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晏歲想到這個,就覺得更加煩躁,一股無名火從心底升起。
右繁霜站在他對面想了想,走到他那邊,找了一個隔他有八九個位置的地方坐下。
陳晏歲喉結一滾,語氣微冷:“你就這麽怕我?”
右繁霜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把包放下來:“你想多了。”
陳晏歲翻着手裏的資料,頭也不擡:“坐過來。”
右繁霜沒動,但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陳晏歲看着資料上那些繁複的數據,聲音裏毫無情緒,隻是冰冷平直:“如果你不想談判的時候一個字聽不到,就坐過來。”
右繁霜沉默了片刻:“但我的老師應該坐在前面,我坐過去并不合适。”
陳晏歲擡眸盯着她,窗外的眼光打在他清俊玉白的面龐上,似乎都結了輕輕的霜白:“座位以我爲中心鋪開,陳氏的員工坐我左邊,陸氏在右,你坐的那個地方,根本沒人坐。”
右繁霜猶豫了片刻,提起包,往裏走了三個座位。
她坐下的片刻,陳晏歲放下了資料,氣得面色發青:“你是聽不懂還是故意的?”
卻沒想到右繁霜平靜道:“故意的。”
陳晏歲擡頭看向她,右繁霜也看着他,隻是她的表情很淡定。
風扶雲搖,微微遮住了一些陽光,室内暗下來的片刻,他清逸俊朗的面龐卻沒有該有的正氣與柔和:“你很讨厭我?”
右繁霜面不改色:“你說我們坐你右邊,我們六個人,我坐第六個位置,沒有問題。”
陳晏歲的面色鐵青,他努力壓抑住煩躁回頭去看資料,但是心裏亂七八糟的那些情緒卻壓不下去。
他翻資料聲音太大,像是故意的。
右繁霜本就耳力靈敏,下意識擡頭看了他一眼。
陳晏歲卻在她看他的一瞬,餘光看見了她看自己,他擡眸對上她的目光,不懷好意卻更像是自虐地嘲諷:“這個角度看,我很像他?”
他面色冰冷,眼底那一點點笑意都是挑釁和鋒利。
右繁霜一驚,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她硬是緩了好久,才憋出一句她覺得最兇狠的髒話:“你是不是發神經?”
陳晏歲面無表情:“是,我就是發神經。”
他冷笑一聲,盯着她看:“你看着我的時候,是不是在想,他長得好像蘇憂言,還是在想蘇憂言比他順眼?”
右繁霜不知道他爲什麽突然這樣,她無奈了,連忙避開他的視線,用資料擋着臉,連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往那邊看,你别想多。”
陳晏歲把手裏的資料放下,卻不打算放過她,他冷笑着盯着她:“哪裏像?嘴唇,側臉,還是眼睛?”
右繁霜拿資料遮嚴了自己,一個字都不回答。
陳晏歲直接站起來,走到她旁邊抽出了她手裏的資料,追問道:“哪裏?”
右繁霜又拿起一份資料遮着臉,顯然是不想交流這種問題。
而離會議室不遠處,樓裕有意又提起右繁霜沒來的事情,羅绶皮笑肉不笑,冷淡道:“作爲新人,本身業務能力也不夠出色,這次趕不上,就說明态度也不夠端正。”
樓裕迎合道:“早上出門發現她還沒出房間的時候,我就想着她會不會缺席,沒想到真缺席了,也怪我,應該提醒一下她的。”
肖骐暗暗拍了她胳膊一下,示意她别講了。
樓裕卻繼續綠茶道:“都怪我——”
話音未落,衆人拐過轉角,齊齊僵在門口,十臉震驚,樓裕的聲音死死哏在喉嚨裏。
陳晏歲一手搭在右繁霜面前的桌子上,去抽她拿着擋臉拒絕交流的資料,就那麽片刻的姿勢,像是将她圈進懷裏。
隻是短短片刻,偏偏被衆人看到。
右繁霜不僅拿文件夾擋着自己,還捂着耳朵不想聽他亂說。
直到面前立着的文件夾被抽走,才意識到他突然離自己這麽近,她觸電一樣彈起來,躲開他的同時,卻對上門口衆人震驚的視線。
右繁霜瞬間也震驚在原地。
這次,真的說不清了。
陳氏的法務很自覺地轉過頭去。
而陸氏的五個人目瞪口呆。
樓裕和肖骐顯然是沒想到會有這種這麽刺激的場景。
陸盈都瞳孔地震地站在原地,鄒嶼更不用說。
羅绶是最緩不過來的,不僅因爲陳晏歲剛剛的動作。
更因爲,
右繁霜,怎麽會在這裏?
陳晏歲見右繁霜彈起來躲開他,反應極大,就像是應激一樣。
他伸手要抓住她的手腕,質問她到底哪裏像,右繁霜卻立刻去拍開他的手,不想有任何被誤會的可能。
但沒想到因爲陳晏歲突然走近了半步,那一下不僅沒有打偏他的手,反而甩到了他下半張臉上。
清脆的啪一聲響在會議室裏。
門口的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媽呀。
陳晏歲緊緊握住她的手腕,俊面鐵青,一個粉色的巴掌印卻橫在他清俊的面龐上,他冷聲道:“就這麽煩我?”
右繁霜卻一直看着門外,表情緊張。
他順着她的視線,冷冷看向門口,才發現門口的人。
衆人連忙左顧右盼,慌亂地假裝自己沒看見。
右繁霜都覺得完了。
這是甲方。
被所有人看到她打了甲方一巴掌。
陸盈給她做口型使眼色,讓她趕緊圓回去。
右繁霜用力掙脫了陳晏歲的手,看着陸盈,極力找個台階圓回去,然而一時之間,能想到和一巴掌有關系的,隻有某個蚊香廣告:“是晏總臉上有蚊子。”
話剛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陸氏衆人:“?”
陳氏衆人:“?”
陸盈竭力控制住表情:“我也看到了。”
陸盈還轉過頭來,違背良心地看向鄒嶼:“鄒律師是不是也看到了?”
什麽理由都好歹是個台階,趕緊下。
鄒嶼本來想說哪有,卻生生刹住車,趕緊補救:“對,好大一隻。”
她還用文件夾揚了揚:“這大夏天的,蚊子白天都上班。”
她尴尬地幹笑了一聲:“是煩人哈。”
陳晏歲面無表情:“進來。”
陳氏的律師才松了一口氣,陸氏衆人也松了一口氣。
鄒嶼卻不由得想起之前那個開勞斯萊斯來接右繁霜的年輕财閥。
比陳晏歲看起來還貴氣還帥,看起來就是不好惹的類型。
媽呀,這兩人遇上得是什麽修羅場。
年紀輕輕的,就能看到這種雄競大戲,右繁霜,好福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