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瑜遇到了可以一戰的高手。
李瑾瑜喝道:“報上名來!”
“我沒有名字,因爲我不需要那個羞辱的名字,你不必知道我是誰,因爲總有一天,你也會變成我!”
“那你至少有個代号吧?”
“你可以叫我——赤眉龍蛇!”
說話功夫,此人身邊毒霧随着勁風盡數散去,露出猙獰恐怖的容貌。
他的五官并不醜陋,甚至可以說是頗有威嚴,身材也是高大威武。
隻不過眼睛細長,給人一種陰狠惡毒的感覺,頭發由于修行毒蠱之術而變爲幽幽的藍色,雙眉則殷紅如血。
左臂是猙獰的毒疤,看起來像是蟒蛇的鱗片,身上纏繞着六條鎖鏈,鎖鏈頂端爲蛇頭,蛇牙淬毒,見血封喉。
雖然是鐵鏈,但赤眉龍蛇用的不止是鞭法,還有流星錘,想來應該是曲仙洲的弟子,或者曾在其門下求學。
若是把他當成鞭法高手,很可能會爲其所趁,這種精通毒術的高手,隻需給他半點機會,便能造成恐怖殺傷。
李瑾瑜冷笑道:“赤眉龍蛇?難道你還想赤眉起義不成?笑話!”
赤眉龍蛇和赤眉起義無關!
赤眉龍蛇是先秦時期的高手,他的身份是百越王子,曾經被血衣侯白亦非擒獲,關押起來,折磨囚禁十餘年。
赤眉起義發生在西漢末年,針對的是王莽篡位,雙方相隔二百多年。
假如赤眉龍蛇能活二百多年,怕是早就被人抓起來,放血煉長生藥了!
眼前這個“赤眉龍蛇”,多半是得到了相關的傳承,再加上不想承認武則天給的姓氏,所以繼承了這個名号。
不過……
——你現在不是毒蛇麽?
赤眉龍蛇冷笑道:“有何不可?這難道和當初的景象不相似麽?”
李瑾瑜譏諷道:“說得好,不過如果你是赤眉,那麽誰是光武呢?”
赤眉龍蛇聞言暴怒,他或許是修行毒術過多,腦子受到損傷,很容易被人引動怒火,并且一旦爆發出怒意,便必須用鮮血和殺戮發洩出去。
如若不然,必生禍患。
“嘶嘶~~”
赤眉龍蛇發出一聲聲蛇嘶,六條鎖鏈向着李瑾瑜飛射而出,這六條鎖鏈乃是寒鐵鑄造,堅韌沉重,水火不侵。
看起來隻是鎖鏈,實際上卻遍布千萬根倒刺,倒刺上淬有蛇毒,隻要沾染到一點點,便是殒命的危機。
赤眉龍蛇自幼便接觸蛇毒,又用毒蠱之術把自己煉成了“蛇人”,能夠抵抗九成九的毒素,在蛇毒方面,不僅百毒不侵,還能吞噬蛇毒提升修爲。
就算是歐陽鋒培養的兩條蛇王,遇到赤眉龍蛇也隻能退避三舍,因爲蛇王隻是蛇王,赤眉龍蛇是——蛇皇!
六條鎖鏈好似六條蟒蛇,攻擊速度快如閃電,忽上忽下變幻不定,分分合合之間,竟然組成了天羅地網。
李瑾瑜心中略有驚訝,赤眉龍蛇用的套路,很像少林的日月鞭法,換而言之,此時他用的是——金剛伏魔圈!
馬勒戈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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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瑾瑜揮槍擋住兩條鎖鏈,眼見另外四條鎖鏈飛射而來,翻過身子避過兩條鎖鏈,同時飛身而起,長槍絞殺。
世間之人如果煉神有成,或者是天生心思通透,可以一心二用,乃至于一心三用,但絕對無法一心六用。
就算赤眉龍蛇被毒素影響,得了精神分裂症,也不可能分心六用。
更别說陣法不僅需要配合,還需要随機應變,并且必須有主陣之人,赤眉龍蛇便是武功再高十倍,也不可能分裂出這麽多人格,還能有主有從。
雙目精光一閃,天子望氣,已然察覺到赤眉龍蛇的破綻,他是把陣法的諸多變化衍化爲招式,把陣法變爲單獨施展的武技,此法會削弱威能,所以他使用六條鎖鏈,并在鎖鏈上淬毒。
六條鎖鏈輪番變化,分别轟向李瑾瑜周身各處要害,好似天羅地網。
但三渡的天羅地網是活的,赤眉龍蛇的天羅地網是死的,就像是提前設置好的機關,隻能用固定的方式激發。
“不過如此!”
