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繁霜接過田雲绛的禮物,田雲绛笑容燦爛:“既然小學妹收了,那我就去夜跑了哦。”
右繁霜乖乖地點頭,握拳做出加油的手勢:“師兄加油。
田雲绛分外覺得她可愛,他像動漫裏的人物一樣,張開五指向她招手:“拜拜。”
右繁霜也下意識張開五指:“拜拜。”
田雲绛忍不住笑了,轉身離開。
陳晏歲努力擡起沉重的步子往前走出幾步,都還不知自己是想離開冷靜一下,還是去找她,就又有人搶先。
一隻大白狗伸着舌頭從角落裏竄了出來,直接扒住了右繁霜的馬丁靴,像是有計劃似的,自來熟地躺倒在她腳邊就開始撒嬌。
顯而易見,右繁霜被吓了一跳,但低頭一看是隻可愛的大狗狗,她忍不住笑了。
陳晏歲的手不自覺收緊。
右繁霜很驚喜,但是順着狗繩看向主人時,她卻愣住。
蘇承顔揚起唇角,熱情地笑着:“又見面了,看來我們很有緣分。”
右繁霜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識想後退,但是狗狗卻扒住了她的腿,讓她沒辦法離開。
她想走,可是狗狗實在太黏人了。
她不安地笑了一聲:“你好…”
說完就蹲下來,小心翼翼地把薩摩耶的爪爪扒開,想就此跑路。
陳晏歲看着不遠處聊天的兩個人。
曾經一遍遍容忍他,隻爲了挽回的右繁霜,身邊似乎并不缺優秀的男人。
陳晏歲的脊背一僵。
那天晚上和她擁抱的男人他不認識。
但田雲绛他很難不認識。
現在這一個,更是他想裝作不認識都很難。
陳氏現在極力想讨好的對象。
蘇氏的二兒子。
一直被衆人認爲,該是蘇氏繼承人的蘇承顔。
因爲蘇董事長的長孫有嚴重的心髒病,聽聞命不久矣,長期澳洲治療,連回都回不來,最近回來也是強弩之末。
蘇承顔才是真正的人心所向。
如今卻和她如此熟稔,蹲下來讓她摸自己的狗,低下頭笑着看她摸。
蘇承顔這隻狗很出名,皆因蘇承顔不會讓自己以外的人亂摸。
如果是想靠狗狗接近他,基本不可能。
陳氏的人以爲蘇承顔養狗,内心應該是個很柔軟的人,結果花了很多心思想從這隻小狗身上入手,都無一例外地失敗。
但是現在,右繁霜去摸他的狗,蘇承顔還笑着凝視她的臉,和她說些什麽。
絲毫不排斥她摸自己的狗。
顯然是很親密的關系,不摻雜任何利益,隻關乎感情。
蘇承顔的态度也很溫柔,她的笑也很燦爛。
在陳晏歲的記憶裏,右繁霜始終逆來順受,隻爲了挽回他。
甚至爲了一個小玩偶跳湖,隻是因爲他而已。
她幾乎不對他笑。
可每一次她爲他做些什麽,他都能用來騙自己,說她真心喜歡他。
哪怕她從來不表達愛,從來不說愛他。
因爲她做的實在足夠多,他還可以用來欺騙自己。
可是現在,陳晏歲動搖了。
她和别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如此溫和開心,她的笑靥也如此自由自在,完全沒有和他在一起時,那種沉寂的消極平靜。
她的樣子如此不一樣。
他甚至第一次見到她笑得如此燦爛。
這一刻,他更忍不住去深思,她到底是不是想和他在一起,她是不是,真的沒有喜歡過他。
她到底爲什麽選擇他?
