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李瑾瑜的插科打诨,大金鵬王并沒有說出請人幫忙的目的,隻是正常的吃了頓飯,然後各自回房休息。
陸小鳳對大金鵬王一概不知,但他卻覺得,李瑾瑜一定非常清楚。
這是一個看起來不是很博學,似乎不喜歡念書,實際上很博學的人。
江湖中大大小小的隐秘,李瑾瑜不敢說全部知道,卻也知道七八成。
李瑾瑜道:“大金鵬國,南方之地的一處小國,距離苗疆似乎不遠。”
何珺琪道:“我聽說過,我爺爺曾經和金鵬國做過生意,那是一個非常富庶的國度,比大唐還要富庶。”
陸小鳳道:“這怎麽可能?”
虛夜月道:“一萬兩金子,一百個人花,每人一百兩,一千萬兩金子,一百萬人花,每人隻有十兩。”
李瑾瑜道:“金鵬國盛産金礦,能從砂石中淘金,還盛産一種能夠制作精品瓷器的陶土,再加上地域偏遠,亂世時期,反倒是一處世外桃源。”
陸小鳳道:“那怎麽成了這樣?”
李瑾瑜道:“因爲他們隻有錢,卻沒有保護這些錢财的武力,隻能靠着給周邊強國上貢,換取短暫和平。”
花滿樓道:“那一定很不好受。”
虛夜月道:“最初始的國王,或許會覺得屈辱,但時間長了,這一切都會成爲習慣,變得不思進取。”
李瑾瑜道:“不僅不思進取,而且還不識時務,覺得進貢的實在太多,不經允許,私自減少了上貢。”
陸小鳳道:“然後呢?”
李瑾瑜道:“然後高宗皇帝宣布撤去對金鵬王國的庇護,再然後,金鵬王國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陸小鳳道:“他們請咱們,難道是想讓咱們幫助他們複國?”
李瑾瑜道:“陸小鳳,你是不是喝酒太多,把腦子喝的壞掉了。”
陸小鳳道:“怎麽了?”
李瑾瑜道:“複國需要金銀、糧草、兵丁、高手,大金鵬王有麽?把這地方賣了,能夠收買幾個高手?”
陸小鳳道:“至少你來了。”
李瑾瑜道:“我隻是來看熱鬧,沒說要幫忙,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幫助大金鵬王複國,又能怎麽樣呢?”
陸小鳳道:“什麽怎麽樣?”
李瑾瑜道:“如今的金鵬王室,隻餘下一個行将就木的大金鵬王,一個涉世未深的公主,王位傳給誰?”
虛夜月道:“就連姑蘇慕容氏的那群蠢貨,都知道生兒子留香火。”
李瑾瑜道:“一個策劃幾十年想要複國的人,沒有錢,沒有人,也沒有什麽關系網,連兒子都沒有……”
何珺琪道:“某些小國是可以有女王的,苗疆便可以由聖女主事,但金鵬國不是如此,金鵬國沒有女王。”
陸小鳳道:“所以,如果他們說想要複國,那便一定是在騙人。”
虛夜月道:“那個大金鵬王,眼中竟然還有雄心壯志,從這點來看,他身上的疑點很多,我不信任他。”
李瑾瑜笑道:“這也是好事。”
花滿樓道:“什麽好事?”
李瑾瑜打趣道:“如果大金鵬王不想複國,隻想給女兒找個婆家,建立一個武林世家,咱們這位花公子,豈不是能夠獲得一段天賜良緣?”
