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魔仙麽?”
龐斑揮手轟向一側山壁。
經曆了悠長的閉關,龐斑體内早已如同空谷,但揮拳之時,天地元氣以魔種作爲媒介,彙聚在右拳之上。
隻聽得一聲轟然爆響,整座山頭變爲了廢墟,龐斑淩空虛渡,從廢墟中一步步走出,雙手攤開,仰天怒吼。
虎嘯龍吟,雲開霧散,西北天邊生出血色的雲朵,恭賀魔王的降臨。
魔種好似一顆心髒,在龐斑體内不住地跳動,每走一步,跳動一次,走到九步的時候,體内虧空已經彌補。
道心種魔,以精神駕馭物質,魔種超脫于生死,出入于真實和虛幻,能以此爲媒介,吸收天地宇宙的力量。
既可以憑此感悟天地法道,也能在交手之時,幹擾敵人精氣神,無孔不入的精神異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龐斑打了個歡快的呼哨,隻覺得眼前的世界和先前大不相同,他已經走出最重要的一步,現在需要的就是
——戰鬥!
他要用酣暢淋漓的戰鬥,适應剛剛突破的境界,體悟魔仙的諸多玄妙。
四下看了看,龐斑已經尋到最爲合适的對手,飛身去往魔教總壇。
長安三年,初三,魔師龐斑與魔教教主玉羅刹,激戰于西域大漠。
兩位魔門絕頂人物,從初三激戰至初十,交手七天七夜,前後轉戰一千五百餘裏,殺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
玉羅刹小勝一招,龐斑輕傷退走。
李瑾瑜接到情報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金陵,處理這些時日積壓的公務。
鐵飛花看着西域送來的情報,有些好奇的問道:“怎麽突破的?”
李瑾瑜道:“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蒙赤行犧牲自己,把自己畢生修爲灌頂而入,催熟了龐斑的魔種。”
鐵飛花道:“不可能,以龐斑當時的武道境界、身體狀态,就算蒙赤行和八師巴同時灌頂,也沒有機會。”
無上大宗師,是精神的感悟,是精氣神全方位的超脫、進化、升華。
即便蒙赤行和龐斑是師徒,武功根基是同源,僅憑醍醐灌頂之術,休想讓龐斑突破道心種魔大法至高境界。
這一層的突破,需要的是生死之間的感悟,而不是真元氣血的灌注。
更别說在此之前,龐斑等人與玉羅刹打了一場,全部都身負重傷。
這些真元最多能夠治療傷勢,想要讓人突破境界,差了實在是太多。
李瑾瑜解釋道:“蒙赤行的做法不是灌頂傳功,而是催熟魔種,把自己變爲爐鼎,幫助龐斑完成道心種魔。”
“魔門中人,冷漠無情,沒想到蒙赤行竟然還有這等舐犢之情。”
“首先,蒙赤行潛力耗盡,就算活着也難以突破,其次,龐斑畢竟是他的徒弟,怎麽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隻不過經此一事,龐斑的潛能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時間是世上最爲強力的武器,道心種魔也無法超脫時間!”
龐斑和浪翻雲是不同的。
浪翻雲今年才四十多歲,處于武道境界進步最快的年歲,龐斑已經是九十多歲老頭子,潛力基本已經耗盡。
修行道心種魔大法,隻不過是在年老之時,殊死一搏,拼死突破。
如果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龐斑和蒙赤行沒有區别,等待他的就是時間的殘忍侵蝕,壽元耗盡,悲哀坐化。
原劇情那個所謂的“龐斑無敵天下六十年”,何嘗不是蹉跎甲子歲月?
六十年前,六十年後,二者之間有什麽區别麽?唯有大限臨近,才驚覺自己并非無敵,孤注一擲尋求超脫。
不能說龐斑不是天才,畢竟他年紀輕輕就達到了蒙赤行的境界。
但龐斑并非是絕世無雙的天才,比之蕭秋水、浪翻雲之類,還是有很明顯的差距,尤其是悟性方面的差距。
靠着蒙赤行的自我犧牲,龐斑在生死之間頓悟道心種魔,但他的年歲實在是太大,以後想突破可謂千難萬難。
時間就是這麽的殘酷!
時間就是這麽的無情!
時間就是這麽的公正!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許人間見白頭!
年老是優勢,年輕更是優勢。
年老代表了先行一步,年輕則是代表有更多的選擇,更多的希望!
李瑾瑜輕輕靠在軟榻上,逗弄着懷裏的龍兒,對龐斑沒有絲毫憂慮。
鐵飛花好奇的問道:“夫君,你的武功到了什麽地步?你很久沒有與人動過手,我感覺你越發深不可測。”
李瑾瑜道:“比武切磋,我應該與左國師、八師巴、古木天差不多,如果是生死決鬥,勝利的一定是我!”
