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不驕,敗不餒!
行軍打仗,不能因爲暫時勝利放棄警惕,也不能因爲暫時失敗而氣餒。
尤其在兩軍交戰之時,襲營之事更是時有發生,因襲營導緻炸營,最終一潰千裏,史書之上屢見不鮮。
一場襲營,能讓勝利變爲失敗,再從失敗變爲大敗、慘敗、潰敗!
這個道理,在場所有人都懂。
隻不過耶律洪基非要慶祝,做臣子的不能阻止,隻能提前做些布置。
營地之内燈火通明,巡夜士卒分爲五隊,無論敵人從哪個方位偷襲,都能及時發現,并做出相應的反應。
況且耶律涅魯古身負重傷,能不能維持士氣還是兩說,想要襲營,先把敗兵的士氣維持住,否則自己就散了。
李瑾瑜口中說着襲營,卻無人放在心上,隻當是在恭維耶律南仙。
一群大老粗,向來是看到喜歡的就動手搶,靠着決鬥解決紛争,甜言蜜語之類的,就連耶律阿琏也一知半解。
有些甚至決定暗暗記下,等到日後遇到心儀的姑娘,便附庸風雅一番。
耶律南仙道:“爵爺勇武過人,勇冠三軍,請再滿飲此杯。”
李瑾瑜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有耶律南仙帶頭,耶律阿琏等人也紛紛敬酒,李瑾瑜則是照單全收。
敬多少,喝多少,來者不拒。
酒宴持續到半夜,衆人才各自回營帳休息,其中有半數喝的醉醺醺的。
當然,負責指揮打仗的武官,基本上都保持清醒,喝醉的要麽是文官,要麽是耶律國珍、耶律國寶等小字輩。
遼國文武群臣不是飯桶,該慶祝就好好慶祝,卻也會保持應有的警惕。
若是楚王帶人劫營,後果定然是遭遇萬箭齊發,來多少死多少。
李瑾瑜似乎喝醉了,醉醺醺的回到了營帳,随後翻身就睡,很快便有了輕微的鼾聲,似乎睡得非常非常的沉。
……
夜!
靜悄悄的夜!
一條漆黑長蛇爬入營帳。
渾身上下黑漆漆的,油光發亮,但卻沒有蛇頭蛇牙蛇信,且随時變幻身體形态,好似一條巨大無比的螞蟥。
雖說本世界天地元氣充足,有許多奇花異草、奇珍異獸,但一丈多長、水桶粗的螞蟥,卻絕對不可能存在。
這既不是毒蛇,也不是螞蟥,更不是一團成了精的河底污泥。
這是一個人。
一個修行了特殊心法的人。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變化,與正常人近乎全然不同,所以才能夠随心所欲的變幻形态,如同長蛇一般前行。
逍遙侯!
“玩偶山莊”莊主,江湖上最爲奇葩的高手之一,因爲沒有人知道他的武功境界,甚至無法用固定标準評判。
曾經有人說,憑借來無影去無蹤随心變化的螞蟥功,逍遙侯可以成爲天下第一神偷、天下第一殺手。
沒有他不能潛入的地方,也沒有他不能偷襲的人,隻要他願意,甚至能夠把身體蜷縮,悄悄潛入到皇宮之中。
事實上,确實有一些殺手組織接觸過逍遙侯,想要獲取螞蟥功秘籍。
逍遙侯自然是全部拒絕,那些想要偷盜秘籍的,則是被他扔到了玩偶山莊中,成爲他取樂的玩物、傀儡。
請動逍遙侯不是容易的事情,因爲他實在是太神秘,對于錢财女人也沒什麽愛好,無人知道他想要什麽。
他的螞蟥功又太容易遁走,想要擊殺他非常的困難,一旦被他逃跑,全家都不安甯,因此也少有人會得罪他。
在九成九江湖人心中,逍遙侯是個脾氣古怪的怪客,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逍遙侯的玩偶山莊,正好處在邊境之地,而不是中原内部膏腴之地,且從不擴充勢力,倒也因此逍遙許多年。
可他今日卻打破了規矩。
沒有人知道爲什麽。
至少酣睡的李瑾瑜不知道。
看着睡得香甜的李瑾瑜,逍遙侯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轉而又看向李瑾瑜健康的身體,心中湧出一股憤怒。
逍遙侯是身體殘缺之人,自幼被父母遺棄,被人當成怪物養在籠子内。
那段經曆難以用語言形容,那是永生永世無法擺脫的黑暗和屈辱,這也使得逍遙侯内心極度偏激、極度憎恨。
憑什麽我是爹不疼娘不愛,被父母遺棄的怪物,你卻是天之驕子。
憑什麽養我的是江湖雜耍藝人,把老子當搖錢樹,每日侮辱毆打,養你的卻是當朝大将軍,把你當成了寶。
憑什麽我隻能生活在黑暗中,在什麽玩偶山莊取樂,伱卻能天南海北肆意遨遊,無論在哪裏都是衆心捧月。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
嫉妒和憎恨,讓逍遙侯體内的力量變得更強,漆黑的螞蟥卷向李瑾瑜,要把李瑾瑜每一根骨頭都勒斷。
“砰!”
