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爲儒生,博覽群書,通達老莊易學,出家以後,精研三藏内典,四十歲時,拜師菩提達摩,加入禅宗。
慧可傳法給三祖僧璨後,随即前往邺都,變易形儀,随宜說法。
或入諸酒肆,或過于屠門,或習街談,或随厮役,一音演暢,四衆皈依。
講經三十四年,慧可圓寂。
在此期間,有一僧人法号道恒,不滿慧可作爲,派門下千餘弟子诘難。
慧可當頭棒喝,讓這上千弟子一同開悟皈依,惹得道恒大怒,賄賂官員企圖暗害慧可,又有一僧法号辯和,同樣嫉妒慧可,便一同用計暗害。
雖說以兩人之力,自是奈何不得慧可這等大德聖僧,不過慧可圓寂後,留下的舍利,卻被兩人替換了出來。
越是嫉妒,越是詭計陷害,便表示和人家的差距越大,辯和等人對此心知肚明,拿到舍利後潛入深山研究。
可惜他們魔念纏身,該當被金剛怒目降妖伏魔,一顆舍利渡不了他們。
研修多年,不得其法,心中憤怒,口吐鮮血,最終嘔血而死。
輾轉多年後,菩提舍利落入到燕狂徒手中,燕狂徒以此修行禅門武功。
貝海石簡單叙說昔年的恩怨,感歎的說道:“世人皆知燕狂徒是個狂妄好鬥的瘋子,如瘋似狂,好戰成癡,卻不知他的内心,反倒符合禅法。”
李瑾瑜道:“燕狂徒的腦回路,和常人有些不同,那是因爲他看待世界看待問題的方式,非是凡人肉眼。”
貝海石道:“侯爺英明。”
李瑾瑜道:“既然知道我英明,就不要繼續隐瞞,慧可固然是高僧,他留下的舍利,或許能入門易筋經,但想要修成黑級浮屠,還差了一些。”
貝海石道:“侯爺可能知道,燕狂徒當年想要兼修少林武當絕學,想要憑此把兩家大派的武功聚合爲一體。”
李瑾瑜道:“我知道,你剛才用的那招拳掌合擊,便是他的創想。”
貝海石道:“燕狂徒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獲得諸多少林秘籍,其中甚至包括易筋經,并且進行一些修改。”
李瑾瑜道:“這也能改?”
貝海石道:“燕狂徒的武功固然高深莫測,但僅憑他一人之力,決然不可能改動,隻不過他得到的,除了易筋經秘籍,還有昔年衛國公李靖上少林論道時,與多位高僧論法的語錄。”
李瑾瑜道:“換而言之,燕狂徒是在前人的基礎上,修改了秘籍。”
江玉燕道:“這不對啊,據說各大門派中,以少林傳承體系最完善,也最擅長完善秘籍,怎的他們不改?”
貝海石道:“因爲少林差了最後一個引子,那就是慧可的菩提舍利,而且當年那份筆錄,被燕狂徒盜走,沒有筆錄作爲引導,隻能一切擱置下來。”
李瑾瑜道:“繼續說。”
貝海石道:“燕狂徒結合前人的武道理念,再加上自身超卓天賦,終于解開易筋經入門的難題,把入門條件從不存練武之念變爲無思無念。”
柳兒道:“這豈不是更難?”
貝海石道:“不難,這代表隻要用迷魂類心法,把自己變得迷迷糊糊,甚至是用特殊的迷藥也可以。”
李瑾瑜道:“随着真氣運轉,易筋真氣又能把迷魂心法、迷藥造成的影響盡數排除,真是一個好方法。”
貝海石道:“易筋經境界,分爲一周天,二周天,紅級浮屠,黃級浮屠,藍級浮屠,白級浮屠,黑級浮屠。
修爲到了黃級浮屠,這種方式便會失去效果,不過此時功力有成,隻需輔助菩提舍利,便能繼續修行。
燕狂徒還有一種設想,便是易筋經會随着修行者的心緒而改變,比如殺性易筋經、邪性易筋經等等。
體内根基有成之後,把真氣變爲符合自身心緒的狀态,那麽就能随時随地穩固内心,達成修行的條件。
最後一種設想,則是以醍醐灌頂之法灌頂,強行突破入門的諸多條件。
小人便是被朱大天王灌頂,直接達至白級浮屠,但卻自此爲他所制,他隻需輕輕一彈,便能讓小人爆體而亡。
不僅如此,小人的武道潛能,基本上已經被斷絕,縱然拿到黑級浮屠的心法秘籍,也已經無法突破了。”
說到此處,貝海石有些黯然。
貝海石是個有野心的人,這一點他并沒有刻意掩飾,别的不說,長樂幫八位堂主,六位被他收服。
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卻被限制住武道潛能,如何不讓人黯然神傷?
