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前輩還真是靠譜!”
李瑾瑜很是誠懇的誇贊了一句。
不是誇贊周侗的武功,而是誇贊周侗的辦事态度,絕對沒有手下留情,出手便是殺招,絕不給敵人留下餘地。
什麽手下留情點到爲止,然後魔門巨擘苦練二十年卷土重來,殺掉老前輩全家,再等着老前輩傳人複仇……
這種無聊的戲碼,永遠不會出現在周侗身上,因爲第一步就已經出錯。
别人出手是點到爲止,周侗出手是點到再也爬不起來爲止。
虛若無道:“練槍的高手,沙場出身的高手,在這種時候,向來比江湖高手更果決,這是他們最大的優勢。”
李瑾瑜道:“戰場之上,對敵人留手,就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
虛若無道:“周侗的徒弟不錯,實話實說,比我最新收的徒弟強點。”
李瑾瑜驚喜道:“強點兒?”
這可是嶽飛啊!
比嶽飛隻稍稍遜色……
虛若無道:“還記得咱們在金陵買的宅院麽?就是爲寶藏買的那棟!”
李瑾瑜道:“當然記得,那裏現在還是我的子爵府,隻不過我已經很久沒回去,都是夜月在幫我打理。”
虛若無不鹹不淡的哼了一聲,心說算你這小混蛋還有點兒良心。
李瑾瑜面露尴尬,心說師父這事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非要給親閨女找什麽焰靈姬絕學,要不怎麽會這樣?
我真沒在乎過那什麽命格,而是夜月還沒有成年,太早了會傷身體。
虛若無道:“那座宅邸,原本屬于三國時期東吳名将蕪湖侯徐盛,隻不過徐家家業敗落,這才出售宅邸。”
李瑾瑜道:“确實如此。”
虛若無道:“徐家雖然敗落,但他們家的小公子,卻頗有才華,我前些時日去看過,把他收爲弟子。”
李瑾瑜道:“我的小師弟?”
虛若無道:“那小子覺得以前的名字不好聽,讓我給改一個,我說你日後必然飛黃騰達,便取名徐達。”
“噗……”
李瑾瑜一口茶水噴出三尺。
“叫什麽名字?”
虛若無道:“徐達,不是伱讓我去看看那個小公子麽?這名字不妥?”
李瑾瑜道:“不不不,隻不過師父往日都是那麽文雅,如今聽到這麽直白的取名,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何止是反應不過來,簡直是興奮的想把茶杯扔地上然後跳個舞。
左狄青,右徐達,中嶽飛。
就算整日“樂不思蜀”,又有誰能動搖寡人的大唐江山?
看着李瑾瑜嘚瑟的樣子,虛若無心知自家弟子又開始犯病。
他卻是知道,李瑾瑜有一種非常特殊的能力,知道别人名字,便可知曉他的潛力,說的總是八九不離十。
如果一個名字,李瑾瑜沒聽過,要麽是無能之輩,要麽藏得太深,超出李瑾瑜這項“超能力”的範圍。
看李瑾瑜這般模樣,想來自己新收的弟子,定然是絕世奇才。
嗯,很好。
夜月日後縱然隻是嫔妃,有這關門弟子照看,想來也是恩寵不斷。
虛若無道:“别嘚瑟了,你不是好奇戚少商的事情麽,我這幾天認真的查訪了一下,聽到一個特殊的名字。”
李瑾瑜道:“什麽名字?”
虛若無道:“絕滅王!”
李瑾瑜道:“這名字不好,别的王爵要麽是以郡城爲名,要麽是取吉祥如意,或者勇猛果敢的封号,他這又絕又滅的封号,總覺得有些損傷氣數。”
虛若無道:“滅絕師太呢?”
李瑾瑜道:“人家是佛門高人,斬妖除魔,滅絕的是邪魔外道,講究斬生渡罪,斬業非斬人,完全不一樣。”
虛若無道:“你這張嘴啊,怪不得就連滅絕師太那種老古闆,都對你另眼看待,說起好話來一套一套的。”
李瑾瑜道:“舉拳難打笑臉人,對人多說幾句好話,總比壞話強。”
虛若無道:“我就不會說這些。”
李瑾瑜道:“所以你沒朋友。”
虛若無道:“有你這個徒弟,就已經足夠操心,别的人還是少接觸。”
李瑾瑜道:“這個以後再說,您先說說那什麽絕滅王是哪家的王爺。”
虛若無道:“你們家的。”
李瑾瑜道:“李姓宗室?”
