局面。”
蘇勁松樂呵呵的:“你倒是淡定地利用人心,但你這樣,并不像個繼承人。”
蘇憂言隻是平靜地看向水面:“您認爲劉邦爲何能勝過項羽,是因爲有才能嗎?”
蘇勁松動了動魚竿,悠然自得道:“那當然不是有才能,但他會用有才能的人,會利用人心,否則就他那領兵功夫,早就死在泗水了。”
蘇勁松慢悠悠道:“但你這個自誇是不是早了點?”
蘇憂言看着泛着漣漪的水面:“他們自己弄出來的問題,自然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不必我動手。”
蘇勁松嘲笑:“你還看不上這次的問題,要真有大問題來了,你辦得了嗎?”
蘇憂言卻看向水面,忽然道:“魚上鈎了。”
果不其然,杆子立刻抖動起來,蘇勁松趕緊收杆。
蘇勁松感慨道:“你這小子眼睛真利,我杆還沒抖呢,你就知道有魚要上鈎了。”
蘇憂言笑笑:“魚見餌不見鈎,人見利不見害,魚剛剛遊到魚鈎附近,我隻是猜它這麽近,很難不受魚餌誘惑,肯定會咬鈎。”
貪心的人,最容易被利益引誘,出現破綻。
越是貪心,越是容易上鈎。
利而誘之,亂而取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