她曾經面對他的時候,永遠無比平靜。
哪怕他身邊有再多女孩,她也從來沒有生氣過,更沒有吃醋委屈。
右繁霜總是那樣平靜地看着他,然後說一聲好。
他讓她做什麽,她什麽都照做,偏偏沒有表現出愛他的模樣。
他得不到試探想要的結果,于是變本加厲,可是右繁霜從來一個字都不說。
他隻是想聽她說一句真的愛他,是真的喜歡他,或是吃醋委屈的哭泣,和他撒嬌,那他會停止這一切。
可她沒有。
哪怕他做得已經極其過分。
現在,她輕易能在别人面前笑得如此燦爛,卻從不對他笑。
如今想起她以前的樣子,與其說是因爲愛他而逆來順受,低眉順眼,不如說是有些淡漠且陌生,好像和他之間始終隔了一層無形的紗,無論如何都不會觸碰到他。
而控制這層紗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她。
那種感覺,就像是她從沒有喜歡過他。
這個事實如此矛盾,卻步步印證,讓人忍不住去相信。
這一瞬間,像什麽東西從陳晏歲身體裏抽離。
蘇承顔看着右繁霜小心翼翼,想把狗狗的爪子扒開,卻拿狗狗沒轍的樣子。
他露出了笑意:“喵喵很少和陌生人玩的,但它好像真的很喜歡你。”
右繁霜意外道:“它叫喵喵?”
蘇承顔點頭:“當然了,喵喵的性格就像一隻大白貓,所以叫喵喵,如果你和它相處久了就會發現。”
右繁霜看向趴在腳邊的薩摩耶,狗狗一雙水靈靈濕漉漉的眼睛,腦袋撐在大爪子上,伸出殷紅的小舌頭喘氣,還看着她歪了歪頭。
可愛又懶惰的樣子,真的像一隻小貓。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摸它。
柔軟的純白毛毛,溫順的大狗狗。
狗狗那麽可愛,主人看上去好像也沒那麽壞了。
她晃了晃腦袋,
不,
還是很壞,隻是眼神從要把她當小豬崽賣掉,變成了要強買強賣她的小豬崽,還要少給點錢的那種。
這個人雖然一直是笑着的,但是笑得讓人太不舒服了。
世界上就是有些人表面心連心,背後動腦筋的。
和暗箱操作,排擠她獎學金資格的壞人一樣。
她得趕緊走,阿言還等着她呢。
右繁霜攥着包帶站起來,咽了口唾沫:“雖然你的狗狗很好摸,但是應該不會有見面的機會啦,拜拜。”
蘇承顔的眼神像一隻狐狸,含笑勾了勾:“你會有機會見到我的,信不信?”
右繁霜怯怯道:“可以不信嗎?”
蘇承顔挑眉,含笑彎腰平視着她,聲音輕佻:“我有一種預感,我們可是很有緣的。”
右繁霜有些爲難:“我,我覺得不呢。”
這個人長得這麽像阿言,給人的感覺卻很危險。
而不遠處的陳晏歲看着右繁霜和蘇承顔告别,而蘇承顔站在原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蘇承顔的臉上似乎還挂着笑,看着她走遠之後,笑着蹲下來摸了摸那隻大白狗,說了一句什麽,狗狗興奮地站起來刨地。
随後蘇承顔牽着那隻大白狗走了。
陳晏歲卻一個人站在原地,看着路燈下那片空白,似乎心髒也變得一片空白。
失去了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
—
右繁霜給蘇憂言打電話之後不久,蘇憂言就到了國大門口。
他沒叫司機,而是走過來的。
右繁霜看見他身影的一刻,黑白分明的眼睛就不自覺地帶上羞怯的笑意,連看他一眼,嘴角都忍不住彎起,她滿心滿眼的愛意,小跑向蘇憂言。
蘇憂言站在風裏看着她跑過來,步子笨笨的,眼睛卻笑着隻看着他,像一隻小笨熊一樣不看路地跑向他。
他下意識張開手臂。
她撲進他懷裏:“阿言!”
她身上有一股很淺的桂花香氣,輕輕淺淺又溫暖,像是隻長了一身絨毛的黏人小獸,撲進他懷裏的時候,那股香氣也撲進他的鼻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