李瑾瑜一個翻身,避過了逍遙侯的攻擊,厚厚的氈墊則是被轟成粉碎。
李瑾瑜揉了揉惺忪睡眼,随後不可置信的晃了晃腦袋:“我靠,我喝的未免太醉了,怎麽螞蟥也能成精?”
“李瑾瑜,你給我死來!”
逍遙侯冷哼一聲,強招再次轟向李瑾瑜,他沒有手腳,平日都是使用鋼鐵做的機關手腳,因此才身如螞蟥。
也正因爲如此,他的攻擊方式完全離經叛道,完全不符合武道路數。
别人的離經叛道,是在看似混亂之中尋求大道真谛,他則是因爲身體條件太特殊,每招都是“非人”的動作。
即便是歐陽鋒的靈蛇拳,天竺的瑜伽功,也沒有這般柔軟多變。
他簡直就是一團橡皮泥,想怎麽捏就怎麽捏,想怎麽變就怎麽變。
甚至由于沒有手腳,真氣隻需要在體内流轉,無需再通過手足,節省這一點點的時間,速度會更快一點點。
高手交鋒,快一點點,就是生死。
可他似乎忘了,無論他的招式多麽詭異絕倫,最終也是要轟出勁力攻擊。
隻要把握住勁力的方位,便可以随之閃避,或者以硬碰硬的對攻。
逍遙侯一連攻出十幾招,李瑾瑜眯着惺忪睡眼,腳步歪歪扭扭,卻恰到好處避過強招,似有意卻又像是無意。
有意無意,有心無心,似醉未醉,似醒非醒,似夢非夢,如夢似幻。
腳步是醉的,是晃的,是搖的,内心是醒的,是正的,是亮的。
看起來爛醉如泥,睡眼朦胧,似乎還在做着美夢,但無論逍遙侯如何奇招疊出,也碰不到李瑾瑜一絲半點。
鬥到酣出,李瑾瑜甚至順手拿起一旁的酒壺,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
“我……嗝……我想起來了,你是那什麽逍遙侯,還真是條大螞蟥!”
“李瑾瑜,你該死!”
“我和你無冤無仇,甚至從來沒有見過你,怎的我就該死?你不如說說咱們何仇何怨,然後再說該不該死!”
話音未落,李瑾瑜利爪抓出。
并非是龍爪手,而是醉拳專用的持杯手,既可以點穴,又可以鎖拿,最最适合對付逍遙侯這種詭異的對手。
醉猛虎,奔騰下山擒豺狼!
逍遙侯身體随心所欲變化,猛地露出一個大窟窿,避過李瑾瑜利爪,随即纏身而上,想要攪碎李瑾瑜手臂。
李瑾瑜猛地握拳,身上爆發出一股渾厚的罡氣,逍遙侯連連用力,竟然不能損傷分毫,定睛看去,卻是罡氣凝成龜殼八卦紋路,自稱一方陣勢。
醉神龜,鐵蹄震宇傲嘯吟!
李瑾瑜道:“螞蟥功,是魔門花間派幻術,東瀛忍術,以及天竺瑜伽功等結合而成,看似變化多端……嗝!”
一個酒嗝兒之後,李瑾瑜雙手猛地打開,循環的勁力把逍遙侯轟退。
醉孔雀,五色屏開刷萬物!
“嗝兒!本質上……本質上仍屬于幻術,對身體損傷極大,若非瑜伽功固本培元之效,最多能活到四十歲!”
李瑾瑜手上出招,口中解釋,出招絲毫不亂,解釋的也是條分縷析。
逍遙侯震驚萬分,他這螞蟥功乃是無意間得到的絕學,天下間絕無第二個人精通,怎的李瑾瑜竟然知道?
難道李瑾瑜也練過?
不可能!
他的手腳都是完好的!
他這種天之驕子,怎麽會把自己的手腳砍掉,修行這種邪門武功!