貝海石這些年苦學奇門雜學,便是因爲在武道方面,很難有所長進。
柳兒道:“你既是灌頂傳功,爲何又能知道這麽多呢?”
貝海石道:“燕狂徒的手劄。”
柳兒道:“燕狂徒的手劄?”
貝海石道:“燕狂徒留下的遺物被朱大天王奪走,可朱大天王不知,燕狂徒還留了一份手劄,就在長樂幫祖宗牌位的供桌之下,兩年前,我無意間發現了這份手劄,然後才……唉!”
貝海石做出這副姿态,李瑾瑜當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給你兩個選擇。
一是留在長樂幫做你的大總管,侯府會提供一部分支持,但長樂幫的黑道生意必須舍棄,轉爲俠義道。
一是跟我回去,做侯府的總管,負責侯府的迎來送往、安全護衛。”
侯府大管家的人選,李瑾瑜原本計劃是霍天青,隻不過霍天青要給閻鐵珊養老,報答閻鐵珊知遇之恩。
霍天青重情重義,李瑾瑜總不好強迫人家當管家,那實在是太過下作。
況且天禽派和關中閻家的人脈,比管家可是值錢得多了,反正江湖奇人異士無數,還怕找不到管家麽?
這不就找到一個合格的?
貝海石略一思索,道:“承蒙侯爺擡愛,屬下願意爲侯爺管理宅院。”
貝海石心中想的卻是,如果留在長樂幫,首先必須處理諸多爛攤子,舍棄黑道生意,相當于是傷筋動骨。
其次距離李瑾瑜比較遠,指不定什麽時候,李瑾瑜就把他給忘了。
最後,留下來沒什麽好處,很難獲得比現在更好的權勢地位。
當管家則是一件大好事。
貝海石打聽過,李瑾瑜家中沒有管家,事情全都是由二夫人負責。
二夫人雖能力出衆,但畢竟是婦道人家,某些事情有些不便,侯府那幾個高手,打架可以,别的卻不怎麽樣。
另有傳聞,二夫人對迎來送往之事并不喜歡,早就想要找個管家。
他成爲管家,必會獲得重用。
宰相門前七品官,李瑾瑜雖然不是宰相,可在金陵的權勢堪比皇帝
皇帝的管家,該是幾品官?
最關鍵的是,長樂幫黑道門派,理論上來說就是“匪”,加入侯府,直接洗白身份,豈不比在長樂幫好得多?
長樂幫大總管,侯府大總管,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該選擇哪個。
貝海石得到李瑾瑜允諾,興高采烈的回到住處,把燕狂徒的手劄,呈遞給李瑾瑜,還說出一樁隐秘。
由于武功問題,貝海石自是不敢挑釁朱大天王,但卻口服心不服。
給朱大天王傳遞消息的時候,貝海石暗中探查,查到了朱大天王的一處秘密宅院,或許便是藏寶之所。
巧的是,那裏正好在
——秦淮河畔!
李瑾瑜心說這趟可真是沒白來。
原本隻是想看看狗哥,看看羅漢伏魔神功,沒想到不僅能收個管家,還能聽到這麽多隐秘,實在是賺大了。
不過想想自己的運氣,出門沒撿錢就能算是丢錢,出海兩個來月,除了喬北溟遺寶,沒能獲得什麽好處。
根據“運氣守恒定律”,出海沒撈到好處,回來後自當奇遇連連。
翌日清晨,李瑾瑜返回金陵。
貝海石原本想跟着一起回去,怎奈昨天晚上,石破天被人劫走,長樂幫群龍無首,需要他主持事務。
他一身所學,均來自于長樂幫,在這個時候一走了之,那是不仁不義。
李瑾瑜并沒有反對,給了貝海石一個月時間,讓他把事情處理好。
至于劫走石破天的人,乃是錯把馮京當馬涼的叮叮當當,想要抓石破天回去成親,安全方面絕無問題。
就算有問題,憑石破天的運氣,也能逢兇化吉、化險爲夷。
……
李瑾瑜擺弄着十八個木偶。
這些木偶不是别個,正是狗哥的羅漢伏魔神功,這等寶物,留在長樂幫太過危險,李瑾瑜決定暫時保管。
等到哪天再次見到狗哥,就把十八個木偶還他,毫無損壞,原物奉還。
當然,保存期間,肯定是要好好的看一看的,這部分的費用,李瑾瑜決定用一份奇遇奉還,并且這份奇遇,能夠保證狗哥渡過任何危險。
狗哥的事,李瑾瑜已經傳信告知右國師圓測,圓測想來已經坐不住了。
按照圓測的性格,肯定是會暗中觀察,除非生死危急,否則絕不出手。
狗哥得以保證奇遇和自身安全,圓測能夠見識到不染凡俗的聖胎以及羅漢伏魔神功,李瑾瑜收獲人情一個。
所有人均有收獲,這就叫三赢!