虛若無道:“說起來,絕滅王出現在幽州附近,倒也還算正常,因爲他當年曾随越王起事,兵敗後失蹤。”
李瑾瑜道:“又是越王?”
虛若無道:“越王之後!”
《神探狄仁傑》系列前兩部,總共六個案子,全是狄仁傑爲武則天收拾爛攤子,主要涉及到昔年兩件大案。
一件是黃國公李霭的冤案。
蛇靈中的閃靈虺文忠,便是黃國公之後,蛇靈許多成員曾受此案牽連。
可惜蛇靈隻記得争權奪利,卻忘了對付當年的大仇人“薛青麟”。
否則江州之地早已血流成河,那封皇帝親手寫的密信,也已昭告天下。
一件是越王起兵反武。
越王李貞,唐太宗李世民第八子。
武則天垂簾聽政時期,曾經聯合多位李氏宗親,一同起兵反武,結果李姓宗室人心不齊,很快便被鎮壓。
劉金手中的名單,藍衫記寶藏,便是越王李貞給武則天留下的麻煩。
虛若無說的絕滅王,便是越王李貞的三兒子李溫,被叛流放嶺南,後武則天命酷吏追殺,李溫卻已不見蹤影。
衆所周知,武則天改名狂魔,把李姓改爲虺姓,以此作爲羞辱。
李溫自然不會認同這個姓氏,同時覺得愧對祖宗,因此也不想姓李。
他當時學藝有成,多在江東之地活動,便自比西楚霸王,改名楚相玉。
自此之後,天下再無李溫,隻有絕滅王楚相玉。
名号有兩種含義。
一個是他和項羽一樣,全部都是空有勇力的失敗者,以此作爲自嘲。
另一個則是提醒自己,起事之時務必多聽意見,當斷則斷,切勿有任何婦人之仁,否則江東便是他的絕地。
隻不過這位絕滅王,終歸也隻是楚相玉,卻不是“楚項羽”,很快便被人發現蹤迹,自此消失在江湖中。
哪怕是李瑾瑜,對于絕滅王的前因後果,也是半點不知。
聽完虛若無的訴說,李瑾瑜聽出了某些問題,問道:“嶺南?宋閥?”
虛若無道:“就知道你會想到嶺南宋閥,不過當時宋閥早已沒落,宋缺一脈的嫡系,甚至已經徹底斷絕。”
李瑾瑜道:“這很正常,從宋缺把宋閥交給寇仲開始,宋閥就注定會一落千丈,留有分支已經不錯了。”
虛若無道:“寇仲自知對不起宋缺的信任,眼見宋閥越來越沒落,便以他修成的那卷長生訣相贈。”
李瑾瑜道:“隻有一卷長生訣?”
虛若無道:“還有徐子陵那卷。”
李瑾瑜道:“寇仲和徐子陵,兩人的心法一陰一陽、一動一靜,可惜若是不能參透隐秘,任誰也練不成。”
虛若無道:“寇仲知道修行長生訣非常困難,便把心法加以簡化,創出一門名爲‘冰魄寒光勁’的絕學。”
其實很多人有個誤區,覺得寇仲修行的應該是陽剛爆裂的心法,徐子陵的則是陰沉冷肅,宛若深潭。
實則不然。
寇仲修行的心法是陰屬性,徐子陵修行的心法是陽屬性。
虛若無接着說道:“徐子陵的心法被寇仲簡化爲‘赤炎烈火功’,兩門心法相輔相成,可分修也可合練。”
李瑾瑜道:“還有這回事?我怎麽沒聽說過以此成名的高手?”
