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開門聲轉過頭來,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剛剛挑水回來,見它一直盯着水桶看,想來是渴了,便打了些水給它喝。
我給它弄了些幹草回來,不過它沒吃,家裏還有些菜葉子,不知道它能不能吃?”
傾妍搖頭道:“不用,它吃幹草就行,它就是渴了想先喝水,喝完水再喂它就吃了。”
她知道大熊這家夥是被醜醜給寵壞了,總給它喂新鮮的草,當然不想吃幹草了。
這家夥肯定是等着醜醜喂呢,不過它的願望要落空了,在人家家裏還是低調點的好。
大熊能聽懂他們的對話,喝水的動靜都放輕了,一聽傾妍說讓它吃幹草,有些不高興擡頭看向她。
傾妍好笑的走上前揉了揉它的鬃毛,哄道:“這個季節可沒有新鮮的草料,你就忍忍吧,等回城裏給你吃蘋果。”
大熊打了個響鼻,低下頭繼續喝水。
殷克勤在旁邊看的一臉驚奇,“楊姑娘,它這是能聽懂咱們說話?”
傾妍笑着點點頭,“是啊,應該是和我們相處久了,我經常與它對話,所以它現在也能聽懂了。”
她伸手從殷克勤手裏接過木盆,對他道:“我來喂吧,你是不是還要再去挑水?”
殷克勤等她端穩才放手,點點頭回道:“還要再去挑兩桶,那我就去挑水了。對了,等吃完早飯,楊姑娘能否教教我們如何趕車,我們要去給父親和兄姐遷墳,到時要趕着牛車去拉棺木,我們都不太會。”
他早起去挑水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另外三家與他家一樣,也有家人死在外面的,就把這想法跟他們說了一下,大家一拍即合,決定學會了趕車就一起出發。
傾妍眨了眨眼,要這麽說她的趕車技術也不咋地呢?
她也就會一些簡單的口令,平時都是靠醜醜開挂啊。
一邊假裝好奇的問其他幾家人的情況,一邊在腦中呼叫醜醜。
“醜醜怎麽辦?我自己也不怎麽會啊,這要怎麽教?”
醜醜安撫道:“沒事,你盡管答應,以我現在的能力,随便給那拉車的牲口下個聽話的命令就行了。”
傾妍眼一亮,這個好!沒想到還能這樣操作。
臉上的笑容加深,對着殷克勤道:“那等會兒吃完飯咱們就在村子裏和外面的路上學好了,還有一些不好走的路段都要試試,省的你們路上遇到不會處理。”
殷克勤笑出了一口白牙,使勁兒點點頭,“哎!好,我這就去告訴他們一聲。”
話落,就拎着木桶和扁擔快步出了家門。
給大熊喂完了水,又給它喂了些幹草,然後拉着它出去溜了一圈兒,在山邊的空地上拉尿完才把它牽回來。
一進院子就見老太太在院子裏等她,見她牽着馬回來的就問這是去幹什麽了,知道是去外面上廁所之後,就嗔怪的道:“哎呀,咱們家哪那麽講究,直接在院子裏拉尿就行了,到時候一掃就幹淨了,這馬吃的是草,糞也不臭。
像族長族老幾家養的牛,那牛糞都是曬幹了以後存起來,到冬天的時候還能當碳燒呢。”
聽老太太這樣一說傾妍才想起來,這裏看是西北,那些少數民族好多地方都是燒牛糞的。
她每次喂完了大熊都會找對方讓它去排洩一下,有時候在路上忍不住,這家夥也會拉在路上,不過很快他們就走過去了,也還好,但是休息的時候她是不會讓它拉在附近的。
主要是她的鼻子太靈了,比普通人的嗅覺要靈敏的多,所以才會覺得味道大。
等殷克勤挑水回來他們才吃早飯,在飯桌上順便說了一下他跟那三家家裏的年輕人都說好了,一家出一個人來學,争取今天把如何趕車學會了。