花滿樓忽然覺得,自己很想抓着李瑾瑜的衣領,把他從窗戶丢出去。
花滿樓當然不能這麽做。
因爲這是李瑾瑜的房間,他隻能自己走出去,而不能讓李瑾瑜出去。
花滿樓回房休息,陸小鳳自然不好意思當電燈泡,老老實實的離開。
金鵬莊園雖然有些破敗,但空房間還是非常的多,丹鳳公主給虛夜月和何珺琪都安排了寬敞幹淨的客房。
不過她們兩個,卻是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牢牢貼在李瑾瑜身邊。
虛夜月小聲說道:“我覺得這裏處處都有鬼,在這地方過夜,我非常的不放心,瑜哥哥想來也不會放心。”
何珺琪道:“我也有些害怕。”
李瑾瑜聞言滿臉黑線。
虛夜月最近武功大有長進,若是惹得她發怒,一把火直接把這裏燒光。
何珺琪已經開始修行百毒真經,憑借原本的毒術根基,以及三和逸士的指點,金蛇劍金蛇錐等花裏胡哨,全都送回苗疆,隻留下九現神龍鬼見愁。
雖說這條長鞭更加花裏胡哨,但有虛若無指點,鞭法卻是非常高明。
往日随身攜帶的那些毒蟲,已經盡數被煉化爲毒元。
以自身毒元爲動力,豎掌成刀便是化血刀,單掌揮出便是腐骨掌,把毒元迫出體外,便是百毒元罡。
即便武功比何珺琪高一倍,也需提防她無孔不入的毒元。
虛夜月何珺琪聯手,又是火又是毒又是火毒,無論單挑還是群毆,都半點不懼,萬箭齊發也能應付。
就憑大金鵬王那幾個手下,怕是會在盞茶時間,被毒的三魂不見七魄。
不過美人這麽說,李瑾瑜當然不會煞風景,那實在是太過愚蠢。
虛夜月滿意的抱住李瑾瑜左臂,何珺琪抱住李瑾瑜右臂,心說就我們這好生養的身材,難道還沒長成麽?
連柳兒都行,怎的我們不行?
李瑾瑜道:“小心隔牆有耳。”
虛夜月道:“花滿樓絕對沒有這種愛好!别的人怎麽敢靠近半步?”
何珺琪道:“金蠶在外面巡視,若是有人到來,會及時給我報警。”
李瑾瑜道:“這地方也不合适,咱們還是先說說這裏的事情吧。”
虛夜月道:“還有什麽事?”
李瑾瑜道:“大金鵬國覆滅時,四個顧命大臣帶着小王子逃到中原,守着小王子的那個是國舅上官瑾。”
何珺琪道:“上官瑾?”
李瑾瑜道:“小王子的後人,自然是上官丹鳳,上官瑾有兩個孫女,一個是上官飛燕,一個是上官雪兒。”
虛夜月道:“他們全都不在。”
李瑾瑜道:“據我所知,上官瑾應該已經死了,他的兒子兒媳也都已經因爲意外而逝去,隻有兩個孫女。”
何珺琪道:“可她們不在這裏!”
李瑾瑜道:“所以我覺得奇怪。”
虛夜月道:“四個顧命大臣,其餘的三個是誰呢?還都活着麽?”
李瑾瑜道:“峨眉道宗掌門獨孤一鶴,是大将軍嚴獨鶴,關中閻家的閻鐵珊,是大内總管嚴立本,最後一個則是霍休,是戶部尚書上官木。”
虛夜月道:“獨孤一鶴的武功号稱七大劍派掌門之首,閻鐵珊家裏的珠寶比萬三千更多,霍休更是曾與萬三千争奪首富之位,都很不好對付。”
何珺琪道:“我有個問題,便是這些人這麽厲害,都稱得上是人才,大金鵬國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人才?”
虛夜月道:“如果大金鵬國是一個武林世家,肯定是九大世家之一。”
李瑾瑜道:“可惜他們是國度,覆滅他們的是千軍萬馬,而且當初這些人都還年輕,武功都很一般。”
何珺琪道:“瑜哥哥,你要去對付這些人麽?霍休和閻鐵珊不說,咱們和峨眉派的關系還是非常好的。”
李瑾瑜道:“珺琪,咱們爲什麽要對付這些人?有這個必要麽?”
何珺琪道:“什麽都不做?”
李瑾瑜道:“走一步看一步,我覺得這座莊園的故事會非常精彩。”
虛夜月道:“那就好好休息,明天早晨再好好看戲。”
右手一揮,熄滅燈火。
“别動,要不我怕忍不住。”
“瑜哥哥,那就不要忍,最近鐵姐姐給我們看了陰癸秘術,我們學了一點别的花活,你看看這個如何?”
“嘶~~連這個都會?”
“還不是爲了你這負心賊!”
“美人情深,難以報答,等到回到金陵,必然爲兩位夫人鞠躬盡瘁。”
……
清晨。
李瑾瑜迎着朝陽晨練。
以李瑾瑜如今的武功,晨練近乎沒什麽效果,但多年養成的習慣,卻是不能這麽放棄,慢悠悠的打起綿掌。
江湖規矩,偷學武功是大忌。
不過李瑾瑜練功從不背人,無論是家裏的丫鬟仆役,還是前來送菜收垃圾的販夫走卒,全都可以觀看。
如陸小鳳這種熟識的,更是嘚瑟的點評,表示李瑾瑜做的還不到位。
上官丹鳳道:“李侯爺練的,似乎是武當綿掌,怎麽打的慢悠悠的。”
花滿樓道:“因爲他現在并不是在對敵,而是感悟其中的意境,如果是在對敵,他的速度……也不會很快!”