說着,李瑾瑜攤開了手掌。
雲翳、風流、金斷、木頑、水逝、火延、土掩、日明、月映、師教、親思、地勢、我無、君王、天意!
忘情天書十五式法訣,在李瑾瑜掌心盡情的變化,每一重變化都能衍化出三十六變,三三不盡,六六無窮。
天地宇宙、日月星辰,囊括在李瑾瑜的掌心之内,任憑李瑾瑜操控。
鐵飛花覺得有些熟悉,彈出劍氣試探了兩下,發現自己的劍氣竟自然而然融入其中,形成密不可分的整體。
李瑾瑜笑道:“伱的元氣早就與我密不可分,如今更是完美的融合,就算是如來神掌,也不可能分開咱們。”
鐵飛花問道:“别的妹妹呢?”
李瑾瑜道:“這是獨屬于你的,隻有你的元氣才能與我龍鳳呈祥。”
鐵飛花聞言略有些得意,不過李瑾瑜方才提及如來神掌,顯然不可能是随口胡說,多半是因爲有貴客到。
“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這裏沒有外人,前輩可以随意現身!”
鐵飛花輕輕坐穩了身子,把小龍女抱了過去,把空間讓給李瑾瑜。
“嗖!”
微風輕響,吳明飄然而至。
吳明低頭看了龍兒一眼,不由得感歎道:“好清秀的小娃娃,你這家夥真是好運,走到哪都能遇到天才。”
李瑾瑜譏諷道:“這種本事你是羨慕不來的,就算你能找到天才,又有什麽意義呢?你懂得培養天才麽?”
教徒弟是很嚴謹的學科。
有些人武功高強、登峰造極,不代表他能把登峰造極的武功傳下去。
徒弟也有不同的類型。
有的隻有中人之姿,但是有堅韌不拔的意志,這種應該練水磨工夫;
有的天賦異禀,但是比較跳脫,要麽磨煉他的心性,要麽傳授天馬行空的法門,充分發揮他的跳脫本性;
有的看似木讷,實則内秀,這種人就該傳授直來直去的妙法,以練氣和煉體爲主,不要學花裏胡哨的武功;
有的各個方面都是天才,那就需要充分開發悟性,給他充足的曆練。
舉個例子,武當七俠,七人各有擅長的方向,培養方式也各不相同。
擅長練氣就練氣功,擅長練劍就練劍術,悟性高就去悟道,開創能力強就去鑽研武功秘籍,各有各的事業。
宋遠橋、俞蓮舟、俞岱岩等人固然算不得絕頂,但不需要他們絕頂。
他們是武當的“中生代”,他們的責任就是穩,讓門派平穩的過渡。
至于開拓進取,那是武當新生代的天才們應該做的事情,那是張無忌、耿玉京、雲飛揚等絕頂天才的任務。
吳明的武功高深莫測,整個江湖能排入前十五,但若論培養弟子,着實不怎麽樣,他麾下難道沒有天才麽?
怎麽可能沒有!
宮九的天賦在陸小鳳之上!
然後呢?
宮九被培養成了工具。
諸天萬界非常有名的瘋子。
不要說宮九的本性如何,師父有教導弟子,把弟子引入正道的職責。
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徒弟學不好,師父肯定有責任。
小龍女的天賦無需細說,但如果讓小龍女投入到吳明門下,恐怕也不過是下一個牛肉湯、江沙曼。
吳明擅長培養殺手,不擅長培養天才弟子,他也沒有親傳弟子。
吳明歎了口氣:“我怎麽說也算是你的長輩,大過年的,你就不能說幾句好聽的?非要用言語紮我的心!”
李瑾瑜道:“首先,現在已經快到元宵節,馬上就要出正月了,其次,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吳明笑道:“元宵節,那我是不是該吃一碗元宵,湯圓我也沒意見。”
李瑾瑜看了小龍女一眼:“長輩見到晚輩,是不是該給壓歲錢?如果沒有壓歲錢,我可能要動手趕人了。”
吳明對此并不動怒,反而拿出一枚精緻的玉佩,挂在小龍女腰間。
“這是在海底深處,經過海流沖刷千萬年,才會形成的寒玉,有清心明目的效果,長期佩戴,不生心魔。”
“您這也忒小氣了,我計劃教導龍兒學習樂器,這東西能做什麽?您至少拿出一根長條,做成一管玉箫。”
“你小子倒是不客氣。”
“和您老人家沒必要客氣。”
李瑾瑜擺了擺手,江玉燕立刻把小龍女抱走,房間裏隻剩下三人。
吳明冷聲道:“真是好大膽!”
