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瑾瑜懶懶的伸了個懶腰。
如燕小心翼翼的看過去,有些好奇的問道:“你……你昨天晚上……”
李瑾瑜道:“我睡着了,迷迷糊糊聽到什麽禽獸,什麽棒槌,還有什麽良禽擇木而妻,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也不怕污了我老人家的耳朵!”
李元芳聞言咳了一聲。
心說這事兒就是你撺掇的,伱現在給我扯什麽犢子!
狄仁傑也咳了一聲。
作爲當朝宰相,他做事的風格當然不是一味追求真相,也不是對所有人喊打喊殺,而是有選擇的進行隐瞞。
隻要有幾分善念,隻要還有拯救的機會,給個機會也未嘗不可。
況且如燕雖是蛇靈出身,但經過這些時日的觀察,發現如燕并非殘忍冷血之輩,還有幾分少女的天性。
她往日表現出來的活潑,并非全部都是僞裝,大部分都是真的。
這卻是因爲,如燕本身是肖清芳精心培養的高級卧底,專門負責卧底潛入世家大族,當然不能是冷血殺手。
必須保留住她的本性,讓她留住少女的嬌憨和活潑。
否則無論演技有多麽好,假的終歸也隻是假的,會自然而然流露出不該露出的破綻,最終導緻徹底的潰敗。
此法的好處,便是如燕看起來真的是世家大族的大小姐,隻不過不是知書達理的類型,而是活潑好動的類型。
相對來說,更加的讨喜。
此法的壞處,便是保留了自身本性的如燕,會有少女懷春,會渴望來自于家庭的溫暖,會有自己的小心思。
相比冷冰冰的蛇靈,狄仁傑的親情和李元芳的愛情,顯然更有吸引力。
随着相處時間的增多,心中的天平會逐步傾斜,直到徹底傾向某一方。
如燕道:“狄閣老,我……”
狄仁傑擡頭望向如燕,笑道:“如燕呀,你還是叫我叔父吧。”
如燕聞言心中一驚。
狄仁傑道:“我們狄家無論嫡系還是旁系,都隻有兒子沒有女兒,我大哥喜歡女兒,爲此認了個義女,我再給他認個義女,這叫好事成雙!”
如燕聽罷,感動得淚如雨下。
如燕緩緩跪下,輕聲道:“叔父在上,受侄女如燕一拜!”
她深深地叩下頭去。
狄仁傑趕忙伸手将她拉起:“好孩子,快起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侄女如燕,你現在有家了。”
如燕擦了擦淚水,問道:“咱們現在還是要去巴州帶領大軍麽?”
狄仁傑道:“當然不是。”
李瑾瑜道:“暗靈非常狡猾,但他畢竟不知具體情況,假狄春給的情報是巴州,你給他的情報也是巴州……”
鐵飛花道:“所以,他對于巴州會有非常嚴密的防禦,可實際上,巴州隻有一萬守軍,豹韬衛并不在此。”
如燕道:“那在何處?”
狄仁傑道:“已經快來了!”
除了李瑾瑜,所有人都不明白狄仁傑的意思,就連李元芳也不知道。
李瑾瑜知道,是因爲狄仁傑進行的布局,需要李瑾瑜提供幫助。
比如……借道!
——借道龜茲國!
初始的時候,豹韬衛大軍确實駐守在巴州,與焉耆都護府成掎角之勢,甚至與草原聯軍打了五六次。
不過随着戰鬥變得激烈,豹韬衛大軍開始分批離開,此刻巴州内部隻有一萬守軍,餘下的借道龜茲國,從另一方位直插而來,夾擊草原聯軍。
這一戰術聽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非常的不容易,好在李瑾瑜在龜茲國有極大地臉面,借道之事并不算困難。
統領豹韬衛大軍的,是狄仁傑最新提拔的一個文官。
雖是文官,實則文韬武略,隻不過擅長運籌帷幄、決勝千裏,而不是如同李瑾瑜那般,在戰場上沖鋒陷陣。
當他把兵帶過來的時候,豹韬衛大軍又會兵分兩路。
然後便是……決戰!