上官丹鳳道:“爲什麽?”
花滿樓道:“因爲這門掌法,本就不能一味的迅速,而是恰到好處,在最合适的時候,用最恰當的招式。”
陸小鳳道:“武當綿掌,雖然是入門的功夫,實際上高深莫測,若是能練到高深處,簡直難以想象。”
上官丹鳳道:“他這是巅峰麽?”
陸小鳳道:“巅峰?他這不過是花架子而已,碰到低手無往不利,碰到頂尖的高手,那便是一觸即破。”
話音未落,李瑾瑜已經到了陸小鳳身前,武當綿掌當頭轟下。
軟如棉,堅似鐵,内蓄剛勁,外顯綿柔,運轉舒展如綿,掌力如同長河流水,滔滔流水,連綿不絕。
這是最爲正宗的内家綿掌,配合李瑾瑜的氤氲紫氣,掌力無可匹敵。
上官丹鳳看得心驚膽戰,這一掌若是擊在她頭上,保管連一塊骨頭、一片血肉都不會留下來。
他們不是朋友麽?
李瑾瑜出手怎麽會如此狠辣?
難道就是因爲陸小鳳的一句話?
就在上官丹鳳震驚之時,陸小鳳輕輕一個閃身,避過李瑾瑜的綿掌,右手食中二指,快如閃電的點出。
靈犀一指!
指力所過之處,李瑾瑜的掌力好似水泡般炸裂,随後又快速聚合,連綿的掌力,竟然沒有絲毫的截斷。
内家綿掌練到這種地步,已經超出上官丹鳳的想象,忍不住看向花滿樓。
花滿樓面上并無絲毫的擔心,也沒有出手的意思,隻是淡淡的“看”向交手的兩人,偶爾還會點點頭。
感覺到上官丹鳳的心緒,花滿樓柔聲說道:“他們隻是在切磋,長時間沒見面,本就是要切磋一二。”
上官丹鳳道:“那你呢?”
花滿樓道:“我也在出手。”
上官丹鳳覺得詫異,花滿樓卻沒有繼續解釋,不過身上氣機卻來越強。
花滿樓确實在與兩人切磋。
如果說陸小鳳和李瑾瑜的交手,是掌力和指力的對拼,花滿樓要做的則是以内家真氣,卸去一切散溢勁力。
弱水柔易九轉功!
武當派一種登峰造極的内功,把對方的勁力吸住,讓敵人覺得掉入泥淖之中,勁力全失,不能自拔。
此法并非殺人害命的絕學,而是用于借力卸力,緩解紛争,止戈息武,最是契合花滿樓的本性。
當初在洛陽遇到甄兆人,便是憑此無上絕學,化去甄兆人身上的巫蠱。
花滿樓已經把這門絕學,練到登峰造極的境界,真氣散出體外,把整個院落包圍起來。
李瑾瑜和陸小鳳切磋二三十招,散溢無數勁力,卻盡數被花滿樓卸去,沒能造成半點破壞。
這種級别的切磋,乍一看絕無半分美感,但盡是武道中精深玄奧之處。
事實上,今年四月初九,花滿樓去給張三豐拜壽,已經得傳一門新的無上絕學,且已經練到了小成。
隻不過如今隻是切磋,用不着這門絕學,就連李瑾瑜對此也不知情。
李瑾瑜和陸小鳳竄高伏低,原本應該有乒乒乓乓的聲音,可就連這些動蕩的聲音,都被花滿樓悄然化去。
他就像是一汪深潭,一泓清泉。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其無以易之,弱之勝強,柔之勝剛,天下無不知,莫能行。
柳餘恨蕭秋雨起床晨練,看到這種場面,驚得目瞪口呆,面上滿是衰頹之色,隻覺得自己畢生苦修,不過是玩耍的把戲,沒有半點值得驕傲的。
蕭秋雨卻覺得還算不錯。
畢竟昨日他沒對李瑾瑜亮招,李瑾瑜讓他趕車,他便老老實實的趕車。
柳餘恨想到昨日的亮招,向陸小鳳炫耀自己的手勁,面露羞慚,隻覺得自己是對着鳳凰耀武揚威的野雞。
好在鳳凰沒心情搭理他,否則如何留得性命?
最近沉迷在網上看四驅車比賽,今天又晚了一點,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