也不知道傾妍在這裏待幾天,總不能一直讓小姑娘教他們。
到時候看誰學的快先學會,有比較笨學不會的回頭由他教就行了。
族長和族老家一共有五頭牛,他們一共四家人,趕着四輛車出去就行了。
幸虧有牛的幾家都有車,不然還要去買,不然沒辦法拉棺材,就這樣也沒有辦法一次就拉回來。
因爲牛車就那麽大,拉兩口棺材就不錯了,他家就得三口,總不能把棺材摞在一起拉回來吧,再說就是想摞也摞不起來啊,棺材上面可是有弧度的,不是平整的。
“其他三家死在外面的人最少都是兩個,也不可能幫忙拉一口,我家和克鴻家都是三人,所以還是要走兩趟才行。”
傾妍給他出主意道:“既然有五頭牛,幹脆一起都趕着不就得了,你們是四家人,又不是就四個人,他們三家有人口多的多出一個人來學趕車,一起去就行了。
直接把五輛車一起趕出去,找一家遷墳地址離你去的位置近的,到時候兩家合着一起不就拉回來了嘛,或者是讓對方幫忙專門跟着跑一趟也行。”
殷克勤聞言眼一亮,他怎麽就沒想到呢。
幾家人死在外面的位置其實都不遠,幾乎都是往東南方向去的,畢竟别的方向是關外,出去死的更快,他們是抱着希望往内地跑的。
所以他們都是順路的,位置稍有差别而已。
另外三家,兩家是死了兩個在外面,一家也是死了三個人在外頭,就是殷克鴻家。
這樣的話,五輛車是正好的,将煩惱解決了,殷克勤早飯吃的更香了,一口氣吃了兩張大餅。
他們早飯是昨天剩下的烙餅,又炒了一盤雞蛋,熬了一鍋小米粥。
昨天的兔子沒有剩下,晚上三個人就給吃完了,沒有别的配菜直接炖的兔子,除了骨頭還真沒有多少肉。
倒是昨天村人們送過來的雞蛋挺多,還有三隻老母雞,還有糧食點心什麽的,這幾天完全夠吃了。
吃完早飯,傾妍幫着老太太收拾了桌子就被老太太推出了廚房。
她在院子裏洗了手就跟着殷克勤出了門,他們直接去了族長家那邊,說好了在那裏集合的。
族長家的門開着,裏面一個人都沒有,族長家的孫媳婦兒已經回了娘家,整個家裏就剩她一個人,一個女子根本不敢自己住在這裏。
他們過來之前正好路過那小媳婦兒娘家,用牛車的事也跟她說了,畢竟這是對方的财産,要借用總要喝人說一聲。
那人說之後牛車就歸村裏所有,包括族長家的宅子和田地,反正就她一個人了,除了嫁妝拉回娘家,其他的就都給村裏了。
她雖然嫁到了族長家裏頭,說實在的,一直過的也不是多好。
嫁進門沒幾年家裏就剩她一個女人了,每天洗衣服,做飯,帶孩子的,所有的家務活都是她一個幹,連個搭把手的都沒有,每天累的要死。
這好不容易孩子十來歲不用帶了,可家裏面的家務也每天都是幹不完的。
傾妍之前大早上過來就看到她在家裏洗衣服,那都是常态,一大家子人的衣服都由她一個人洗,還要做飯打掃衛生,雖然不用下地幹活兒,可一天到晚也沒有閑着的時候。
除了兒子的死讓她傷心不已之外,家裏太公公,公公和男人,死了就死了,她一點兒都不在乎,反正又不是有多深的感情。
她年輕的時候其實是有心上人的,隻是因爲村裏的規定,村裏女孩子必須嫁入族長和族老家,硬生生的拆散了她和心上人。
最可惡的是,她的心上人還被選爲了祭品!
說實在的,她這些年一直挺恨族長一家的,她跟村人的想法一樣,認爲祈年村裏隻有族長那一支的男人享受到了老祖宗的庇佑,一個個都是長壽的,最少也能活到八十幾歲,還沒病沒災的。
而他們這些村裏人,包括嫁進他們家的女人根本就沒有受到庇護,活不過四十歲不說,還要提心吊膽的擔心家裏人被選爲祭品,丢掉性命。
怎麽能不恨呢?