……
焉耆都護府。
或許是大戰即将到來,或許是一個月的殺戮太過濃烈,整個都護府彌漫着濃重的血氣,天空也已被濃雲籠罩。
也先揮舞沖鋒的令旗,草原聯軍和右威衛大軍殺在一起。
交戰一月,連戰連敗,連連後退。
草原聯軍的士氣越來越差。
若非也先許下重賞,再加上以嚴苛軍法壓制叛逃,暫時維持住士氣,整個聯軍,怕是已經被王孝傑打垮。
無需李瑾瑜沖鋒陷陣,隻是雙方将領統兵對戰,右威衛也能占盡上風。
不過激戰一月時間,草原聯軍的布局也已經完成,也先孤注一擲,傾盡手中全部力量,抵住右威衛的強攻。
雙方士卒好似對沖的潮水,一波又一波的猛沖,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也先雙目瞪得通紅,王孝傑面上滿是殺氣,蒼涼血氣直沖霄漢,好似有大魔頭降世臨凡,要血洗天下。
士卒瘋狂對攻,高手也不例外。
原本方歌吟和鐵中棠,需要留下一人保護王孝傑的安全,此刻兩人已經全部出動,對戰聯軍内部的頂尖高手。
草原聯軍的高手,武功方面自是不如兩人,但數量衆多,結陣圍攻,尤其還有密宗高手的合擊陣法。
方歌吟劍出血河,以一人之力抵住數十高手,血河神劍狠辣無情,一連斬殺十數人,卻仍舊被拖住腳步。
鐵中棠的對手有四個人。
爲首的是個面目冷肅的中年人,此人一對利爪分川斷海,即便是鐵中棠的劍氣,也能一爪抓成粉碎。
這人名叫“嶽龍軒”,本是西域之地一個隐世家族的女婿,學成嶽丈家的諸多武功後,立刻殺了嶽丈全家。
嶽龍軒本想在西域建功立業,結果卻遇到了玉羅刹,被玉羅刹擊敗,随後加入魔門,成了魔門新任右神君。
此人倒是頗爲高傲,一直都自居爲副神君,發誓一日不殺鐵中棠,洗雪獨孤殘的恥辱,便一日是副神君。
志向雖然遠大,可嶽龍軒的武功比起鐵中棠,着實還有幾分差距。
因此,還有三人輔助。
那是三個白發蒼蒼的老者,穿着墨綠繡花長袍,頭戴白玉黃金高冠,衣服上繡着人首蛇身、鳥爪蝠翼的怪獸。
雖然不知道怪獸的來曆,這怪獸雖隻不過是繡在衣服上的,可是隻要看見它的人,立刻會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寒意從心裏升起,禁不住要打個寒噤。
這三人本是昆侖山大光明境小天龍洞的潛修者,并稱爲“歲寒三友”,後來被玉羅刹招攬,成爲魔門三護法。
也就是:孤松、寒梅、枯竹。
寒梅劍法高深莫測,孤松和枯竹則是修成合擊劍法,三人合力,再加上嶽龍軒的天池陰陽手,倒是與鐵中棠鬥了個旗鼓相當,暫時不分勝負。
可誰都明白,合擊就是合擊,雖然能短時間内,爆發出更強的戰力,但四人不是一人,早晚會露出破綻。
尤其他們的敵人是鐵中棠。
那個三十歲時,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單人獨劍擊殺獨孤殘,把魔教高手盡數迫走的鐵中棠。
如今鐵中棠年近五十歲,功力境界達至巅峰,武功淵深莫測,無論掌法還是劍法,都已經變得圓融無瑕。
四大神侯,鐵中棠爲首。
這不是武則天敕封的,而是鐵中棠憑自己的武功打出來的。
話雖如此,魔門高手的武功卻也絕對不弱,單打獨鬥不如鐵中棠,四人聯手的情況下,也是不小的威脅。
尤其是嶽龍軒的天池陰陽手,雙爪蘊含陰陽合流之力,着實詭異難防。
鐵中棠有些感謝女婿的聘禮。
——不死印法!