虛若無道:“因爲無人修行。”
李瑾瑜道:“練不成麽?寇仲有的是閑工夫,可以親自教導弟子。”
虛若無道:“寇仲确實想收幾個宋閥弟子爲徒,但沒人願意相信他。”
李瑾瑜道:“虛與委蛇啊,換做是我,肯定是先把武功學到手,重新讓宋閥振作,然後再了結當年的恩怨。”
“咳咳~~”
虛若無道:“寇仲離開後,兩卷心法束之高閣,後來無意間遺失……”
李瑾瑜笑道:“無意間遺失?是有意還是無意還是若有若無?”
李瑾瑜心說你就裝吧!
如此隐秘之事,你卻知道的清清楚楚,若說沒有參與,你覺得我信麽?
現在老成持重,年輕時定然比我還混蛋,要不然怎的是“鬼王”?
虛若無争辯道:“我說無意,那就是無意,你小子想造反不成!”
李瑾瑜道:“不敢,不敢,師父您繼續說,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這件事也是無意的,就是無意間丢的。”
虛若無翻個了白眼:“年輕人不要太氣盛,否則很容易挨鞭子。”
李瑾瑜道:“不氣盛還叫……師父您接着說,我保證閉嘴,我接下來就安安靜靜聽着,不發表任何意見。”
虛若無道:“楚相玉得到秘籍,由于當時他心如死灰,卻正好符合心法的要求,同時修成了兩門心法。”
李瑾瑜道:“所以,師父才覺得必須心如死灰才能修行長生訣?”
虛若無沒有搭理李瑾瑜,而是自顧自的訴說前事:“這兩門絕學脫胎于長生訣,本就可以聚合爲一,隻不過原本的設想是兩人合力修行,獨自一人修行之法,怕是連寇仲都沒有想過!”
李瑾瑜道:“楚相玉武功很高?”
虛若無道:“憑冰火合流之法,就算與之境界相同,也很難取勝,若是讓我估計,應該和你差不多吧。”
李瑾瑜道:“那就是打不過我。”
虛若無道:“你還真是傲氣!”
李瑾瑜道:“師父,您不知道,我在遼國得到了不死印法,這門武功的威力,您老人家應該是很清楚的。”
虛若無道:“不死印法?如果你練成了不死印法,那麽即便是我,最多也隻能擊敗你,這份奇遇很有價值。”
李瑾瑜道:“當然有價值,不過我還沒有完全修成,需要師父幫忙參詳一二,到時候咱們聯手禦敵,一人一套不死印法,誰也打不動咱們!”
虛若無對此沒有拒絕。
别的師父可能會覺得丢面子,可虛若無收徒之時,目的就是奇貨可居。
連一門武功都不接受,日後徒弟給你封官封爵,你是接受還是不接受?
再者說了,不死印法這種絕學,乃是無上保命利器,虛若無這種謹慎處事的性格,是不可能拒絕的。
不過想到以後出手,李瑾瑜帶着一大票高手,一人一套不死印法……
那場面。
如來神掌也打不動!
虛若無道:“連雲寨當年應該受到過楚相玉的恩惠,至于楚相玉爲何要試探你,多半是你小子鋒芒太盛!”
李瑾瑜道:“以後會更盛。”
虛若無道:“多事之秋啊!”
李瑾瑜道:“多事之秋,才能乘風化龍,一潭死水,隻能陷入枯竭。”
虛若無道:“你需要的人才,我給你招攬好了,牧場不失爲退路。”
李瑾瑜道:“不是退路,而是我的财路,也是我最新開辟的基地,那裏能夠培養人才、訓練戰馬。”
虛若無道:“那個許貫中聞煥章之類的,我一開口他們便同意,那個護衛金陵的高手,也已經到了金陵。”
李瑾瑜道:“這倒是件好事。”
虛若無道:“他雖然有些迂腐,卻比你專情的多了,這是他送給你的武功秘籍,倒是頗爲高深的心法。”
虛若無拿出一卷秘籍,秘籍封皮上寫着“神照功”三個大字。
沒錯,李瑾瑜請虛若無最新招攬到的高手,就是荊州大牢中的丁典。
說起丁典,倒是與連城寶藏有關。
十數年前,丁典無意間救起被徒弟暗算的“鐵骨墨萼”梅念笙,帶回去好生照料,得傳連城訣和神照功。
神照功是至精至純的内功,練到大成之後,甚至有起死回生之能。
就算被穿了琵琶骨,也能憑借精純的功力恢複如初,足見其精深玄奧。
連城訣是記錄連城寶藏的口訣,能夠憑此尋到梁武帝蕭衍留下的寶藏。
丁典把神照功練到小成後,并未太過隐藏,結果被人窺探到秘密,被荊州知府淩退思以金波旬花毒倒。
丁典被關入大牢拷打,雖然受盡皮肉之苦,但卻因此激發出身體潛能,神照功修爲越來越高,逐步趨近大成。
虛若無找上去的時候,恰好趕上丁典武功大成,于是把他帶了出來,又成全了他和淩霜華的親事。
丁典感念恩德,不僅送出了神照功秘籍,還在金陵看守子爵府。
至于淩退思,隻能說腦子有病。
當年他若是對丁典稍有信任,把女兒許配給丁典,不僅可以輕松得到連城寶藏,還能得到武功高強的女婿。
到那時候,寶藏、家人、權勢、武功,什麽都有,豈不是快活無窮?
