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子去哪裏了?怎麽沒有看到他?”
難道也是出去找她了?那可就尴尬了,她是以上廁所的名義出去的,薛歡兒她們還好,若是李漢赟也跟着一起去找,她就覺得有點兒别扭了。
薛歡兒:“慕雪總纏着他說一些同窗的糗事,他被纏煩了就說出去消食去了,走之前說了去向,說是要去蓮池那邊。”
清源寺因爲離着水源近,就引了一條水渠進寺裏,在後院與中院之間挖了個蓮池,蓮在佛教有特殊意義,再加上蓮蓬多子,在這寺裏栽種寓意也好。
隻是這邊畢竟不是南方,蓮花開放的季節很短,隻有夏天那一個月能看到,其餘的時間,蓮池裏都沒什麽風景。
就像現在,池邊的樹葉都落了,隻剩下了光秃秃的樹幹,池子裏也隻有幹掉的荷葉和枯黃的一根根杆子,讓人無端生出一股蕭瑟秋風今又是的感覺。
傾妍和薛歡兒過來的時候,就見李漢赟正倚着一棵樹幹看着池内的景色,别說,這景象還挺文藝。
“五弟!”
薛歡兒揚聲喊道。
“大嫂,你們怎麽過來了?”
他出來的時候傾妍剛出去沒一會兒,所以現在看到她并沒有問她去哪兒了,隻是疑惑她們怎麽過來了。
薛歡兒看了看四周,這裏可不光是他們幾個人,不遠處也偶爾有人在溜達,這裏并不是說話的地方。
把李漢赟拉到了離蓮池不遠的一個亭子裏,這裏地勢高可以清楚的看到四周,不用擔心有人聽到他們的談話内容。
這才小聲的說道:“剛剛有人鬼鬼祟祟的從咱們那個院子後面過去,正好被珩玥妹妹看到了,她一路悄悄跟了過去,發現……”
她把傾妍對她說的又添了點自己的臆想說了一遍,加了不少驚險場景的描述,說的是抑揚頓挫跌宕起伏,把李漢赟聽的一愣一愣的。
傾妍在旁邊聽的直自我懷疑,自己真的是她話中的那個不畏生死,爲國爲民,大義凜然的女俠?
李漢赟則是聽的心潮澎湃,不愧是他要拜的師父,果然不是一般人!
聽了薛歡兒給他安排的任務,把胸口拍的震天響,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道:“大嫂和楊姐姐放心,我這就過去看看,我會不露聲色,保證不會打草驚蛇。”
薛歡兒使勁兒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贊賞,“好樣的,不愧是咱們李家好兒郎,個個都是随時可提槍上陣的英勇之輩,嫂子看好你!”
“……”傾妍抽了抽嘴角,對這倆人有點兒無語。
你就是去看看,真沒必要做出一副馬上要血染戰場的樣子來。
雖然這麽想,等李漢赟過去的時候,傾妍還是用神識注意着他,一旦有什麽不對的,就讓醜醜幫忙。
李漢赟過去那邊之後,直接朝着王副将的院子而去,别的那幾個人就算可疑,他這個沒有武藝也沒有官職在身的半大小子也沒有能力處理。
最好的辦法就是去确認一下那個王副将是不是他們認識的那個,不是的話就當走錯院子了,可以快速退出來。
是的話就好說了,可以把這些都告訴對方,讓對方來調查處理,一個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将可比他們這些人有經驗多了。
這是他們三個商量出來的方法,傾妍會在男女香客院落的交界處等着,一旦有什麽不對就讓李漢赟大聲喊,她會第一時間過去救援。
所以李漢赟雖然有些忐忑,還是有底氣的,他是沒見過傾妍的身手,薛歡兒的誇大給了他更多的想象空間,在他心中那就是個飛檐走壁可以殺人于無形的高高手。
他站在院子門口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敲了敲院門。
其實院門并沒有關上,是開着的。
畢竟是在寺廟裏頭,又是大中午的,緊閉着院門反而有些奇怪。
他敲門不過是出于禮貌,在不知道裏面是誰的情況下,肯定不能大聲喊人,隻能敲門了。
還好他敲門的聲音不小再加上四周很安靜,所以裏面的人很快就聽到聲音出來了。
李漢赟本來提着的心,在看到那出來的人之後立馬就放回了肚子裏。
這人他認識,是王副将的侄子王開元,一直跟在王副将身邊的5。
王副将沒有兒子,隻有三個女兒,所以把自己的親侄子帶在了身邊培養,經常帶着出入守備府,李漢赟見過幾次,隻是沒有單獨說過話不是很熟。
“五公子?您怎麽在這裏?”