沒錯,鐵中棠也會不死印法。
别人得到一門高深秘籍,往往是藏得比什麽都深,李瑾瑜卻對身邊的人大批發,親近的人幾乎是人手一份。
鐵中棠的武功,比起昔年的邪王石之軒隻強不弱,不過不死印法确實神妙莫測,尤其是在面對群攻的時候,更是能夠發揮出難以言說的效果。
以不死印法護身,便已經先立于不敗之地,隻需積蓄力道,查找敵人的破綻,便能在轉瞬之間翻轉戰局。
兵對兵,将對将,雙方殺得無比的激烈,就連天上的濃雲,似乎都染上了一層血色,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壓抑。
方夜羽并不在聯軍之中。
此刻統帥聯軍的是也先,方夜羽率領蒙元的援兵,突襲焉耆都護府。
這是十五天前定下的計劃,根據也先的說法,此刻都護府内隻有一萬五千守軍,守城大将蘇宏晖是自己人。
雙方激戰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僅狄仁傑在布局,也先也在布局。
曾經的瓦剌相國,如今的瓦剌可汗也先,便是蛇靈的“暗靈”。
他甚至不是肖清芳招攬的,加入蛇靈甚至比肖清芳更早,他是蛇靈最後一招暗棋,肖清芳也是五年前才知曉。
“轟!”
焉耆都護府爆發出一股張狂霸道的氣機,滔天殺氣直沖黃裳,邀戰之意顯而易見,黃裳當然也不能拒絕。
“嗖!”
黃裳的身體變爲九個幻影,一掠便出了都護府,向着氣機方向追去。
兩人飛速奔馳,不知不覺間已然飛奔百裏,随後同時停下了腳步。
黃裳一派仙風道骨,靜靜地看着眼前既覺得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對手。
此人高挺英偉,臉孔稍顯狹長,但卻輪廓分明,完美得像大理石雕像。
皮膚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卻絲毫沒有娘娘腔的感覺,反而因其淩厲狠辣的眼神,深具男性霸道強橫的魅力。
他的年歲已經不小,甚至比黃裳還要稍大一些,時光在他的眼角留下一絲絲皺紋,鬓邊也已經有一些白發。
可這不僅無損他的魅力,反而讓強悍霸道之中,增添三分成熟。
他額頭處紮了一條紅布,素青色的外袍内,是緊身的黃色武士服,外加一件皮背心,腰間懸着一把寶劍。
跋鋒寒!
寇仲徐子陵的至交好友,跟随氣運無雙的雙龍,吃到了無數好處,經曆過和氏璧灌體,以及換日大法重修。
此時距離隋唐年間,已經過去數十年,跋鋒寒這些年苦修武道,把畢生經驗融彙爲一爐,武功早已超凡脫俗。
尤其是和氏璧灌體的經曆,大大提升他的潛能,也讓他的身體能夠長時間保持活力,時光能夠在他臉上留下一點點痕迹,卻不能讓他的戰力有一絲半點的衰頹,甚至還提升了數倍。
如果再次遇到畢玄,十招之内,便能輕松把畢玄斬于劍下。
黃裳道:“你是……跋鋒寒?”
跋鋒寒道:“你聽過我的名字?”
黃裳道:“我聽一個很有趣的小家夥說過,隋唐年間有三大攪屎棍,坑人無極限,便是寇仲徐子陵跋鋒寒。”
跋鋒寒道:“那他呢?”
黃裳道:“當今世上,也有三大攪屎棍,便是他、陸小鳳、楚留香。”
跋鋒寒道:“你說的是李瑾瑜?”
黃裳點了點頭。
跋鋒寒問道:“既然是三個人類比三個人,卻不知他自比于誰?”
黃裳道:“他隻是他自己。”
跋鋒寒道:“很高傲的人。”
黃裳道:“瑾瑜說過,一個隻知道揮刀的莽夫,一個半途而廢的廢物,一個被女人耍的團團轉的白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不是年紀比較大,根本就沒有資格與他争鋒。”
跋鋒寒是個非常高傲的人,李瑾瑜這段評價非常侮辱人,可他卻認同的點了點頭,竟然沒有絲毫的否認。
“同年齡的情況下,我們三個聯手出招,也會被李瑾瑜輕松斬殺!”
“同年齡的情況下,我們三個聯手的成就,比不上李瑾瑜三成!”
“同年齡的情況下,我們三個與李瑾瑜相比,确實沒什麽優勢。”
“莫說是同年齡的情況下,就算是我們四十歲時,單打獨鬥,也絕不是他的對手,兩人聯手才能有勝算!”
話到此處,跋鋒寒話音轉冷,冷厲的說道:“可我們偏偏早生幾十年,這件事任憑是誰,也無法改變!”