丁典甚至曾經表示過,隻要淩霜華開口索要連城訣,甚至稍有暗示,他立刻就會送出去,絕無半分猶豫。
可惜淩退思對感情全無信任,隻信任酷刑拷打的東西,甚至對自家女兒也毫無信任,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
虛若無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直接給他來了點金波旬花,讓他自食惡果。
至于當年暗算梅念笙的三人,虛若無懶得管這些事,因爲這事固然是徒弟心術不正,師父難道沒有責任?
據說梅念笙收徒之時,便看出三個弟子心術不正,那爲何收他們爲徒?
心術不正又不是不能改,收徒這麽多年,不僅沒有想辦法引導,還故意教導歪招錯招,把徒弟引上歧途。
高深武功留着不傳,傳了二流武功還故意教錯,本就心術不正還向着歧路上引導,有這麽當師父的麽?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
梅念笙一個都沒做到,還把徒弟向着歧路引,如此師父不是師父,徒弟不是徒弟,遭受背刺純屬活該。
可以不收,收了就好好教!
虛若無奇道:“說來也是奇怪,一個寶藏而已,怎麽搞的瘋了一樣?
戚長發言達平我沒見過,但淩退思能做到一州知府,難道還缺錢不成?
萬震山已經是荊州富戶,還有個白白淨淨的兒子,惦記這個做什麽?安心享受自家的萬貫家财豈不更好?
最可怕的就是你小子,不僅提前把寶藏取走,還讓我留個‘你來晚了’的字條,是要把那些人活活氣死麽?”
李瑾瑜道:“我也想不明白,不過他們既然想要,那就給他們留着一個希望呗,要不然還能做什麽?”
虛若無道:“最近要做什麽?”
李瑾瑜道:“當然是過年,辛辛苦苦一整年,都快過年了,哪怕天崩地裂海水倒灌,我也全當沒看到。”
虛若無笑道:“事實上,大多數江湖人也是這麽想的,他們希望你好好在家待着,千萬不要出來厮混。”
李瑾瑜道:“誰傳出來的?千萬别讓我知道,否則我去他們家過年!”
虛若無道:“整個天下,能想出這種威脅人方式的,唯有你一人。”
李瑾瑜道:“師父教得好。”
虛若無道:“滾!”
李瑾瑜道:“好嘞!這就滾!”
……
狄府。
狄春小心翼翼的說道:“據說昨天晚上,李爵爺觸怒了陛下。”
狄仁傑笑罵道:“你這小厮往日偷懶耍滑,現在卻是耳聰目明。”
狄春道:“那些東西小的不懂,不過據說梁王黨羽要參奏李爵爺。”
狄仁傑道:“誰和你說的?這事用得着你與我說?奏折先送到哪裏,别人不知道,你小子還不知道?”
作爲當朝宰相,梁王黨羽參奏李瑾瑜的奏折,狄仁傑全部都看過,然後原封不動的呈遞到了皇帝面前。
今日朝會之時,梁王的黨羽,準備再好好參奏一番,然後被武則天罵的狗血噴頭,全部都閉門反省。
狄春作爲狄府的大管家,往日自然有許多人托他打探各路消息,隻不過這個消息,不知是誰托他打探的。
“梁王者,匹夫也!不足爲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