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絕好的刺殺機會。
高高豎起的瞭望台,孤孤零零,四周無人,李元芳返回營帳,史文恭也已經離開,隻餘下身負重傷的李瑾瑜。
如果現在發動刺殺,李瑾瑜可以說是孤立無援,陷入到必死的境地。
這個機會實在是太好了,好的讓人覺得這是陷阱,可就算明明白白知道是陷阱,卻也忍不住出手的欲望。
“嗤~”
一抹寒光刺向李瑾瑜後心。
出手的是個瘦小的刺客,穿着和木架同樣顔色的衣服,再加上他獨特的斂息之術,與木塊近乎融爲一體。
刺客已經潛伏一個多時辰,一動不動趴在木架上,終于等到這個機會。
他已經發現足足四次出手機會,前三次确認李瑾瑜确實受傷,确實孤立無援,最後一次終于忍不住要出手。
他必須出手!
因爲李瑾瑜似乎想要離開!
這是最好的機會,同時也是最後的機會,他沒有任何理由錯過這個機會!
絢爛的刀光淩空直刺,李瑾瑜似乎仍舊沒有發覺,刀氣甚至已經劃破李瑾瑜的衣服,即将刺入到後心。
刺客沒有任何表情,他能夠很好的掌控情緒,即便刺殺成功,也絕不會露出任何表情,不會有半分波動。
從刺客手段而言,哪怕是名傳江湖的一點紅,比起此人也稍遜一籌。
好厲害的殺手!
“刷!”
“嘎嚓!”
李瑾瑜右手九天遊龍般抓出,間不容發抓住刺客手腕,捏金生印的指力錐心刺骨,把他的手腕硬生生擰斷。
腕骨被硬生生折斷,刺客卻沒發出半聲慘叫,左手食中二指迅捷點出。
他的手指帶着精鋼指套,指套上面滿是倒刺,淬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李瑾瑜冷笑一聲,左手倏然探出。
捕風、捉影、撫琴、鼓瑟,四招龍爪手聚合爲一,扭住刺客左手手腕。
“嘎嚓!”
刺客左手同樣被扭斷。
“嗖!嗖!”
刺客雙足彈出足刀足刃,身上同時彈射出數十件暗器,竟然是主動犧牲兩條手臂,換取這一次偷襲機會。
飛針、袖箭、金錢镖、飛雲絲、鐵蓮子、追魂刀、透骨針、喪門釘……
純陽罡氣環繞在周身,形成一股綿綿無盡的氣牆,把數十件暗器盡數阻攔住,包括一顆暗藏劇毒的假牙。
“喝!”
李瑾瑜爆喝一聲,真氣向外飛速擴散,把暗器盡數彈射回去。
“嗤嗤嗤嗤!”
伴随着一連串聲響,刺客渾身上下紮滿暗器,皮膚變爲青黑色,嘴角流出黑色污血,轉瞬之間便被毒殺。
“喝!”
李瑾瑜再次發出一聲大喝,把這個刺客掄了起來,向着下方砸去。
刺客屍體轟然爆碎,毒血雨點般密集灑落,數個刺客被毒血逼出,正要圍攻李瑾瑜,一根羽箭飛射而來。
“噗嗤!”
箭矢洞穿某個刺客的後心。
射箭者,史文恭。
“嘩啦!”
半截刀身帶着長長的鐵鏈襲來,在一個刺客胸口添加一個大窟窿。
出刀者,李元芳。
“你們……你們竟然……”
李瑾瑜笑道:“欲擒故縱,誘敵之計,這麽簡單的計策都沒聽過麽?”
“你怎麽知道有卧底?”
“不知道,我就是随便試試,能試出來最好,試不出來也無所謂,反正我沒損失什麽,不是麽?”
李瑾瑜表現得很淡定,絲毫不像是遭受刺殺的人,甚至耐心的給刺客解釋起了緣由,全無半點往日的兇狠。
刺客首領道:“你能發現我們,但你永遠不可能知道是誰……”
李瑾瑜道:“姬如玉!”
“你……”
“随口詐一詐,你又上當了,既然你已經透露這麽多,不如再多告訴我一些消息,我可以饒你性命。”
李瑾瑜笑道:“我說話算話。”
刺客道:“你李瑾瑜的名頭,難道我不知道麽?你會饒恕性命?我看你現在已經想好把我砍成幾塊了!”
李瑾瑜道:“說得好,我确實有類似的想法,所以你爲何不死?你不是暗藏毒牙麽?爲何不咬一口呢?”
刺客道:“你怎麽知道?”
李瑾瑜道:“你要搞清楚,你沒有問問題的權力,也不能讨價還價,要麽回答我的問題,要麽咬碎毒牙。”
李元芳道:“你既然沒自殺,就說明你不想死,既然不想死,不如考慮該如何合作,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史文恭道:“對爵爺而言,你就是一個屁,放了也就放了!”