螞蟥功看似玄妙,實際上由于沒有手腳,真氣無法通過手腳周天循環,勁力方面是比不得正宗心法的。
方才那一招對拼,逍遙侯已經用出十成力道,卻無法碾碎李瑾瑜的罡氣。
倘若他修行玄門正宗心法,苦修到這個年歲,勁力肯定比現在澎湃。
“幻術,巧得很,我剛剛練成了一門幻術,請逍遙侯來品鑒一番。”
話音未落,李瑾瑜的身體好似變成了數十個,每個身影都釋放出綿綿無盡的紫氣,凝成一朵朵富貴的牡丹花。
紫氣東來,花開富貴,福壽延年。
李瑾瑜雙手揮灑出一個個玄妙至極的軌迹,把千百朵牡丹花串在一起,化爲一條紫金色的牡丹長龍。
“嗷~~”
龍吟陣陣,飛龍在天。
逍遙侯目露驚駭之色,以他對于幻術的研究,竟然無法窺破分毫,不知真氣從哪裏起始,勁力向何處落下。
什麽虛招、實招,窮盡他畢生的武道經驗,也看不清分毫,甚至不知李瑾瑜這是武功招式,還是奇門幻術。
天下有這麽厲害的幻術麽?
這到底是什麽武功?
“轟!”
隻聽得一聲轟然爆響,逍遙侯幻化出的螞蟥被轟飛數丈,整個帳篷破碎成齑粉,李瑾瑜飛龍在天又是一招。
“砰!”
逍遙侯露出自己的真身,被從螞蟥形态徹底轟了出來,機關制作的雙臂被轟的潰散,嘴角滿滿都是鮮血。
楚王并沒有來襲營,而是派出小隊襲營之後,連夜發動全力進攻。
不得不說,耶律涅魯古足夠果決。
若是赤尊信肖清芳還在,全力相助于他,未必沒有勝利的機會。
逍遙侯冷笑道:“李瑾瑜,你縱然可以勝過我,今日你也必敗無疑!”
李瑾瑜譏諷道:“是麽?你以爲今夜的飲宴隻是因爲白天的勝利?你們會派兵襲營,我們就不能示敵以弱?”
逍遙侯道:“說得好,不過我對這種事情沒興趣,以後再見了!”
話音未落,逍遙侯再次化身爲長長的螞蟥,想要貼着地面快速離去。
“說走就走,你以爲我的營帳是旅店不成?既然來了,别忙着走。”
李瑾瑜冷笑一聲,單手一抓,方才釋放出的氤氲紫氣凝成龍爪,正正抓住逍遙侯,左手随即再次轟出一掌。
寒冰綿掌——冰清水冷!
掌力落下,逍遙侯渾身上下每個穴位都被冰封,即便他體質特殊,但在被冰封的情況下,也是動彈不得。
更别說他的機關手腳,被李瑾瑜一掌轟碎,想要逃跑也做不到了。
伸手一拍,拍出一個坑,把逍遙侯扔了進去:“以你的本事,至少可以在這兒維持三個時辰,我覺得咱們可以談談合作,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吧!”
若是别人,面對這種險惡環境,定然是必死無疑,但逍遙侯對此早就已經習慣,卻是能夠維持自己的生命。
即便被封了真氣,逍遙侯至少也能存活五個時辰,考慮到兵兇戰危,李瑾瑜打了六折,也就是三個時辰。
處理好逍遙侯,李瑾瑜對着營帳伸手一抓,長纓飛速彈入到手中。
“拿了人家的好處,不能不多出一些力氣,不過天天這麽打,二百裏馬場似乎要少了,回去試試能不能加價!”
一個時辰後,耶律涅魯古退兵。
今晚的夜襲非常有效果,把耶律洪基的營寨燒了約莫二三成,雖然沒有實際的戰果,至少烈火滔天足夠唬人。
靠着這一場夜襲,楚王暫時維持住了士氣,而且無論是遼國兵馬,還是武周援兵,都沒有到來,讓他更有信心。
李瑾瑜返回的時候,自己的營帳已經重新搭好,逍遙侯卻出現了意外。
坑中已經沒有他的身影。
不是他掙脫了寒冰封鎖,而是有人趁着戰亂,把逍遙侯帶走了。
李瑾瑜撫摸着深坑,感受着殘存的氣機,笑道:“釣魚真的是一場有益身心的運動,我真的太愛釣魚了!”
翌日,耶律涅魯古大軍進攻,李瑾瑜沒有帶兵沖鋒,而是換作尋常裝扮。
去見——耶律南仙!
小年了,祝大家小年快樂,五福臨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