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誰先覺,平……哎呦!”
李瑾瑜正打算附庸風雅一番,卻被蘇櫻一腳踢到了床底下。
“夫人,你這……”
蘇櫻道:“趕緊起床,免得讓姑姑覺得我是狐媚子,你去看看内衛的情況如何了,需要不要去拜見一二。”
李瑾瑜嘟囔道:“我那姑姑,什麽都怕,就是不怕狐媚子,她喜歡還來不及呢,尤其喜歡把仙子變成……”
話未說完,蘇櫻把枕頭扔了過來。
李瑾瑜接住枕頭,笑道:“你先睡個回籠覺,我去看看外面的情況。”
黃裳傳授的絕學着實厲害,不僅隔絕了内部的聲音,連外界的聲音也都一并隔絕,昨夜太過興奮,竟下意識的開了一夜護罩,對外界一概不知。
穿好衣服,剛剛出門,便發現虛夜月和何珺琪守在門外。
看着兩人壞笑的表情,李瑾瑜挑了挑眉毛:“别笑,别笑,你們以爲自己能逃得過?早晚也是起不來床。”
虛夜月道:“還不知道是誰起不來床呢,就好比瑜哥哥講的故事,那什麽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
“咳咳~~”
虛夜月道:“我就這命格,所以需要兩個姐姐管着,否則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妖人,而且都是怪我卻不怪你!”
李瑾瑜道:“大清早堵着我的大門胡言亂語,你們倆這麽閑麽?”
虛夜月道:“不是我們閑,而是外面出事了,想來瑜哥哥昨天晚上太過風流快活,沒發現外面那些事。”
李瑾瑜道:“詳細說說。”
何珺琪遞來洗漱用品:“瑜哥哥你先洗漱,一邊洗漱一邊聽我們說!”
李瑾瑜道:“還是珺琪懂事,夜月這小妮子真是越來越調皮,得空定要好好教訓,讓你知道天高地厚!”
虛夜月道:“切!你來啊!”
李瑾瑜道:“說正事。”
虛夜月道:“昨天晚上,内衛府營地一共遭受了三次突襲。”
李瑾瑜道:“三次?”
虛夜月道:“一次是五個武功高強的殺手,米蒼穹擊殺四人,和最後一個兩敗俱傷,據說手指都被斬飛了。”
李瑾瑜道:“什麽來路?”
虛夜月道:“四人是攔住獨孤一鶴那四個,還有一個是個俊公子,據說此人用的是一把薄如蟬翼的短刀。”
李瑾瑜道:“好算計,那四個人攔住獨孤一鶴,卻沒造成擊殺,便相當于露了底,爲了安全必須除掉。”
虛夜月道:“如此說來,那個俊公子很可能便是擊殺霍休的人。”
李瑾瑜道:“十之八九。”
虛夜月道:“還有一點,便是這個俊公子出手之時隻有右手,左手似乎受到了損傷,出招十足十瘋狂。”
李瑾瑜道:“下一次呢?”
虛夜月道:“下一次帶頭的是個用杆棒的高手,就是擋住花滿樓那個,也是當初極樂樓案出現的那個。”
李瑾瑜道:“死了麽?”
虛夜月道:“沒死,那家夥跑的比兔子還快,不過他帶來的下屬,卻被生擒了一部分,正在嚴刑審問。”
李瑾瑜道:“别問了,什麽都不可能問出來,做這種事,定然考慮到了其中的危險,能暴露身份的,已經全部都給除掉,絕不可能留下線索。”
虛夜月道:“至少也要審一審,否則内衛府的臉,怕是要丢盡了。”
李瑾瑜道:“下一次是什麽?”
虛夜月道:“唐門高手。”
李瑾瑜道:“唐門?他們竟然敢對内衛出手,難道是活膩歪了?”
虛夜月道:“唐門分支極多,相互之間有的互相幫助,有的視作仇敵,縱然是唐老太太,對此也是無力。”
李瑾瑜道:“出手的是誰?”
虛夜月道:“沒有名字,至少在内衛府的記錄中,他沒有名字。”
李瑾瑜道:“死士?”
虛夜月道:“不可能是死士,因爲他精通唐門的核心心法,暗器功夫出神入化,當死士實在是太浪費了。”
李瑾瑜道:“有多厲害?”
