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古三通是不敗頑童,以騙人騙鬼爲樂,那你又算是什麽?”
魔門聖女坐在樹枝上,摘下遮掩面容的面具,露出冠絕天下的容顔,輕輕一個回眸,棋王城内百花低頭。
回眸一笑,百花羞慚!
不愧是當世容貌之絕巅!
簡直是女娲造人時炫技的傑作!
世間萬物皆有缺陷,但在這張芳華絕代的臉上,以李瑾瑜的挑剔,也找不出半點瑕疵,隻有沉入心底的震撼。
如果非要找尋一個缺陷,那就是太過于完美,完美的不像人類,而是神話傳說中的瑤池王母、姑射真人!
魔門聖女還覺得不滿足,飛身到了李瑾瑜旁邊的石台上,脫下鞋襪,把完美無瑕的玉足浸泡在湖水中。
水珠濺在完美無瑕的玉足上,朦胧的水汽變得如夢似幻,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在這一刻不再是傳說。
魔門聖女輕輕的踩着水!
聖女總是需要“端着”。
無論是哪個門派的聖女,無論是什麽樣的性格,都必須要“端着”。
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一個人,能讓魔門聖女展露出本性,展露出少女的青春活力,或許就隻有……花滿樓!
因爲花滿樓看不見!
無論是賽過西施還是勝過昭君,無論是妲己再世還是褒姒重生,無論是傾國還是傾城,花滿樓都絕不會在意。
李瑾瑜目前可以算是“半個”。
兩人之間沒有交心的信任,可以進行一些合作,可以分派利益,但若說把後背交給對方,暫時還是做不到的。
李瑾瑜看着魔門聖女的玉足,下意識的想要把玩一番,但如果真的把手伸出去,迎面而來的肯定是大搜神手。
“這有什麽關系麽?我和古三通沒什麽血統關系,隻是進行過交易。”
魔門聖女笑道:“古三通喜歡騙人騙鬼,你這張嘴也是伶牙俐齒,三寸不爛之舌,怎麽能沒有關系呢?”
李瑾瑜道:“相信我,我從來沒有騙過你,而且我真的很少撒謊,我一直都認爲,謊言總是會被揭穿的。
想要維持一個謊言,需要爲此撒十個百個謊言,想要維持一百個謊言,需要再去撒一千個、一萬個謊言。
謊言越多,破綻就越大,造成的反噬也越嚴重,除非生死攸關,否則我不喜歡撒謊,那太過于耗費精力。”
“那伱剛才對我說的話……”
“全部都是實話!你難道不想挑戰你師父麽?你不想更進一步麽?
你的武功進步越來越慢了,咱們初遇的時候,你不如我,但并非沒有還手之力,可以對我造成嚴重損傷。
明尊城相會,你的武功仍舊比我隻稍弱一籌,拼命的情況下,會在我身上留下刻骨的傷痕,永久的痕迹。
此次相會,你的武功比我差了很大一截,甚至已經被飛花超越,如果咱們生死相搏,你隻能給我造成輕傷。
我承認,我福緣深厚,我的奇遇超過你太多,戰鬥也更多,但你有無上大宗師指點,可以解答一切疑問。
你武功進展緩慢,便是因爲遇到了武學障,這是身體的障礙,同時也是心靈的障礙,你最近心很亂吧?”
魔門聖女嗔道:“我當然知道自己的情況,但這與我師父何幹?”
李瑾瑜道:“魔門武功,大多數急功近利,講求放肆欲望,需要掙脫身上的束縛,除了心法方面的束縛,還有從小到大,内心深處最重的那座山!”
魔門聖女道:“是麽?經曆過這樣一場戰鬥,師父在我心中的地位,又增加了許多,搬山的希望更加渺茫。
另外,我師父指點過我,我目前的魔障其實是你,如果我勝過你,就能破解魔障,武功大漲,而你卻……”
李瑾瑜笑道:“而我卻會陷入到你的魔障,自此難有寸進,我現在相當于逆水行舟,不進則死,你既想要獲得長久進步,又不想我船毀人亡!”
魔門聖女怒道:“以前如此,我現在恨不得殺了你,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咬下來,尤其是你那條舌頭!”
李瑾瑜把胳膊遞了過去:“你現在可以動嘴了,我肯定不運功抵抗。”
魔門聖女道:“哼!你以爲我咬你一口,内心就會留下你的痕迹?還是想以此記住我?或者讓我覺得虧欠?
