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小傻子睡得迷迷糊糊,什麽都不知道,她倒是不咕噜咕噜說夢話了,又開始亂動了,蘇憂言把她摟在懷裏,她動手動腳的,錘他一拳又推他一下,手腳亂動,蘇憂言都不知道她是夢到了什麽東西。
還是這兩天太累了做噩夢,睡不踏實。
果然,和陳晏歲待在一起就是一切都糟糕起來。
他抓住她的手腕:“霜霜,我是蘇憂言。”
她還是動了一下,過一會兒又不動了,好像是睡踏實了。
不知道是聽見他是蘇憂言就不動了,還是噩夢做完了。
蘇憂言松了一口氣,想起了交給陸氏的那個案子。
JH的法務部其實很成熟,根本就不需要外聘。
他是知道了瑞德曼斯請了陸氏,故意從最近的案子裏找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委托給了帶她的陸盈。
總好過陳晏歲一直借着工作的名義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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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軒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着,小胖子一邊走一邊抹眼淚。
刀疤洋剛好給人幹完活回家,騎着摩托的時候路過,看見了右軒在路上一直哭,刀疤洋趕緊停下來:“喂!别走了,你哭什麽?”
右軒聽見有人叫他,卻崩潰地跑起來,不想面對人。
刀疤洋趕緊追上去,拉住他:“小胖子,你哭什麽,誰欺負你了,我叫人去揍他。”
右軒卻用力掙脫,眼淚越發止不住地往下流,他隻覺得被人看到自己哭很羞恥。
刀疤洋卻緊緊拽住他:“你姐姐叫我看着你,你别亂跑啊。”
右軒一愣。
刀疤洋有點家長般的無奈:“不說就不說吧,你要不要吃什麽東西,我去買給你?”
右軒踟蹰道:“我姐是怎麽跟你們說的?”
刀疤洋輕輕揪住他的衣領,堤防他跑了:“你姐姐一個月給我們一千塊錢,叫我接你放學看着你寫作業,你姐姐是國大畢業,又是律師,很厲害的,你要聽姐姐的話,好好學習,别跟我們一樣,沒有出息。”
右軒聽到刀疤洋的話,低聲道:“她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刀疤洋把他拽到路邊長椅坐下,從兜裏摸出條火腿腸,撕了包裝遞給他,刀疤洋的聲音有點含糊不清:“你姐姐是說過不會再來見你了,就算你死了,病得要命,她都不會來了。”
右軒伸出胖手抹眼淚,一邊抹眼淚一邊哭。
刀疤洋清楚右繁霜對右軒是真的放養,右繁霜給他錢的時候,他推脫說不要,右繁霜的聲音很溫柔卻絕情,說她不打算要這個弟弟了,除了接他放學看着他寫作業,其他任由他自生自滅,刀疤洋也不用管,這點錢算是買斷了監護權。
除非死了,其他事情都不用通知她。
一切都拜托刀疤洋了。
刀疤洋好奇道:“你到底幹了什麽讓你姐這麽讨厭你?”
右軒抹着眼淚:“我以前和我姐關系很好很好,但是…”
媽媽一開始和他說姐害死了他的親姐,後來又說姐要害她,本來他不信,但媽演得太逼真,說姐一去不回,離家出走,就等着以後回來報複,恰巧那兩天家裏進了賊,被砸了窗戶,家裏一團糟卻沒丢東西,媽發瘋地破口大罵。
他那時剛上初中,被媽唬得一愣一愣。
直到很久之後,姐回來的時候很瘦很憔悴,他才知道,姐姐其實是被送到了醫院。
媽讓他離姐遠一點,說她是精神病。
姐整天渾渾噩噩,他叫她的時候,她也不應,他想問她發生了什麽,她也隻是低着頭不說話,也沒有表情,好像真的成了别人口中的精神病,說實話,他真的有點害怕。
有一天姐撞倒了家裏一個很貴的擺件,是爸爸還在的時候買的,媽氣得要死,要拿東西打她,喊他去拿衣架。
當時他剛好正在曬衣服,手裏就拿着衣架。
他看向姐姐,姐姐隻是低着頭,像是認命了,一聲都不吭,也不躲。
完全陌生的姐姐。
媽媽從愣着的他手裏搶過衣架,說着拿都拿了,不遞過來,裝什麽好人。
媽媽狠狠地打在姐身上,姐像個死人,雖然被打,但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麻木地看着地面。
右軒不知道爲什麽,好像突然就不認識這個姐姐了。
可是,這明明就是他姐姐的臉,他姐姐的樣子。
右軒跑上去,連忙找借口說衣架要打壞了,少了這個衣架曬不成衣服。
他用力把衣架從媽手裏搶過來。
右繁霜的面色白得像雪,一點血色都沒有,連嘴唇都毫無色彩,她顫顫巍巍站起來,看着他的眼神卻如一潭死水:“從今天開始,我沒有媽媽,你也不是我弟弟。”
右軒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姐姐好像失去了所有生機,再也不是那個陪他玩遊戲,和他一起去圖書館頭靠頭看書,趁他睡着給他紮小辮的姐姐了。
他的姐姐,好像永遠離開了。
她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之後的每一次見姐姐,她都把他當成陌生人,右軒想嘗試交流,卻意識到自己是那個壞人。
助纣爲虐。
他沒有安慰姐姐,也沒有真的站在她那邊。
加上學校的同學不知道怎麽發現右繁霜進了精神病院,一直嘲笑他姐姐是精神病,對他也嘲諷欺負。
他回家找媽媽給他做主,可是媽媽隻是說,這算什麽,然後開始說起她自己那個年代的苦,完全不管他。
右軒愣在了原地。
他的媽媽好像完全沒有共情能力。
姐姐,是不是就是這樣瘋的?
因爲媽媽不能理解他也不能幫他,後來,他開始自己學着反擊那些人,不知不覺間結交了許多混混,那些人終于不敢在他面前胡說八道,對他推推搡搡,言語侮辱了。
可是媽媽卻說他是個人渣,無論他怎麽解釋媽媽都不聽,隻說他是人渣。
那時,他的成績還很好。
他哭着解釋也沒有用。
後來,他幹脆自暴自棄。
既然說他是人渣,那他就人渣給媽看。
現在,姐姐也覺得他是人渣。
可是右軒卻忍不住哭起來。
刀疤洋雖然不忍心,但他覺得瞞着更不合理:“你姐姐說,她留了你爸爸的東西,會帶你去做親子鑒定,如果你不是你爸爸的孩子,她不會再管你,我也不用再來找你了。”
右軒更難受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和姐姐是怎麽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田地。
刀疤洋有點手足無措:“唉,你别哭,你确定你是你爸爸的孩子吧?”
右軒忽然哭着吼了他一聲:“當然了!我爸爸這個年紀的時候和我長的一模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