蘇櫻鄙視道:“什麽三赢,明明就是你自己赢了三次,不對,兩次,因爲這門武功,你是練不成的。”
李瑾瑜往日均表現得高深莫測,尤其是在武功方面,更是無所不能,任何武功一看就會,一學就通。
好不容易看到能讓李瑾瑜束手無策的武功,蘇櫻當然要好好嘲笑一番。
讓你給我找個管家,你和我說管家找來了,隻不過家中有事,我給了他一個月的假,你繼續兼職一個月。
這特麽是人話麽!
李瑾瑜道:“膽子越來越大!”
伸手一拉,把蘇櫻拉過來,啪啪打了兩下,心說蘇櫻看着瘦,實際也是好生養的。
啪啪!
又打了幾下。
“還敢不敢了?”
蘇櫻道:“敢,一直都敢!”
李瑾瑜道:“真是嘴硬!”
蘇櫻道:“那你能怎麽着?”
或許是金陵太過安逸,李瑾瑜渾身氣血無處發洩。
不過這種安逸确實很舒服,李瑾瑜也借機參悟燕狂徒、喬北溟留下的武功秘籍,以此來強化自身根基。
金陵周邊的勢力,重新進行了一番梳理,把金陵牢牢的握在手中。
朱大天王的住所,李瑾瑜親自去翻看過,在裏面尋到了《少武真經》,以及二祖慧可的菩提舍利。
舍利的能量并不是無限的,即便是蘊含曆代邪帝精元的邪帝舍利,也才隻夠三四個人分,慧可固然高深莫測,卻也不可能強過魔門十幾代邪帝。
朱大天王爲了修成黑級浮屠,把裏面的功力消耗了七八成,李瑾瑜敏銳地感覺到,裏面的氣機減弱了許多。
天子望氣之下,發現這顆舍利就是個空架子,最多隻能讓一人入門。
這個機會該給誰呢?
……
夜!
江玉燕盤膝而坐,五心向天,運轉北冥神功的心法。
北冥神功吸人功力,雖然能夠快速獲得渾厚真氣,但卻并非沒有缺憾。
且不說吸功的潛能問題,單單面對一些高深心法,便會無功而返,比如先前吸攝狗哥,便完全吸攝不動。
話雖如此,不代表北冥神功不強。
吸功隻是北冥神功的一部分,是在前期積蓄内力的方式,等到功力到了一定境界,便可以專修北冥真氣。
江玉燕還兼修了神照功,以此讓自己的功力變得更加精純凝練。
随着功力運轉,江玉燕快速進入到入神坐照的狀态中,北冥神功自然而然運轉,吸收無所不在的天地元氣。
真氣在體内回旋流轉,一股熱氣不斷地沖擊任督二脈,隻需沖開任督二脈之間的關竅,體内經脈穴位便會全部貫通,北冥神功也會進入大成。
此等方式沖脈頗爲危險,但有蘇櫻靈藥護體,再加上天資高卓,常人決然不敢嘗試的風險,在江玉燕眼中,卻不過是修行過程中的小挫折。
随着真氣在體内越聚越強,江玉燕的經脈變得好似吹鼓脹的氣球。
雖說她的經脈比常人寬大堅韌,但這般急劇的沖擊,也會造成損傷。
神照真氣和北冥真氣在體内相互糾纏,一個走任脈一個走督脈,卻又在丹田聚合爲一,堪稱是奇絕至極。
随着鼓脹的感覺越來越強,江玉燕隻覺得身體要爆裂開來,體内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量需要宣洩。
“轟!”
