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裏,右繁霜看着蘇憂言嘴角的微青,心疼不已。
有人連忙拿來藥要給蘇憂言塗,蘇憂言卻讓對方出去。
右繁霜看着蘇憂言的傷,欲言又止,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蘇憂言看着她白皙的面龐,溫聲道:“不用說了,我回國的第一天就知道。”
右繁霜哽咽:“對不起…”
蘇憂言看着她哭,想把她攬進懷裏,但他竭力克制住這股欲望,低聲道:“你喜歡他嗎?”
右繁霜搖頭,淚珠在眸中顫抖。
蘇憂言溫聲道:“那就夠了。”
蘇憂言的語氣依舊溫和,眸光卻定定地看着她,堅毅而絲毫不移:“以後有什麽都可以跟我說,我們從來不是互相責怪的關系。你告訴我,比我從别人口中聽到要好。”
而會場裏,陳伯晉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麽,随之而來的就是暴怒,但陳晏歲拔了領帶擡步就走,連上來要幫他處理傷口的人都推開。
陳氏的人全都撤出會場開緊急會議。
剩下的人對方才發生的事情議論紛紛。
認爲蘇氏股份可能會反漲。
無他,繼承人身體康健。
打人這種新聞放别人身上是醜聞,放在蘇氏繼承人身上,反而是身體康健的有力證明。
反而因禍得福。
而周晚玉隻是帶着禮節性的笑看觥籌交錯。
小蘇總花了上百萬,買一大把頂級孔雀綠黑珍珠真是個正确選擇。
順勢可以推出黑珍珠系列的珠寶和香水。
小蘇總也許不是最好的生意人,卻是最好的設計師。
蘇承顔恐怕花重金全世界搜羅,也未必能得到一位如此了解玉山品牌調性,又兼顧世界潮流的設計師。
這些黑珍珠,就是鋪路石。
周晚玉看着滿宴會廳的女士,都在興緻勃勃地研究黑珍珠,她隻是垂眸微微含笑。
好戲,才剛剛開始。
蘇憂言和右繁霜剛走出休息室沒多久,陳晏歲就面色冰冷地走過來,在光線奢暗的走廊上看着他們。
蘇憂言看見了陳晏歲,隻是他面無表情,一把摟住了右繁霜的腰,把她攬過來,當着陳晏歲的面吻上她的唇。
下颌線利落清晰,透着陰郁狠厲。
陳晏歲的拳頭死死握緊。
而蘇憂言,就是要他清清楚楚地看着。
而右繁霜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蘇憂言就松開了她,直直看向陳晏歲,語氣淡淡:“讓開。”
陳晏歲氣得面色發青,卻薄唇微啓,嘲諷道:“你回國才幾天?她喜歡的是我,你不過是因爲長得有幾分像我,她才會接受你。”
蘇憂言聞言,鋒利冰冷的唇線微勾,也隻是輕蔑:“是啊,我們之間,她隻可能愛一個人愛到發瘋,要找個替身去記住對方。”
勝利者的勝利,不需要炫耀也是既定事實。
可這話落在陳晏歲耳朵裏,卻是蘇憂言明知道一切依舊挑釁。
右繁霜擡起頭來,看了一眼陳晏歲,卻隻是看了他一眼,并不對他說話,視線便移開,卻輕聲對蘇憂言道:“阿言,我們走吧。”
那雙眸子一如從前般疏離而沉靜,永遠觸不到,永遠看不明。
她連回答,都沒有。
一如既往,不回應。
每每陳晏歲看見她這個眼神的時候,就覺得不能呼吸。
本該溫柔的一雙眼睛,總是那樣平靜,平靜到面對他的時候沒有任何情緒,無論他做什麽,她都不生氣。
右繁霜輕聲道:“陳晏歲,我們過去了。”
她的語氣像個陌生人,輕輕拉着蘇憂言的衣袖,與陳晏歲擦肩而過。
原來她說的我們,是她和另一個男人。
甚至不是和他。
陳晏歲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溫潤清俊的面容鐵青:“右繁霜,你回來吧,今天發生的一切我都可以不介意。”
右繁霜緩緩擡起眼皮,那雙黑白分明又沉寂的眼睛看着他,卻輕聲而溫柔道:“陳晏歲,我喜歡的是蘇憂言,不是你,和你喜歡句芒而不是我一樣。”
陳晏歲的心猛地一沉。
而右繁霜要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來,陳晏歲卻從沒有這麽一刻不想她離開,他急聲道:“你生氣之前的事情,以後我再也不那樣了。”
右繁霜卻輕輕看着他,一如從前平靜而溫和:“我沒有對你說謊,我真的一直喜歡阿言。”
陳晏歲的心似乎被重石狠狠撞擊,忍不住追問:“如果你喜歡的不是我,爲什麽要和一個與我有幾分相像的人在一起?你素來就是溫吞慢熱的性子,他回國才幾天,你是真的喜歡他,還是喜歡他的眼睛?”
右繁霜卻仰起臉,不想多解釋,看着他的眼睛輕聲道:“總之,陳晏歲,我不喜歡你的眼睛,也不喜歡你。”
細看,他們的五官其實除了眼睛,都沒有太大的相似之處。
連眼神都是天差地别。
他們真的,一點都不像。
而曾經,因爲陳晏歲這雙像沉溺入海的眼睛,她不忍心,想要拉他一把的那種心情,也即刻消失殆盡。
陳晏歲聽見她的話,心幾乎沉入海底。
右繁霜卻不再多說。
其實,她分得清阿言和陳晏歲,他們本就是完全不同的。
但那雙眼睛溫潤的時候太像了,像到在刹那之間,會有在看着蘇憂言的錯覺。
仿佛她的阿言還活在世上。
因爲她失去了阿言,所以,覺得如果阿言還活在世界上,她不願意她的阿言如此痛苦,她留下來,想拉陳晏歲一把,帶他上岸,不要淹死在海裏。
他還那麽年輕。
甚至她泛濫的同情心與垂顧的愛意被陳晏歲踐踏時,她從來都不生氣。
忍陳晏歲,是因爲他長得像阿言,她不忍心看着相似的眼睛發脾氣。
右繁霜要抽出自己的手,陳晏歲卻緊緊抓住她,蘇憂言回身,強硬地掰開陳晏歲的手,一把将右繁霜護到身後。
牽着她走之前,蘇憂言語氣冷漠:“聽說你在陳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如果再纏着她,我不介意讓你失去一切。”
陳晏歲手下意識一松,看向右繁霜,可她毫不猶豫就跟着蘇憂言走了,連頭都沒有回。
仿佛如今的陳晏歲,不值得她看一眼。
陳晏歲心裏的海幾乎要将他浸溺,一次又一次,他生命裏的所有,從母親到右繁霜,最終都還是離他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