後來還是有了孩子以後,她才就把感情投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可兒子漸漸大了以後,性格越來越像他的爺爺和父親,跟她也不親了。
現在一家子男人全都死了,包括兒子,除了傷心,她還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所以對族長家的财産,她沒什麽想法,她一個女人也守不住。
而且現在已經沒有了族長一支,那老祖宗的墓也塌了,老祖宗也沒了,村裏昨天很多人都聚集在一起聊了這個話題,以後肯定不一樣了,他們應該可以随意的與外界來往了。
許多從外邊嫁進來的媳婦兒都準備今天回娘家那邊看看,之前她們也能回娘家,可是娘家人想過來的話卻很不容易。
因爲族長不允許外面人在村子裏面留宿,所以就算娘家人過來,也是當天來當天就得走,稍微遠一些嫁過來的媳婦兒,娘家因爲這個就很少來了,她們根本就無法接受。
當然,她們大多都是周圍的村子嫁過來的,最遠的也沒有到縣城那邊,都是雲嶺縣城西邊這邊的一些村子裏面的,這個距離對祈年村的人來說是安全的。
也就是說,祁年村人可以走的最遠的距離,就是走到雲嶺縣城邊,再遠就不行了,就會出事兒。
這幾家逃出去的人就是過了縣城之後,走了不到十裏地出事的,殷克勤父親和兄姐是在一條山路上出的事,過來給他們報喪和幫他們安葬的,就是連線縣城的衙役。
聽了他們要去雲嶺縣城那邊,傾妍想着若是醜醜吸收的快的話,是不是可以跟他們一起走?
反正走的方向都一樣,到時候一路上醜醜還能幫着他們多馴服一下這幾頭牛,等他們回來的時候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一邊等着其他人,傾妍問了一下他們出發的時間。
殷克勤:“這還有确定,要去問一下懂這些的老人才行,遷墳不是随時都可以遷的,要算好日子才行。
大多都是清明中元這兩個日子,或是找道士和尚算一個好日子也可以。”
既然如此,傾妍也就不再多問了,就算人家确定了時間,她這邊也不确定。
“醜醜,你什麽時候能吸收完?”
雖然醜醜說過最多兩三天,萬一能提前呢,反正她就準備在這裏待兩三天,收了寶藏就就離開,别的就随緣了。
等了大概二十分鍾人就到齊了,來了三個人,分别是殷克洄,殷克盛,殷克鴻。
殷克勤跟殷克鴻說了一下傾妍的建議,殷克鴻讓他們等一下直接就跑回家去叫人了。
不一會兒殷克鴻就把他哥殷克殷克遠拉來了,哥倆長得很像,都是國字臉濃眉大眼的。
傾妍發現祈年村的男人就沒有矮的,最低也有一米七五以上,也是,他們的祖上可都是高大威猛的皇族侍衛,後來娶的妻子也都是附近的,這邊的人個頭也不低。
他們先把族長家的牛牽了出來,然後傾妍先教他們把牛車如何套在牛身上。
傾妍雖然沒有趕過牛車,但這套車的方法大同小異,跟驢車和馬車差不了多少。
隻不過拴牛的繩子是在鼻子上,馬和驢的是在嘴上,區别也就在這兒了。
套上這輛牛車之後,他們才去把另外四頭牛也趕了出來,把車都套上就去了路上。
讓他們直接坐在車轅上試着趕着往前走,這和馬車不一樣,馬跑的快,弄不好可能就竄出去了。
牛的話,尤其是這種成年幹活耕地的,除非是驚了,不然的話很少發狂,都已經被馴服的很好了。
與族長家的孫媳婦兒一樣,租幾個族老家的媳婦也是回了娘家,對他們要用牛車沒有意見。
用完回來的時候還給他們就行,畢竟這些财産以後就都歸她們了。
村裏邊也不是沒人惦記,就算有小心思也不會做的太明目張膽的占人家便宜。
而且他們有的人是準備離開村子的,想要去外面闖蕩闖蕩。
當然,大多數還是會留下來的,畢竟是幾輩子人都生活在這裏。
村子還在,那就要重新選出一個村長,是的,村長,這次不會再選族長了,他們對族長這個名字有些膈應,那一支算是滅門了,這個稱呼他們現在都覺得晦氣,所以以後就隻有村長沒有族長了。
以後祭祖就各自去自己在山上的祖墳就行了,不會再有那種殘忍的祭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