虛夜月道:“堪比盛大哥,這家夥已經能夠施展‘醉夢無痕眉’。”
唐門傳承的内功武技,有許多種分級方式,除了江湖常見的後天先天宗師大宗師,還有根據暗器手法分類。
這種分類方式分爲十二重,從最簡單的金錢镖,一路提升至開破蒼穹封天絕地隻在傳說中的“流星淚”。
不過這些暗器,莫說手法,即便是暗器本身,都無人可以煉制。
倒不是尋不到能工巧匠,而是對外人不放心,那些巧匠也怕唐門事成之後翻臉,沒有人會去蜀中鑄造暗器。
僅憑唐門内部的工匠,莫說制造出那些暗器,連圖紙都看不懂。
“醉夢無痕眉”在十二重暗器中排行第十,纖細如眉,殘月半彎,鋒刃處微微有些波浪形,碧綠色,兩支。
據說這對暗器施展的時候,能夠産生如夢似幻的幻影,讓人瞬間陷入幻境之中,直到被這對暗器洞穿大腦。
——夢到盡時意未醒!
因爲隻要陷入到睡夢中,便永遠都不可能醒來,一夢夢到奈何橋。
整個唐門,即便算上那位号稱十五歲擊敗諸葛正我的絕世天才,能夠使用醉夢無痕眉的,也不超過一掌之數。
就連蕭秋水的戀人,唐老太太的嫡親孫女唐方,也用不了這對暗器。
據說唐門傳承至今,一共隻鑄造了兩對醉夢無痕眉,如果是能施展這種絕頂暗器的高手,确實不是死士。
并且如此一來,唐門的嫌疑确實變得非常大,就算唐門心法外傳,這對醉夢無痕眉,總不可能一并遺失吧?
難道醉夢無痕眉的圖紙遺失了?
就算真的遺失了,又有幾個勢力能夠請到巧匠,鑄造這等絕妙暗器?
縱然是朱停和嶽青聯手,也需要天時地利方才可能鑄造完成。
李瑾瑜思慮片刻,問道:“那個唐門高手死了麽?他做了什麽?”
虛夜月道:“他去偷襲米蒼穹,被米蒼穹的親信發現,雖然成功擊傷那位親信,卻失去擊殺米蒼穹的機會。”
李瑾瑜道:“然後他就跑了?”
虛夜月道:“跑了,這家夥不僅精通暗器,而且精通易容。”
李瑾瑜道:“那個親信沒死?”
虛夜月道:“沒死,怎麽了?難道瑜哥哥想說這是苦肉計?”
李瑾瑜道:“不排除這種可能。”
虛夜月道:“以後再說吧,反正這是米蒼穹的事,是内衛府的事,和咱們沒什麽關系,咱們少參與爲妙。”
李瑾瑜道:“這個米太監,說不得是故意的,想要引出諸多刺客,然後一網打盡,這家夥可是老狐狸。”
何珺琪道:“對了,有件事瑜哥哥可能會感興趣,姑姑并不是單打獨鬥擊退強敵,而是和她的弟子一起。”
李瑾瑜道:“我姑姑的弟子,那就是我的師妹,有什麽特殊的麽?”
虛夜月嘟囔道:“年輕漂亮!”
李瑾瑜道:“能有多漂亮?難道還能比夜月更漂亮?這我可不信!”
信不信不重要,因爲李瑾瑜很快就見到了厲勝男,剛剛洗漱完畢,厲勝男便拿着太平公主的手令登門求見。
李瑾瑜出門迎接,頓感震驚。
來人身形好似盛開的玫瑰,有說不出的嬌豔,肌膚如雪,面如白玉,眼睛明如秋水,淺笑輕颦,娉娉袅袅。
有虛夜月的絕美身形,有蘇櫻的仙靈之氣,有何珺琪的膽大活潑,眉眼間還有類似于鐵飛花的堅毅果斷。
像虛夜月,卻沒有那麽魅。
像蘇櫻,卻沒有那麽冷。
像何珺琪,卻沒有那麽嬌憨。
像鐵飛花,卻又多了幾分如妖似仙的獨特氣質,好似一汪深潭,讓人隻是看一眼,便忍不住沉浸其中。
這當然不僅僅是因爲容貌,還因爲天魔大法對于氣質的加成。
可即便是忽略天魔大法,此女的身姿也絕不遜色虛夜月、公孫蘭。
李瑾瑜道:“敢問姑娘芳名?”
厲勝男道:“在下厲勝男,見過李侯爺,多謝李侯爺爲我複仇。”
李瑾瑜道:“什麽報仇?”
厲勝男道:“我家中遭逢大難,被西門牧野和孟神通滅門,侯爺數月前殺了西門牧野,可不就是幫我報仇?”
