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少年立刻應聲。
生怕不能幫她似的。
右繁霜慢悠悠看向了病房後面撬窗的鐵棍,認真問那個欠柳翡和張爾逸各十腳的少年:“我有一腳可不可以現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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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軒隻覺得自己去不夠,怕氣勢不足,還叫了幾個好兄弟。
他走到醫院對面的馬路上,看見了右繁霜,而他的好兄弟先他一步,替他出頭喊了一聲:“右繁霜,你今天麻煩了你!”
一輛大貨車跑過去,一陣風沙吹過,路燈剛好亮起,風沙寂靜,路燈亮起的瞬間,十多個人高馬大的少年出現在了右繁霜後面。
右繁霜手裏拎個鐵棍,面無表情地看着右軒身邊那個叫嚣的朋友。
那張清麗的面龐沒有表情,隻有冰冷。
右軒那群好兄弟立刻就慌了。
站在右繁霜身後的那群少年裏,還有他們得小心叫哥的。
而右繁霜的聲音沒什麽情緒,不是難過也不是生氣,語氣平靜得徹底:“你再說一遍。”
後面的人揚揚下巴:“小崽子,右姐問你在說什麽呢,說話啊!聾啦?”
右軒那群好兄弟瞬間噤若寒蟬,像是木頭人一樣呆在了原地,被吓得寒毛立起。
右軒叫他們的時候,可沒說他姐這麽有勢力啊。
而右繁霜提着根鐵棍,右軒那群好兄弟更是心裏發涼。
完了。
今天不能活着回去了。
他們下意識就想跑,看了一眼右軒,右軒還在死撐,強裝鎮定:“今天你不準走,我必須要把事情解決。”
右繁霜學電影裏那些大佬勾了勾手,右軒沒敢過去,右軒的兄弟反而被這個手勢吓到,拔腿就想跑,但是右軒死死拽住了一個,那一個欲哭無淚,卻又掙脫不開。
“軒哥!我是來陪你裝逼的,不是來給你送命的。”
右軒自己都慌得要命,卻死死拽住自己的好兄弟。
右繁霜看他們不敢過來,叫了身邊的一個少年,那個少年緊張地走到右繁霜面前,右繁霜一腳就把他踹出人行道:“你過去。”
她根本沒什麽力,那一腳也很輕,全是那個少年給面子在裝她踢得很大力。
但是右軒那個兄弟被吓得不輕,聲音都帶上了哭腔:“她連洋哥都敢踢,她哪裏像你說的很好脾氣!軒哥我先走一步了,你保重。”
右軒還沒反應過來,那個好兄弟直接把右軒拽住的外套脫掉,穿着汗衫跑路了,一溜煙人都沒影。
而刀疤洋直接把右軒拎了過去,拎到了右繁霜面前。
右繁霜看着牙齒都在打架的右軒,平靜道:“你被打之後治病花了多少錢。”
右軒卻逼着自己不準被吓到,嘴硬道:“不用你管,關你屁事。”
其中一個少年呵斥道:“你放尊重點,怎麽和右姐說話呢?”
右軒卻繼續:“你果然不是媽親生的,媽一有病,你爲了不撫養居然和媽斷絕關系,怎麽說媽也養了你十多年,把你養大,她有什麽不對,你也不至于在媽病得這麽重的時候斷絕關系。”
十幾個少年面面相觑。
右繁霜指尖冰涼:“你什麽意思?”
右軒瞪着她:“媽說得對,你就是忘恩負義。”
右繁霜語氣薄得透明,可她沒有追究那些無意義的謾罵,而是抓住了關鍵:“我是問你,我不是親生的,是什麽意思?”
右軒沒想到右繁霜會強調這個。
他心裏默認右繁霜一早就知道,否則怎麽會斷絕關系斷絕得那麽幹脆。
他憤憤道:“你是爸從火車站撿回來的,爸對你比對我還好,把你當成親生的養了這麽多年,連姑姑都隻喜歡你不喜歡我,要不是你,我的親生姐姐根本不會死。”
“要不是媽告訴我,我還把你當成親生姐姐,因爲你,我的親生姐姐早死了!”
右繁霜的身影一晃,蘇憂言立刻拉開車門走出去,周晚玉也跟着出去。
而那群少年也下意識去扶她:“右姐!”
右繁霜終于明白了,爲什麽自己的母親會這麽讨厭自己。
原來她根本就不是她的親生女兒。
周圍人團團圍住了右軒,站在了右繁霜身邊。
她不是孤身一人。
右繁霜卻依舊心悸,艱難地開口追問道:“那你說,因爲我,李月娟的親生女兒死了,是什麽意思?”
蘇憂言走過來,衆人給他讓開路。蘇憂言穩穩扶住了右繁霜,可是這一刻右繁霜眼前早已天旋地轉。
右軒始終通紅地盯着她:“那年冬天,爸爸把你撿回家,剛好遇上地震,爸爸把你救出來,卻來不及救姐姐,姐姐才三個月,就死在了廢墟裏。”
右繁霜回想起從前,所有的不理解都瞬間能解釋了。
右軒還在憤憤道:“你欠了媽那麽多,媽一生病你就要和她斷絕關系,是人嗎你?”
右繁霜閉上眼,竭力平靜:“什麽病,在哪家醫院?”
右軒報出了醫院的名字,卻沒說李月娟是癌症晚期。
右繁霜看向蘇憂言:“阿言,我想解決。”
蘇憂言握緊她的手,把她冰涼的手指都握在手心裏,企圖将溫度傳給她。
右繁霜哽咽道:“就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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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病房并不安靜,來來往往的嘈雜聲讓人在白天睡不着。
右繁霜面色蒼白,卻平靜地站在李月娟的門口,蘇憂言摟住她的肩膀。
李月娟翻了個身就看見了她。
李月娟一下子坐起來,不顧疼痛,冷聲道:“你來做什麽?”
右繁霜唇色蒼白如紙,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親生的,這是事實嗎?”
李月娟緊緊抿着嘴,掃了她一眼。
右繁霜明白了,她脆弱地苦笑道:“原來真的不是。”
知道一切的這一刻,她不是難過,而是終于解脫。
能松了一口氣。
世界上最不愛自己的,并不是她的親生母親,她終于可以相信自己的存在有意義。
以往的二十年裏,她永遠都在自苦,連自己的母親都不愛自己。
她從渴望愛到伸出去的所有觸角都被狠狠燙傷,不敢再想,怕再想一次就是再否定自己一次。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道:“既然你沒什麽話跟我說,那我走了。”
她到現在都希望李月娟多和她說一句。
李月娟在她轉身的瞬間高聲道:“因爲你,我的女兒死了!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沒有了!”
右繁霜的背僵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