李瑾瑜厲聲道:“如果你敢在金陵王府出手,我必然發動一切關系,上天入地追殺你,讓你無立錐之地。”
吳明道:“我可以殺了你。”
李瑾瑜信心十足的說道:“即便是在這個距離内,你也殺不死我。”
“你成長的可真快,當初我揮手就能擊殺你,現在已經做不到了。”
吳明略有些感歎。
當初在鹿鼎山,李瑾瑜發動姬家兄弟的暗手,再加上赤霄劍,以及破雲貫日萬龍騰,才勉強從他手中逃脫。
短短一年的時間,李瑾瑜已經有了和他對決的本錢,就算他催動萬佛朝宗或者三界滅絕,也殺不死李瑾瑜。
如果李瑾瑜和鐵飛花聯手,兩人的氣機完全交融,威脅度還會提升。
假如僅止于此,吳明并不在意,但從進入金陵開始,吳明便感覺到了窺探之意,那是無上大宗師的氣息。
到了王府之後,吳明終于确認,那位無上大宗師,就在王府之内。
怪不得李瑾瑜不怕龐斑突襲,有這樣強力的底牌,确實無需懼怕。
王府潛藏的力量完全爆發,吳明除了敗退之外,似乎沒有别的可能。
李瑾瑜道:“已經變慢了,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修爲長進越來越慢,我甚至已經觸摸到了前進的瓶頸。”
吳明道:“你需要參考。”
“比如呢?”
“如來神掌,天殘腳,還有我畢生的練武經驗,全都可以傳授給你。”
李瑾瑜想到了一個笑話。
天上掉餡餅的時候,一定要優先考慮一個問題:他是不是你親爹?
如果沒有什麽血緣關系,最好還是不要相信主動送上門來的好處。
李瑾瑜沉聲道:“條件!”
吳明道:“破碎虛空。”
“啊?什麽玩意兒?你覺得我可以破碎虛空?我現在肯定做不到!”
“戰神殿降臨的時候,我肯定會去闖蕩一番,諸多高手交戰,有可能成功開啓天門,我需要你提供幫助。”
吳明的話語帶着無盡唏噓:“曾經我的目标是皇位,失敗了之後,我的目标是武道,爲此努力了很長時間。
武則天登基稱帝,我想要把咱們家的江山拿回來,沒想到,我的勢力還沒有積蓄完畢,你已經異軍突起。
我準備的那些暗手,盡數成爲了你的磨刀石,我的那些勢力,基本上也都被你占據,我再次品嘗到失敗。
現如今,我隻剩下武道,武道是我最後的追求,我希望你能幫助我。”
李瑾瑜聳了聳肩:“如果無上大宗師都不能獲得機緣,我又能夠有什麽辦法呢?我隻能保證盡全力幫忙。”
吳明笑道:“戰神圖錄,有緣人才能看到,武功或許很重要,但是運氣更加重要,你最有機會觀看圖錄。”
“或許吧,我有個問題,你的真實身份是誰啊?你到底是我幾爺爺?”
“我的名字已經告訴了你,我與武則天交手之時,她已經有所察覺!”
“怪不得,我的封地在金陵,但卻不是吳王,原來是怕冒犯到你。”
吳明,不僅因爲他是個死人,是個早就該死去的死人,死人無名無姓,還因爲他當初的封号就是“吳王”。
吳王李恪,李世民三兒子,母親是楊廣的女兒楊妃,雖然不是嫡子,但卻文韬武略,頗受李世民的看中。
曾擔任過益州都督、安州都督、梁州都督、太子太師、安州都督。
作爲楊廣的外孫,皇位基本上與李恪無緣,即便如此,長孫無忌也把他視爲眼中釘,找機會除掉了他。
李恪假死脫身,隐居海外,苦修如來神掌和天殘腳,組建了一些勢力。
一來是打發時間,二來也是想試試能不能奪取皇位,武則天登基後,這種想法越來越深,怎奈準備并不完全。
再然後,李瑾瑜異軍突起!
吳明麾下的那些勢力,隻夠給李瑾瑜做磨刀石,已經被磨碎八九成。
時也!
命也!
李瑾瑜問道:“李沉舟呢?”
吳明感歎道:“老大家裏的。”
“老大”就是李承乾,因爲想要複制玄武門之事,結果被老爹暴揍,然後被貶爲庶民,流放黔州,抑郁而亡。
“我四爺爺那一脈呢?”
“我特麽怎麽知道!如今李姓宗室所剩不多,你若是有心,就去想辦法找找這些人,沒心思我也不強求。”
“我答應了!”
“這是秘籍,我這段時間會隐居在金陵城南,你有疑問可以來問我。”
吳明扔出幾卷秘籍,飄然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