呵呵!絕不可能,你這種人絕不會被美色誘惑,美色隻不過是你書房櫃子裏的精美瓷器,是籠中的金絲雀。
你不是這種人,我也不是,不知道爲什麽,我生來就很厭惡這種感覺。
我不喜歡官場,對于皇室更是非常的厭惡,好似在我出生之時,便帶着有史以來的,後宮‘妖妃’們的怨念。
或許是妲己,或許是褒姒,或許是趙飛燕,或許是馮小憐……
佛說一花一世界,或許在某一朵花的世界内,我就是妲己、趙飛燕!
你知道我的名字麽?”
李瑾瑜道:“明尊城上,你拿走了我的商羽,還了我一對玉環,我就叫你玉環好了,這個名字怎麽樣?”
“那你是誰呢?”
“在我從小長大的地方,我的排行是第三,你可以稱我爲‘三郎’。”
“你已經認祖歸宗。”
“皇宮能被稱爲‘家’麽?”
“不能!”
“所以,我在家裏行三!”
魔門聖女道:“我姓楊。”
李瑾瑜道:“隋文帝的楊麽?”
“有點血緣關系,我高祖父楊汪是隋朝的上柱國、吏部尚書,隋朝已經覆滅這麽多年,說這些做什麽?”
楊玉環對此非常的淡定。
無論是隋朝,還是家族,都表現得非常冷淡,似乎從來都沒有在乎過。
當然,這也沒什麽好在乎的。
莫說這種八竿子打不着的,就算是楊廣的親女兒楊媺娖,也是出家做了獨臂神尼,并在邙山創立邙山派。
“你願意做一輩子三郎麽?”
“不願意!”
李瑾瑜的回答斬釘截鐵,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也沒有任何心理波動。
不願意!
無論如何都不願意!
就算瑤池王母下凡,送上一顆天地同壽日月同庚的九千年蟠桃,或者揮手劃出銀河,李瑾瑜也是這個答案。
李瑾瑜身上背負的,從來都不是自己一個人,而是千千萬萬個人。
活着的人渴望建功立業,死了的人等待沉冤昭雪,這不是請客吃飯,覺得菜不好吃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李瑾瑜有私心,但不會那麽自私!
楊玉環感歎道:“爲什麽男人總是想建功立業,總是不會滿足?”
李瑾瑜道:“如果我沒有建功立業的心思,在家裏做個纨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每日帶着三五個狗腿子,上大街調戲良家婦女,你會認識我麽?你會與我距離這麽近,說出心裏話麽?”
楊玉環道:“如果是這樣,我認識你的時候,肯定會直接下死手!”
李瑾瑜道:“這就對了,咱們兩個相識的前提,便是我想建功立業。
如果我沒有這種心思,就不會出現在這裏,既然我付出了這麽多,背負了這麽多期盼,就不可能輕易放棄。
你喜歡半途而廢的人麽?你喜歡肆意妄爲、自私自利的人麽?如果我是那樣的人,你會爲我摘下面具麽?
說句有些自誇的話,我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其中顯然包括了功績。
曾經有人說,權勢是男人身上最華麗的外衣,這話并不絕對,應該是靠自己獲得的權勢,才是華麗的外衣。”
楊玉環打趣道:“你靠自己?”
李瑾瑜道:“我承認,我的出身超越了九成九九九的人,但如果沒有十多年辛苦拼搏,哪有今日的權勢?”
楊玉環道:“你太順了。”
李瑾瑜道:“确實很順,所以我總是想做一些冒險的事,但爲了身邊之人的期盼,我冒險前會做好充足準備。
這是個很矛盾的事情,這也是夾在我身上的束縛,可人生在世,誰能真的無欲無求?向雨田也做不到吧?”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一股意念。
——我确實做不到!
——我喜歡四處找樂子!
——你們接着聊,我睡覺了!
楊玉環:()
李瑾瑜:Σ(っ°Д°;)っ
要不是打不過你,我現在肯定一個強招把你轟成塊、段、片、絲、餡!
“能陪我在棋王城逛逛麽?鏡映湖周邊被打壞了,别的地方卻還保留着上古時期的風景,我想去看看。”
“當然可以!”
