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爆出來的那條醜聞,是 JH的繼承人和黎氏董事長的夫人偷情。
那個時候,JH的繼承人是蘇濤。
是,阿言的父親。
右繁霜的手僵在半空,不知道怎麽言說這種心情,不知道阿言知道的時候,他又是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
面對一個對婚姻一直不忠誠的父親。
她忍住心緒,手指往下滑,想找出這個案件裏的關鍵人物。
她并不覺得爲了一樁已經爆出的醜聞,JH會選擇如此極端的方式去害律師。
按照邏輯,最有威脅的一定是知道最多的當事人。
如果姑姑的死真的有蹊跷,那必須是姑姑的存在擊到了誰的痛點,姑姑不離開,後續會有緻命的威脅。
不一定,和案件的主要雙方有關。
這樁案子表面上是JH和被辭退高管的糾紛,實際上卻是針對這場醜聞真假。
JH主張這位高管無中生有地造謠,高管則信誓旦旦确定醜聞爲真。
右繁霜一開始以爲是辭退時的法律糾紛,沒想到是JH告的這位高管造謠。
JH,才是原告。
其中,黎氏占了一個很重要但隐匿的位置。
門外響起腳步聲,右繁霜連忙将手機收起來,整理情緒打開門。
門外的卻不是蘇憂言,而是周晚玉。
看見右繁霜開門,她并不奇怪,隻是笑笑:“右小姐,蘇總今晚要晚點回來,他讓我提醒您,今晚是樂團競選,讓我送您過去。”
右繁霜聽見這話,才想起來今晚是樂團競選。
她随口和阿言提過一次,沒想到他放在了心上。
奶奶答應她讓她進樂團,但要想正式進入,還需要一次篩選。
她低頭看了一眼表,離競選還有半個小時。
周晚玉含笑道:“我送您過去,再送您回來,務必确保您平安順利到家。”
右繁霜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放下沉重的心情。
周晚玉把右繁霜送到了學校。
樂團競選的教堂寬大,可是歌劇的聲音遼闊,響度極大,不用麥克風也能傳遍每個角落。
作爲評委的老師坐在第一排,表情嚴肅地聽着學生們的演唱,然後給學生當場點評。
已經表演完了或是沒有表演的樂團成員稀稀拉拉坐在台下,一邊玩手機一邊聽。
輪到右繁霜的時候,入口的簾幕拉開,舞台的光一下子透了進來,像是走向一條璀璨陽光的康莊大道。
右繁霜走向舞台的時候,都有一種落不到實處的感覺。
她走上台,對着台下的評委老師鞠了一躬:“各位老師好,我是右繁霜,來自政法學院。”
觀衆席上響起竊竊私語。
“怎麽政法系的也能來考樂團?”
“上一個先例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這個政法系的什麽來頭?”
而台下有位評委看着她之前交到樂團的表演曲目和基本資料,眉頭卻緊緊皺了起來。
她翻着資料,看向右繁霜:“你的聲樂啓蒙老師是不是鄭渝西?”
右繁霜有些意外評委老師竟然知道,而台下嘩然一片。
鄭渝西?是他們知道的那個鄭渝西嗎!
那位歌劇屆的活化石,在多國大使館演唱,被皇家音樂學院聘請爲教授,連在維也納金色大廳演唱也是司空見慣,拿遍了海内外大獎的鄭渝西?
就算是在座的評委老師裏,見到鄭渝西,也要彎腰矮半截。
這個女生,竟然是鄭渝西的學生!
天,評委席裏都有鄭渝西的學生,這個女孩跟評委老師都是平輩啊,難怪能進入樂團競選。
右繁霜沒有多想:“是的。”
然而台下的那位女評委卻面色冷肅,拿過話筒,她的聲音傳到四面八方:“我是鄭渝西的學生,據我所知,那個叫右繁霜的學生放棄了歌劇,也放棄了鄭老師四年的心血,自此之後,鄭老師再也沒有教過學生。”
右繁霜還沒回應,那個老師就冷聲道:“先唱吧,唱完再評判你夠不夠格進入樂團。”
連回應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右繁霜對着評委深深鞠了一躬,開始了她的演唱。
她開口時,因爲知道了她是鄭渝西的學生,所有人都格外注意她的演唱。
抒情悲傷的歌聲傳入衆人耳朵裏,是歌劇《唐璜》中的片段《鞭打我吧》。
右繁霜站在聚光燈下,她素白的面龐如此奪目,墨發披在腦後,可她自帶一股憂郁沉寂的氛圍,貼合了她演唱的處理。
“Batti batti O bel Masetto,La tua povera Zerlina.”
鞭打我吧,好馬賽多。
“Pace, pace, o vita mia”
和平,和平,或我的生命。
台下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難止息。
“鄭渝西的學生…這個水平啊。”
“不啊,聲音多變,音色也好,處理感情時的細節也很流利,有種渾然一體的感覺,雖然歌選得簡單,但典型的天賦派選手。”
“我可不覺得……”
“是天賦派,感覺好像不是很經常練習的樣子。”
抒情女高音的聲音傳遍禮堂。
當右繁霜停下來的時候,那位老師看着她,拿過了話筒,聲音冰冷刺骨:“ 39小節16分音符和倚音的位置,你唱錯了。”
台下的人議論紛紛。
唱錯了?
那位老師繼續冷聲道:“這是一個演出事故,我不否認你聲音條件的得天獨厚,有些地方你處理得很好,但這麽低級的錯誤,不允許出現在樂團裏。”
右繁霜那雙眼睛依舊溫柔而平靜,她面對那位老師的攻擊,隻是坦然地全盤接受自己的錯誤:“抱歉,老師,是我的問題。”
那位老師卻依舊追問:“你有多久沒有唱歌了。”
聚光燈落在右繁霜身上,曾經天賦絕佳的天才,在這一刻隻是想重新在海灘拾回航海夢想的漁民,光芒墜過她的眼:“六年。”
六年,有些錯誤,她根本控制不住。
那位老師用指節敲了敲桌子,皺着眉頭看她:“六年,這六年,能把一個完全不會詠歎調的人教成專業歌劇生,能把一個手指不靈活的人培養成十級鋼琴樂手,你今天居然敢跟我說你六年沒有唱歌,還來這裏。”
在場所有人都汗毛豎起。
完了,朱老師是最看努力的,疏于練習的天賦派選手在朱老師面前完全沒有活路可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