李瑾瑜當日披着白玉京的馬甲,在邙山擊殺西門牧野,不過此事後來被人複盤,推測出李瑾瑜便是白玉京。
虛夜月聞言立刻看了過去。
按照大多數的故事,現在該是大恩大德無以爲報,願以身相許的戲碼。
李瑾瑜曾經說過,英雄救美,如果英雄比較老,比較醜,那便是大恩大德無以爲報,下輩子結草銜環報答。
如果英雄比較年輕,比較帥,同樣是大恩大德無以爲報,不過後面的話會換成以身相許,不用等到下輩子。
這個厲勝男生的如此美貌,還是姑姑的親傳弟子,算是自家小師妹,若是以身相許,那個色鬼肯定不會拒絕。
可虛夜月不知,厲勝男偏偏是意外中的意外,她才沒有這種想法。
厲勝男道:“侯爺爲我報仇,本該結草銜環報答,可父母之仇,怎麽可以假手于人,這卻是有些麻煩了。”
虛夜月道:“你講不講理!且不說瑜哥哥幫你報仇,你該心存感激,就說你後面那句話,若是真想複仇,爲何不去找孟神通?爲何等到現在?”
厲勝男道:“以前不出手,是因爲我還沒有出師,如今師父準許我到江湖中曆練,自然是要報仇雪恨。”
何珺琪道:“你想怎麽樣?”
厲勝男道:“侯爺的恩德,我自然會記得,會幫侯爺做三件事,不過此後的事情,還請侯爺不要插手。”
虛夜月道:“哼!你說不插手便不插手,你以爲你是什麽人?”
厲勝男冷聲道:“虛夜月,你現在還沒有嫁入李家,縱然嫁了過去,也不過是姬妾,未免有些失禮了。”
虛夜月擡手弄出一團火:“你這冷冰冰的家夥,我來給你升升溫!”
厲勝男凝聚天魔力場:“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打輸了可别哭!”
“啪!”
李瑾瑜彈了個響指,兩人凝練的力道盡數散去,李瑾瑜笑道:“這兩天天天打架,還是好好休息一番吧!”
厲勝男道:“侯爺覺得如何?”
李瑾瑜道:“隻要孟神通沒有來招惹我,我才懶得搭理他,不過我也有一件事要和你說,你可知喬北溟?”
厲勝男道:“侯爺這麽問,便是猜到了我的出身,沒錯,我家先祖,便是喬北溟的親傳弟子厲抗天。”
李瑾瑜道:“我前些時日,尋到了喬北溟的藏寶圖,據說裏面藏着喬北溟畢生傳承,你要不要去看看?”
厲勝男道:“侯爺可真是怪人,尋常人得到寶物,巴不得藏起來,侯爺竟然願意與我分享,可真是慷慨。”
李瑾瑜道:“出海遠行,本來就是很悶的事,多個人便多點熱鬧,而且你是我姑姑的弟子,我豈能怠慢?”
厲勝男道:“姑姑?侯爺直接把話說出來,不怕隔牆有耳麽?”
李瑾瑜道:“放心,這裏的話,隻有咱們四個聽得到,就算是花滿樓,也不可能聽到這裏的聲音。”
厲勝男道:“既然如此,小妹就不客氣了,多謝師兄的慷慨。”
虛夜月道:“改的真快。”
厲勝男道:“不快!不快!肯定沒有我擊敗你的速度更快!”
虛夜月勃然大怒,立刻便想給厲勝男點顔色看看,不過此處已經被李瑾瑜勁力封鎖,卻是提不起多少力量。
“哼!早晚讓你好看!”
厲勝男道:“我等着!”
李瑾瑜道:“别鬧了别鬧了,說完了正事你們随便鬧,把珠光寶氣閣燒了都行,姑姑還有什麽吩咐?”
厲勝男道:“哦!據說陛下最近龍顔大悅,要封師兄爲讨寇大将軍,去剿滅倭寇,小妹恭祝師兄旗開得勝,建功立業,功勳卓著,早日封王。”
李瑾瑜道:“我能帶多少人?”
厲勝男道:“不知道,不過據說可以從沿海駐軍中挑選幾個将軍,陛下知道師兄的脾氣,挑誰都是可以的。”
李瑾瑜聞言雙目一亮。
“挑誰都可以?”
厲勝男道:“當然可以!”
李瑾瑜聽到這話,心中快意,腦海中立刻出現了兩句詩。
——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