李瑾瑜冷哼一聲,長纓抖手散射出九隻飛天金鳳,隻聽得一聲鳳啼,金鳳長喙急點而下,直奔鎖鏈蛇頭。
鳳凰九點頭!
“铛铛铛铛铛铛!”
六聲輕響過後,六條巨蟒般的鎖鏈被長槍點落在地,赤眉龍蛇手腕被震得酸麻無力,雙目中滿是驚駭之色。
不等赤眉龍蛇收招防禦,餘下三隻金鳳淩空飛襲,伴随着兵刃刺入血肉的爆裂聲,赤眉龍蛇倒在了地上。
随行的五仙教高手快速上前,把赤眉龍蛇的鎖鏈收起來,這東西是難得的寶物,丢在這裏實在是太過可惜。
沒錯,爲了防止造成浪費,李瑾瑜帶了一隊高手,專門負責撿戰利品。
苗疆的武器基本上都淬毒,欽差衛隊多有不便,還是五仙教高手合适。
李瑾瑜沖鋒在前,大祭司和何珺琪護衛在左右,再加上厲勝男、何玉虎等高手輔助,很快便殺入前方的堡壘。
跟随李瑾瑜的是白苗大祭司,紅苗大祭司在五仙教總管一切事務,黑苗大祭司則按照李瑾瑜給的地圖,對着那些有異常的苗寨,發動迅猛攻擊。
兄弟阋于牆,外禦其辱!
苗疆的苗寨,黑苗白苗花苗紅苗諸多分支,爲了争奪資源,相互之間發生過多次血殺,有些甚至是九代血仇。
但當苗疆遇到危險的時候,這些人卻能在大祭司的帶領下,團結合作抵禦外敵,生死仇敵成了戰友、兄弟!
武三思在苗疆經營十多年,雲中雁的能力不可謂不強,他們經營的勢力也足夠龐大,但是他們不了解苗人。
或者說,沒有深入的了解。
他們用陰謀的方式,妄圖掌控苗疆的諸多苗寨,看似暫時獲得成功,但危機來臨時,等待他們的唯有失敗。
許多他們以爲能夠收服,甚至臣服他們的人,在大祭司的命令下,毫不猶豫的掄起刀槍,向他們沖擊而去。
某幾位明确表示,自己對于何玉虎并不信服的五仙教成員,在拿了他們的好處之後,立刻對他們施放劇毒。
某位野心勃勃,想要成爲黑苗大祭司的祭司,此刻卻對大祭司的命令沒有絲毫違背,勇猛的沖在最前方。
你的好處我确實拿了!
我幫你做過很多事,某些事情犯了苗疆的忌諱,該當被嚴刑處置!
但那又如何呢?
這個時候難道還要講道理麽?
有什麽道理可講?
數百年來,苗疆有過多少強人,但苗疆仍舊是苗疆,治理苗疆的永遠都是大祭司,苗疆一直都屬于苗人。
就連李瑾瑜這等狂傲之人,也是利用聯姻、通商等方式徐徐圖之。
付出巨大的成本,以此來表現合作的誠意,付出金山銀海的代價,親自浴血沖鋒,百裏征程也隻踏出半步。
雲中雁付出的那些小恩小惠,以及分化瓦解的權謀之術,在中原之地或許有些效果,在苗疆純屬是做夢。
苗疆是信仰,是宗族,雲中雁或許能招攬到部分底層,但卻不可能招攬那些高層人物,哪怕是野心勃勃卻郁郁不得志的中層,他們也沒什麽機會。
“轟!”
李瑾瑜一掌轟開密室大門,裏面是密密麻麻的書卷,随手打開一冊,裏面是一個個人名,還有一些收入賬單。
何玉虎道:“賢婿,這應該是武三思麾下成員的名冊,還有部分被他們招攬的苗人,你準備怎麽做?”
李瑾瑜笑道:“武三思那家夥不是頂尖聰明人,卻也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把名單留給我,這裏面的東西有一部分是真的,但至少有五成是假的。”
大祭司道:“如何鑒别真假?”
李瑾瑜道:“鑒别真假,需要很長一段時間,而且會惹得人心惶惶,我不喜歡這種事情,我的選擇是……”
話音未落,李瑾瑜一掌轟出。
伴随着一聲響亮的龍吟,整間密室内的一切盡數化爲齑粉,管他是名單還是賬冊,都沒有半片書頁留下!
大祭司露出滿意的神色,何玉虎也稍稍松了口氣,苗疆不想折騰,也經不起劇烈的折騰,否則若發生意外,就隻能躲藏到深山老林裏面去了!
何玉虎道:“武三思呢?”
李瑾瑜道:“去挖寶藏了!”
大祭司道:“這麽快?”