棋王城是古樓蘭遺址,無論是建築格局還是石雕花紋,都有千多年前的獨特風格,應順天占據這裏後,添加了漢朝的風格,屬于考古學家的天堂。
唯一可惜的是,此地并沒有存放任何書籍,也沒有竹簡,就連壁畫,都被損壞了大半,着實是有些可惜。
保存最完整的壁畫,繪制着一幅奇怪至極的畫像,那是一幅戰鬥圖景。
一方是威武雄壯猙獰醜惡的巨人。
巨人銅皮鐵骨,手持長劍,頭上是兩根尖銳的長角,口中噴吐火焰,左手揮出的重拳,擊碎一座巨山。
一方是威壓四海乾坤在手的聖君。
聖君應龍環繞,玄女傍身,手中寶劍擺出朝天的姿勢,僅僅隻是寶劍揮灑的動作,就給人帶來無窮的勇氣。
逐鹿之戰,軒轅蚩尤!
這是李瑾瑜再次看到這種壁畫。
上一次看到,還是在鹿鼎山姬家兄弟的陵寝中,李瑾瑜借助壁畫之力,首次揮舞赤霄施展君臨天下紫龍氣。
也是在那一次,李瑾瑜有意無意間的頓悟,把握住一絲靈機,領悟破雲貫日萬龍騰,以此對轟吳明的天殘腳。
怎麽哪裏都有這種壁畫?
難道樓蘭國的先民也姓姬麽?
還是說魔劍遺族的先祖姓姬?
怎麽哪有都軒轅蚩尤的事情?
明明是在黃河流域,結果一個跑到黑龍江最北端,一個在西域大漠,姬家人遷徙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一些。
下一幅壁畫是蚩尤落敗的場景,兵魔神被軒轅轟倒在地,蚩尤顯露出真身的同時,兵魔神内飛射出一條長龍。
軒轅身旁的應龍飛身而起,把長龍一口吞了下去,然後壁畫徹底剝落。
壁畫損壞了五百多年,無論是用繪畫技藝修複,還是用天子望氣術觀察殘留的痕迹,都無法把壁畫複原。
楊玉環驚道:“難道世上真的存在神仙麽?這條飛龍是什麽東西?”
李瑾瑜道:“那不是神仙,也不是真龍天鳳,而是古人出于對軒轅和蚩尤的崇拜,進行的演繹和幻想。
比如那條長龍,很可能是軒轅修行的心法帶來的效果,如果我現在施展威龍神掌,也能造成九龍環繞的場景。
研究這種壁畫的時候,一定要把遠古的崇拜徹底剝去,從中看到本質。
我能夠看到的,就是軒轅在逐鹿戰勝了蚩尤,蚩尤兵敗留下傳承,一部分被軒轅吞噬,一部分保留下來。”
楊玉環打趣道:“難道你不想找尋真龍天鳳,獲得神獸的血液麽?難道你不想成爲九天之上的帝王麽?”
李瑾瑜道:“毫無興趣!”
且不說玉皇大帝的年齡,要從恐龍時代算起,單單是一千七百五十劫,讓李瑾瑜分别曆練,都能把人累死。
成了玉帝又能如何?
今天猴子打到家門口,明天華光打到家門口,後天妹子被凡人睡了,大後天外甥女被凡人睡了,大大後天閨女被凡人睡了,能不能稍微消停點?
外甥整天想着在正月裏剃頭,外甥的外甥也是這麽想的,麾下的神将今天被哪吒打,明天被華光揍,王母的金钗都沒能保住,被人給順下凡間。
更有無數人盯着這個位置。
反正隻要神仙需要曆練,就會有一個大妖魔盯上玉帝寶座,今天八仙過海打一個,明天閨女們再打一個……
打來打去,打去打來,要不把這個位置讓出去吧,這玩意有毛用啊?
楊玉環道:“你真是無趣。”
李瑾瑜道:“實話實說而已。”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不覺,走到了棋王城後山的萬花仙園,百花盛開,美不勝收,隻不過楊玉環回眸一笑,便是天庭的阆苑仙葩,也會羞的低下頭。
“你現在是李瑾瑜麽?”
“你現在是魔門聖女麽?”
“摘了面具,我是楊玉環。”
“放下包袱,我是李三郎。”
“面具總是需要戴上!”
“包袱也需要背起來!”
“世事無奈!”
“如之奈何!”
李瑾瑜看向了遠處:“當你想要做楊玉環,而我有時間的時候,我可以是李三郎,你似乎很不喜歡楚王。”
楊玉環笑道:“如果把李瑾瑜分爲李三郎和楚王,那麽李三郎是我心頭的朱砂痣,楚王則是永恒的陰影。”
李瑾瑜道:“現在呢?”
楊玉環道:“你是三郎。”
李瑾瑜道:“如果有得選……”
“然後呢?”
“我還會是李瑾瑜!”
“你就是個混蛋!”
“這點我從來不否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