江玉燕終于忍耐不住,下意識的轟出一掌,即便如此,卻仍舊處于入神坐照的狀态,全無半點别的意識。
這種自然而然的發揮,反倒比平日有意識的出招更強。
李瑾瑜本在一旁給她護法,看到江玉燕出手,立刻揮掌破掉掌力。
李瑾瑜一招出手,江玉燕好似找尋到了突破口,對着李瑾瑜飛拳踢腿,功力源源不斷的向着李瑾瑜轟出。
李瑾瑜雙手回旋,以不死印法卸去江玉燕的力道,同時主動探出真氣,讓江玉燕的真氣變得圓融,能發能收。
北冥神功吸人功力,對于外來真氣可謂是來者不拒,不知不覺間,兩人的真氣互相交融在一起,一同進入到入神坐照、反虛還生的頓悟狀态。
“轟!”
李瑾瑜隻覺得自己的血氣之中,投入千年冰川般的寒流,寒流宛若北冥天池一般幽深清澈、深不見底。
江玉燕則覺得自己的真氣之中,灑下十日橫空的熾熱,又像是被積蓄億萬年的火山熔岩狠狠灼燒。
熔岩無盡的噴發,讓她的真氣變得越發灼熱,身體冒出騰騰的熱氣。
急冷急熱形成的氣機,在體内轟然對沖,化爲無堅不破的力量,從穴位中透體而出,瞬間炸裂周圍的一切。
房間内飛滿了巴掌大的布條,就連床榻都被真氣震裂,李瑾瑜氣血本就已經快要溢出,如何能忍受這個?
雙手成爪,抓了出去。
一時之間,天地皆春。
兩人由于真氣交融,本就已經是渾然忘我,待到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李瑾瑜的生物鍾在自動報時。
李瑾瑜晃了晃腦袋,看着身邊還在酣睡的江玉燕,粉面含春的模樣,哪有殺得隻剩下劇名的冷血霸道?
“姑爺,醒了麽?”
柳兒在門外說道。
卻是昨晚真氣爆發的動靜太大,鐵飛花心知江玉燕早晨必然起不來,便讓柳兒在外等候,伺候李瑾瑜更衣。
柳兒對此自是熟悉,掐着李瑾瑜的生物鍾在門外等候,還帶來了衣服。
推門而入,看到裏面的場景,心說玉燕真的是辛苦了,怎麽成了這樣?
李瑾瑜道:“别胡思亂想,那是武功突破,真氣爆發造成的,本公子憐香惜玉,怎麽會那麽的粗暴?”
柳兒聳了聳肩。
你是不是憐香惜玉,難道我還不明白麽?披着人皮的兇獸而已!
江玉燕醒來的時候,丫鬟們已經燒好了熱水,讓江玉燕去沐浴。
感受着身體的酸痛,江玉燕心滿意足的躺在浴桶中。
……
李瑾瑜看着手中情報,有些好奇的問道:“明尊城出事了?”
虛若無道:“教主陽頂天失蹤,四大法王五散人各奔東西,就剩下一個楊逍撐着,能撐到現在已經是運氣。”
李瑾瑜道:“誰先出手?”
虛若無道:“當然是乾羅!”
四城五方六大幫!
名字裏有“城”的就四個名額,想要進入江湖歌訣,成爲江湖大派,必須頂替其中一個,否則隻能試試改名。
四城之中,至尊城城主官禦天武功高深,麾下高手如雲;鑄劍城養了無數劍客,同樣高手如雲;四方城城主歐陽飛鷹,以及城内的神月教,都非常非常的不好惹;唯獨明尊城江河日下。
教主陽頂天失蹤,根據推測,多半是被殺了,要麽走火入魔而死。
光明右使者範遙失蹤。
紫衫龍王失蹤,白眉鷹王在江南創立天鷹教,金毛獅王身死,青翼蝠王飽受寒毒威脅,沒人知道他在何處。
彭瑩玉和說不得,兩人如今在大相國寺挂單,張中和冷謙,兩人如今在終南山修道,周巅周大仙則是在丐幫。
堂堂江湖四城,就剩下一個光明左使者楊逍,實在是個大軟柿子。
乾羅的“山城”想要更進一步,最好的辦法,就是捏碎這個軟柿子。
捏碎他,吞掉他,取代他!
今天更的不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