黃裳道:“所以今日,你的對手不是瑾瑜,而是我,公平公正。”
跋鋒寒道:“你是我此生遇到的最強的對手,比畢玄更讓人興奮。”
黃裳道:“所以,你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那就是一向獨來獨往隻愛武功不愛權勢的跋鋒寒,爲何要參與到這場戰争中,究竟是爲了什麽?”
跋鋒寒默然不語。
黃裳道:“先前和我對峙一月的氣機并不是你,那個人在兩個時辰前悄悄離開,你是爲了給他拖延時間。”
跋鋒寒道:“你知道又怎樣,難道你能不出手麽?你沒有别的選擇。”
黃裳道:“他去了哪裏?”
跋鋒寒道:“不告訴你!”
黃裳道:“因爲你也不知道!”
跋鋒寒道:“随你怎麽說,反正你現在不能返回,等你回去之時,戰鬥已經結束,你們已經徹底失敗了!”
黃裳道:“那可未必。”
跋鋒寒道:“哼!出手吧!”
以年歲而言,跋鋒寒的年歲比黃裳更大,并且是“傳說中的武者”。
不對,應該是在江湖傳說中,已經死去多年的武者。
這種輩分,這種身份,即便面對的是黃裳,也選擇主動讓了一招。
黃裳自然不會客氣。
他乃是儒生出身,由于通讀道藏領悟内家真氣之妙,打通奇經八脈,此後入呂祖門下,再往後則被尊爲國師。
換而言之,黃裳基本上沒在江湖中厮混過,江湖經驗接近于零。
問完了自己想要詢問的,黃裳想都不想便直接出手,九陰神爪抓向跋鋒寒左肩,掌心盡是綿綿的吸扯之力。
九陰神爪原本隻是爪法,可在黃裳手中,卻已經有了吸魂攝魄的神威。
縱然朱無視催動吸功大法,吸扯之力也不過如此,在這一招的修行,黃裳已經遠遠超脫出原本的藩籬。
縱然是魔教金剛不壞大搜神手,少林擒龍手,也足以并駕齊驅。
跋鋒寒大叫一聲好。
他雖然跟着雙龍吃到無數好處,但武功根基是從戰鬥中得來,相比于奇遇無數的雙龍,戰鬥經驗更加豐富。
越是面對強敵,跋鋒寒越是可以發揮出超強戰力,就好像是草原之上奔騰的野狼,越是戰鬥,越是兇殘。
“锵!”
偷天寶劍出鞘。
一股飽含大漠風沙蒼涼霸道的狂暴劍氣,好似千軍萬馬急沖而來,又像是大漠沙暴,層層疊疊沒有盡頭。
腥風血雨中磨砺出的劍法,在這蒼涼肅殺的戰場,顯得更加的霸道。
“轟!”
兩股勁力對轟在一起,方圓百丈之内刮起無邊狂風,兩人随即向着對方飛沖而去,利爪寶劍殊死交鋒。
随便一掠便是數十丈距離,随便一掌便能掀起數千斤沙塵。
交鋒不足三招,兩人的戰場便已從百丈綿延至三裏,并且随着打鬥變得越發激烈,戰場綿延越來越長。
就在兩人殊死交鋒之時,焉耆都護府内已經展開驚天動地的血拼。
……
焉耆都護府的大門被卧底打開,方夜羽帶人進入其中,等待他的卻不是勝利的榮耀,而是雨點般灑落的箭矢。
支援而來的蒙元精銳,被右威衛大軍困在甕城,弩箭連綿不絕的轟下。
而在焉耆都護府外,就在大門關閉關門打狗的時刻,蘇宏晖帶領人馬,與沒進入城中的蒙元精銳殊死拼殺。
能成爲王孝傑的副将,蘇宏晖的能力當然不差,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蘇宏晖更是爆發出十二分的潛能。
蒙元鐵騎雖然精銳,但猝不及防之下,被蘇宏晖打的連連後退。
進入甕城的蒙元士卒,多次想要奪路出逃,方夜羽亦是連連沖鋒,可惜全都被城頭那員小将擋了回去。
方夜羽三次憑武藝出手,三次被這員小将射落,心中不免越來越低沉。
他認識這員小将。
當年搶奪蒼龍七宿時,就是這個年輕英俊的将軍,指揮士卒,把數倍于己的姬家精銳,打的連連敗退。
他的名字似乎是
——狄青!
一萬兩千字,争取本月再來個分區戰力榜第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