顯然對方也認出了他,有些疑惑的問道。
“我們是來逛廟會的,王叔,王爺爺可是在此處?”
傾妍的神識跟着他一起探了過去,發現這個人并不是剛剛在住持房後偷聽的那個人,是之前在屋裏的那一個。
她把神識探進屋裏,隻見那個過去偷聽的聽到外面的聲音,已經被王副将打發到了裏屋。
這人應該是專門做一些暗地裏的事兒的,不宜在明面上露面,所以就先躲了起來。
李漢赟跟着王開元進了屋裏,規規矩矩的對着王副将行了禮。
他雖然是守備的孫子,可并無官職在身,對方不但是長輩,還是他爺爺的副将,他都要對對方執晚輩禮。
互相客套的打了招呼,問候了一番,才問他所來何事。
王副将有些疑惑,自己一直沒有出去,對方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這裏的?
然後就見李漢赟有些鬼祟的看了看屋内,又打開後面的窗戶探出頭去看了看,這是怕後面有人偷聽?
之後又跑到院子裏看了一下左右,這才回到屋内。
不光叔侄兩人奇怪的看着他,傾妍都有些沒眼看了。
屋裏那個豎起耳朵聽着外面的動靜,現在也是一臉的疑惑。
做完這些之後,李漢赟才壓低聲音對王副将叔侄兩個說了起來。
王麟炎開始臉上沒什麽表情,等李漢赟把那些說出來,越往後說,他臉上漸漸的就繃不住了。
當聽到女賓那邊監門将軍之妻竟然在這寺廟裏與一個和尚見面,并且用吐蕃語交談的時候,他微微的皺起了眉。
等李漢赟說到傾妍是跟着他這邊的人去到主持那邊的時候,忍不住往内室瞄了一眼。
看來自己的手下還是要多練練,被人跟蹤了都不知道,這幸虧不是敵人,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再聽到主持那邊,竟然與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人在對弈,外面一個護衛,樹上還有一個暗衛,這時候他的臉已經陰沉的不行了。
傾妍用神識觀察着他面部的表情變化,猜測對方可能是認識那個臉上有刀疤的人的,所以一聽對方長相的形容,立馬就臉色陰沉下來,說明那人的身份确實不一般,很有可能和王副将還有些仇怨。
聽完這些之後,王副将問了一句:“你說那楊姑娘能夠把她聽到的吐蕃話完全複述出來?”