李瑾瑜笑道:“這家夥雖然總是稱我爲黃口小兒,但卻處處學我,尤其是兵貴神速,已經學的有模有樣!”
何玉虎道:“接下來做什麽?”
李瑾瑜道:“我剛才說過了,兵貴神速,趁着武三思去挖寶藏,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的勢力盡數拔除。”
大祭司道:“分兵?”
李瑾瑜道:“咱們的時間不多,分兵是最好的選擇,反正武三思麾下的高手不多,打不過咱們幾個。”
大祭司何玉虎對視一眼,選擇認可李瑾瑜的計劃,苗疆的亂子,越早解決越有利,若是拖得久了,穆王府大軍入苗疆平叛,那可就請神容易送神難。
事實上,如果大軍進攻,苗疆自然是抵抗不住,所有苗寨都保不住。
但并非無力抵抗!
苗疆多山,他們舍了苗寨,全部都躲到深山老林,每日除了狩獵,就是給大軍下毒,這特麽該如何解決?
難道一座山一座山的轟碎?
李瑾瑜沒有那麽多時間,而且那些名山大川,也不是李瑾瑜能打碎的。
拖得久了,苗疆固然損失慘重,穆王府大軍也會十不存一,這種兩敗俱傷玉石俱焚之策,是萬萬用不得的!
……
“轟!”
李瑾瑜轟開一座苗寨,随手把最強的高手擊殺,然後讓五仙教的人招降村寨的苗人,欽差衛隊去招降漢人。
這種事情,已經做了許多次,衆人做的無比熟練,很快便完成了清場。
清場完畢,按理說應該去往下一家苗寨,但李瑾瑜沒有任何動作,而是持槍看向遠方,看向那個威武的身影。
身材高大,比李瑾瑜高出一頭。
肩膀寬闊,比李瑾瑜寬了一半。
頭發散亂,亂糟糟的好似火雲。
面目兇惡,他的容貌很英武,但身上籠罩着近乎凝成實質的戰意,以及好似阿修羅一般的血氣和煞氣。
李瑾瑜身經百戰,殺戮無數,煞氣之濃郁,不亞于王孝傑那等大将軍,但比起此人,似乎還是稍遜一籌。
不是殺戮少、心腸軟,而是沒有對方那種戰天鬥地的勇猛和狂傲。
說的難聽一點,對方就是一個好戰成癡爲戰而亡的熱血莽夫,戰鬥是他唯一的樂趣,他活着就是爲了戰鬥。
什麽親情、愛情、友情,什麽家國天下、天下蒼生,他全都不在乎。
好人殺得,壞人殺得,隻要對方有一技之長,能夠引起他的興趣,他的選擇便是決鬥,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他不是好人,也不是壞人,他是一個狂人,是江湖中最有名的狂徒。
燕狂徒!
權力幫的開創者,曾經由于過度狂妄的舉動,引來全江湖的追殺,甚至包括少林武當的高手,最終被武當三九真人刺穿胸腹,拼着重傷逃離武夷山。
以一人之力,對戰諸多高手,燕狂徒可謂狂妄至極,但怎麽形容呢?李瑾瑜總是覺得這戰績是貶低燕狂徒。
當初參與圍攻的高手,少林天正大師以拈花指擋住燕狂徒十五招,安全回到少林;懷抱五老雖然負傷,但也成功回到少林;三九真人同樣還活着!
換而言之,參與圍攻的那些人,燕狂徒造成的殺傷并不算多,至少其中的頂尖高手,一個都沒有死!
雖說圍攻的高手非常多,但這戰績着實不怎麽樣,殺龍套算什麽戰績?
誰的戰績是靠龍套堆起來的?
溫系四大高手,蕭秋水屬于别人練武他修仙,關七爺三指彈天,打破時空的界限,把UFO給彈了出來。
就算是韋青青青,也是一招秒殺淮陰張侯及其麾下六大高手,然後帶着張侯的夫人梁任花飄然而去,随後開創自在門一脈,門人弟子高手如雲。
唯獨燕狂徒,戰績着實差了一些,最終被偷襲至死,可謂最是憋屈。
話雖如此,但當燕狂徒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李瑾瑜不由自主握緊拳頭。
他的手指才一彈了出去,就聽到兩種很特殊的聲音……那是“嗡嗡”,也是“胡胡”,甚至也是“隆隆”的聲響,像磨坊飛到了半空,就像水車、風車在星際旋轉,又或是九百九十九萬隻人還大的蜜蜂,快要從夭而降。又或是一點比耗子更大的蚊子,一針刺進了人的耳膜,且潛入了腦門裏去……隻有聲音,沒有形狀,甚至連痕迹也沒有,隻知“它”由遠而近,又似隻在中天徘徊翺翔,不遠不近,若即若離,不生不滅,如色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