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吠羅牙的承認,東山越的地盤總算是完完整整、沒有争議地到了李家手中,整頓好了六大氏族,敲定了各個靈田的位置和産出,回歸黎泾山這事終于提上了日程。
山越王宮,前殿。
李淵修在布帛上圈圈點點了一陣,将自己要說的話打了腹稿,這才放下毛筆,望了望時辰,低聲道:
“平逸,拿上圖紙,同我前去拜見諸位長輩。”
李平逸聞言也是頗爲緊張,将袖子緊了緊,把一卷圖冊捧在手心,跟在李淵修身後,穿過長長的走廊,兩排的族兵目不斜視,持着刀兵靜靜地站着。
李淵修與李平逸走了一陣,進了宮中的後殿,便見着李妃若恭恭敬敬地站在門口,李平逸微微擡頭,輕聲道:
“姑姑。”
李妃若是李平逸的親姑姑,自打李平逸記事起就離家出嫁,隻有年節或者祭祀之時回來,每次都同她的長兄李謝文詳談山越之事,隔夜這些消息就會被整理成冊,出現在李玄宣的案上,李平逸雖然同她不太親近,但還是笑着打了招呼。
“少家主、逸兒。”
李妃若柔聲應了一句,幾人一并進了殿,李淵修便見上首的位置空蕩蕩,左側坐着背着金弓的中年男子,眉眼銳利,笑着說着些什麽,正是李玄鋒,右側則是父親李玄宣,仔細聽着,時不時點頭贊許。
往下一位便是三叔李玄嶺,如今一身修爲胎息巅峰,眼看着突破就在這幾年了,手中執玉簡讀着,見他望來微微點頭。
陳冬河和李秋陽依次坐着,拘謹地不曾開口說話,再往下便是以李謝文爲首的諸位有實權的族叔,族老們年紀大了,不曾同行,能坐在這院中的年紀都比較輕,在家中有一二職位。
“見過諸位長輩。”
李淵修幾人恭聲道了一句,在階下候上十幾息,便見有人駕着風落在殿前,一衆人等齊齊站起,恭聲道:
“恭迎族叔/老祖/二伯。”
“我來遲了,勞煩諸位等候。”
李通崖落坐在上首,向着李淵修一點頭,李淵修會意上前,沉聲道:
“我李家如今已經實控東山越,收羅靈物五十四件,價值靈石三十二塊,胎息巫器法器七件,價值靈石四十餘枚。”
李淵修頓了頓,他已經把那三件練氣級别的法器單獨上報給李通崖,于是不再說出惹得族叔們閑話,話鋒一轉道:
“如今我李家每五年需要上交供奉靈稻一千斤,白元果一百枚,黃玉靈米一百斤,靈石二十五枚,其餘數種靈物共計價值五十枚靈石。”
“黎泾山本家的靈稻産量在一千三百斤左右,我李家得了東山越之地,現在人手不足,現如今東山越能利用的靈田産量在一千斤左右,分配給諸位修士族祿後,每五年能結餘八百斤靈稻,大頭還是加上青烏礦脈的産出,五年進項在三十枚靈石左右。”
李淵修擺擺手,一旁的李平逸将圖冊展開,李淵修将靈田的分布和肥沃貧瘠一一講罷,上首的衆人仔細地聽了,李通崖暗忖道:
“這還未算上畫符和諸如吳柞蟲絲等雜項,若是算上了,這收入還能達到四十枚靈石,加上家裏剩餘的三十枚靈石,再過上幾年,便可以請人将華芊山的大陣布置了。”
看着下首衆人,李通崖微微點頭,溫聲道:
“此次侵吞東山越,諸位都是出了力了,歸了鎮中家族自會依着功勞賞賜。”
一衆人道了謝,下首的衆族叔支支吾吾,相互以眼色示意,終于站出一人,乃是小宗修士,也有胎息三層修爲在身,望上瞧了一眼,恭聲道:
“我家得了東山越之地,是諸位練氣的長輩的功勞,我等不過搖旗助威,不敢稱勞……隻不過…”
這人方才站出來,身爲小宗修士之首的李秋陽便是面上一愣,神情微微有些驚怒,顯然事情超出了他預料之外,李秋陽咬了咬牙,一旁的陳冬河按住他的手,輕輕搖頭。
那小宗修士猛然跪下,恭聲道:
“如今東山越已經盡歸我家所有,我等懇求諸位長輩夷除山越王嗣,去其國制,歸我我李家設置鎮村統轄…如此方能除其後患,教化山越,杜絕王嗣離心之患…”
那小宗修士尚在說着,李秋陽已經恍然大悟,在心中低歎一聲,默默垂下頭不再說話。
“終究是要争這利……”
階前的李淵修背對着這人,心中早就知道這群人的打算,如今李家的村鎮就那麽多,派遣出去的掌事人還是以自己的幾個庶出兄弟爲主,自己的這幾個兄弟手段又高,這些小宗之人自然沒了争奪的力量,把主意打到東山越之地來了。
“先前也暗示過多次,被我好生敲打了一番,可我這些族兄終究是不死心,還想在叔公面前搏一搏…”
李淵修眯起眼睛,若是東山越之地移除王嗣,改爲李家直隸,幾十萬的山越一時間不知道會多出來多少鎮城,自然讓這些人眼饞,值得推出一個有分量的人試一試。
“況且這人還是個晚輩,縱使說錯了什麽,也大有宛轉的餘地。”
那小宗修士将腹稿一并說完,李淵修輕輕一笑,不曾轉頭,低聲道:
“東山越之地曆經多次大戰,民生正是沸騰的時候,動蕩不安,這時候我李家接手過來,不過多一個耗費民力物力,耗費存糧與工匠的爛攤子,還要花費資源去養上一群趁亂大行兼并之事的官吏…”
李淵修上前一步,話中的暗指讓衆族叔臉色一變,他的目光從下面的諸位族叔面上掃過,叫他們通通低下頭,李淵修笑道:
“我李家看中山越的不過是靈物與靈田,如今這些東西都到了手裏,值此民生大怨之時,不如放手去讓唦摩裏統治,要怨去怨山越王嗣,要反去反唦摩裏,待到山越移風易俗,民力恢複再漸漸蠶食,是時民生已複,生活好轉,山越百姓便會認作是我李家的功勞。”
上首的李通崖聽罷,嘴角輕輕勾起,贊許地點了點頭,輕輕擺手,沉聲道:
“東山越王室名爲附庸,實爲傀儡,此事已定,不必再議。”
“是。”
李通崖在家中輩分是最高的幾個之一,實力又最強,号稱李家老祖,僅僅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話,頓時讓衆人起身應是,一錘定音地把事情決定下來。
那小宗修士尴尬地退回位置,一衆小宗支脈對視一眼,皆是微微歎息,知道此事已經沒了念想。
李淵修一振袖子,将此事揭過,複又道:
“二月至今駐守東山越二十七日,十三名族人縱兵侮樂,九名族人利用職權私斂财物,其餘七名大小罪名不等,”
“縱兵者褫奪衣冠囚禁,屬下不能勸阻,自伍長往上一并處死…”
李淵修在此頓了頓,仿佛在暗示其中血腥的景象,吓得下面的幾人紛紛縮頭,李淵修繼續道:
“受賄者奪去權位,賄賂之徒依據囚禁處死…不複再用。”
李淵修又将其餘諸事一一訴畢,李通崖這才點點頭,點出幾人留守東山越,分管山越修士去種植靈田,低聲道:
“東山越之事已畢,撤兵歸家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