“是的,楊姑娘非常厲害,不但武功高強,還過耳不忘過目不忘……”
李漢赟點點頭,他現在對傾妍是盲目崇拜,誇起來一點兒都不帶遲疑的。
傾妍聽着都有些汗顔,過耳不忘和過目不忘這個能力可不是她的,是醜醜的。
王副将并沒有跟他說要見傾妍,倒不是說吐蕃話他聽不懂,就算他不懂,屋裏那位也是懂的,不然他也不會讓他去偷聽。
他這個心腹手下功夫可能不是很高,但能聽懂有許多國家的語言,還有地方的方言,可以說是最好的探子人選。
現在既然知道了那人和住持有勾結,那就一起拿下好了,這也算是到了自己的地盤,肯定不能讓對方離開。
當然也不能這樣貿然前去,雖說秦州算是他們的大本營,可從清源寺的主持和那和尚也可以看出來,肯定是與那邊有瓜葛的。
這裏頭究竟有多少對方的人還不好說,所以他還是要組織一下人手才行。
王副将對侄子使了個眼色,王開元立馬就轉身出去了。
李漢赟疑惑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看向王副将道:“王叔是去做什麽了?這裏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
王副将搖頭道:“你們就不要在此停留了,這裏很快就會亂起來,會有危險,你去找你大嫂他們,趕緊一起離開這裏回城裏去。等我把那些人一網打盡,回去再去找你和那楊姑娘。”
李漢赟有些遲疑的道:“不用我們幫忙嗎?我可以和大嫂他們先離開,楊姑娘應該可以幫上忙的,她武功真的很好,而且她看到過那幾人,可以幫着認人,免得被他們跑了找不到人。”
傾妍聽的點頭,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之前她還有些不想見王副将,怕對方認出她不好解釋,現在沒必要,反正薛歡兒已經認爲她是自己的女兒了,那多一個王副将也沒問題。
再說李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要是回來碰上了,遮遮掩掩的反而不好,而且她跟他們又沒有仇怨,沒必要躲,大大方方的就行了。
王副将依然搖頭,“不用,現在這樣已經幫了大忙了,不必把牽連到這裏面來,我們本來就有些部署,隻是想要查證一番而已,現在知道了這裏确實有問題,那就不用再麻煩那位楊姑娘了。”
傾妍有些失望,她是想要參與一下的,就算是不能直接動手,至少還可以暗中幫他們把人找到,她有神識找人很容易。
而且就算她不行,醜醜一直盯着那些人呢,第一時間把那些人找出來不要太容易。
既然人家不讓幫忙,他們也不能硬上,回頭萬一給人添亂就不好了。
李漢赟被王副将親自送出了院子,本來想把他直接送回他們這邊的,李漢赟拒絕了。
人家還有正事要辦,他不能耽誤王副将的時間,便自行離開了。
走到兩處院子的交界之處,看到傾妍站在哪裏,一改剛剛的沮喪,龇牙笑着上前,剛想要是開口,傾妍便伸手打斷了他,給他使了個眼色,兩人便往回走去。
一直進了院子以後,傾妍才壓低聲音道:“如何?是你認識的那個王副将嗎?”
李漢赟點頭,“沒錯,就是王爺爺,還有他的侄子,你遇到的那個可能就是王叔,他的名諱是王開元,是王爺爺大哥家的小兒子,一直跟在王爺爺身邊,算是過繼給他養老的。
院子裏面就他們兩個人,我一直以爲王叔的身手很不錯很厲害的,他竟然都沒有發現楊姐姐你,還被你救了,那姐姐你肯定更加厲害了!”
他越想越興奮,覺得自己若是跟這麽厲害的人學功夫,肯定也比别人厲害的多。
傾妍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了,也不打擊他,聽着他在那裏說他如何跟對方說的,還有些沮喪的表示,他想幫忙的,但知道自己沒有能力,便推薦了傾妍,可是對方也拒絕了。
還表示自己有些魯莽了,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想讓她去幫忙,這樣是不對的,他道歉。
傾妍擺擺手,“沒事,我也是想要盡一份心力的,既然對方拒絕那就算了,咱們也不能自己亂來,省的給人添亂就不好了,既然這邊要亂,那就趕緊收拾一下離開吧。”
李漢赟點點頭,兩人這才進到屋子裏,跟薛歡兒說了一下,薛歡兒便進去内室了。
王夫人和李慕雪一起在床上午睡,王清月則是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三人被叫醒了還有些迷糊。
薛歡兒隻說剛剛有人來通知他們,讓他們趕緊離開這裏,這裏會有事發生,并沒有說具體是什麽。
王夫人體弱又心思重,再加上她家裏還有個陳姨娘這個不定時炸彈,王通判也不知道知不知情,所以不能跟她說太清楚。
王清月和李慕雪兩人雖然好奇,但看三人表情嚴肅,也不敢耽誤,連忙收拾了一下便一行人出了院子。
他們要走到前院去,他們的馬車停在側門那裏,從後院兒通過中院再通過前院,距離還是挺遠的,走了十幾分鍾才到中院。
走到中院兒的時候正好碰到找人回來的四個丫鬟,剛好叫上她們一起往外走。
結果還沒有走到前院兒,後面就亂了起來,隐隐約約聽到有人喊着,後院那邊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