刺客道:“你想知道什麽?”
李瑾瑜道:“告訴我,蛇靈總壇在何處?肖清芳在何處?姬如玉派你來刺殺我,不就是爲了這個目的?”
刺客驚呼道:“你怎麽……”
李瑾瑜道:“這很難猜麽?姬如玉派你來,能殺我便殺了我,殺不了我便假裝投降,帶我去找肖清芳。”
李元芳道:“連個小兵都是悍不畏死的死士,首領卻貪生怕死,你這一出戲,演的未免太差了一些。”
李瑾瑜道:“頭前帶路。”
刺客冷冷的說道:“你知道這是我家主人的計劃,卻仍舊願意出手,我該說你大意,還是說你傲慢。”
李瑾瑜道:“你該說我有信心。”
刺客道:“那就随我來吧。”
……
玉觀音姬如玉相對而坐。
姬如玉手中拿着夜光杯,杯中的液體殷紅如血,不知是酒水還是别的。
他身上籠罩着淡淡的寒氣,臨近冬月的北方本就森寒,他卻仍舊選擇在杯中加入冰塊,不見一絲半點溫度。
如果閉上眼睛,隻用觸覺之類的感官去感知,絕不會認爲這是活人,反而會覺得這是一塊寒冰、一座冰山。
即便是隋唐時期的宇文化及,把宇文家冰玄勁練到極緻,也沒有這般寒冷的氣機,更沒有幽冥黃泉的死氣。
玉觀音興緻勃勃的翻看秘籍,姬家的典藏當真豐富,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上古之時的絕學,讓玉觀音驚喜莫名。
當然,這些秘籍都不是原本。
不是拿不出原本,姬家散亂的竹簡足足十幾個屋子,玉觀音若是想要,姬如玉肯定不介意全部送給玉觀音。
這些竹簡繩子都爛掉了,即便是精通古文字的翰林院學者,沒有七八十年時間,也不可能把竹簡整理完畢。
想要把文字破譯出來,即便黃藥師許笑一虛若無王憐花聯手,再加上翰林院所有擅長古文字的官員,甚至把在野的人才算上,也是遠遠不夠的。
這麽說吧,上述這些人,沒日沒夜工作五十年,能夠破譯兩成,已經稱得上是運氣,甚至一成都做不到。
沒辦法,那是字,更是鬼畫符!
從倉颉造字到秦始皇統一文字,期間所有的文字種類,這裏全部都有。
秦統一天下後推行的小篆,在竹簡中占比極低,屬于珍品中的珍品。
畢竟小篆勉強可以閱讀,那些鬼畫符完全看不懂,若非想要以此招攬某些特殊人才,早就一把火燒個精光。
又散亂,又沒用,又占地方。
每每看到這些竹簡,姬如玉都非常佩服嬴政的高瞻遠矚,若是早早有人統一文字,也不會留下這麽多鬼畫符。
玉觀音不是什麽大學者,更不想研究古文字,若是把這些竹簡給她,耍小手段,兩人的合作立刻就會破裂。
此刻能夠維持合作關系,姬如玉付出的誠意,絕對不算少。
玉觀音笑道:“姬如玉,你這招可真是夠損的,李瑾瑜會中計麽?”
姬如玉道:“會!當然會!擊殺肖清芳的機會就在眼前,無論機會是怎麽來的,他都一定不會錯過。”
玉觀音道:“你很了解他?”
姬如玉道:“半年前,李瑾瑜押送蒼龍七宿,我爹和蒙元聯手去搶,最終他們全部失敗,全部身亡。”
玉觀音道:“也就是在那時候,你加入了蛇靈,成爲了新任血靈。”
姬如玉道:“那次的失敗,讓我刻骨銘心,不斷查詢李瑾瑜的資料,分析他的性格、武功、心性、運數。”
玉觀音道:“還有運數?”
姬如玉道:“運氣也是實力,我敢肯定,如果不是武當壽宴的時候,李瑾瑜有些奇遇,不可能勝得過梁蕭。”
玉觀音道:“你能肯定麽?”
姬如玉道:“不說這些了,等到李瑾瑜除去肖清芳,咱們立刻退走。”
玉觀音道:“如果蛇靈總壇被李瑾瑜攻破,肖清芳被殺死,蛇靈還算什麽蛇靈?天下間哪還有什麽蛇靈?”
姬如玉道:“我就是蛇靈!”
玉觀音道:“肖清芳在你最落魄的時候收留你,你卻反手給她一刀,這份心狠手辣的本事,不愧是毒蛇!”
姬如玉道:“收留我?若是沒有肖清芳,我爹怎麽可能會死?我還是姬家大少爺,而不是什麽血靈!”
玉觀音道:“不要自欺欺人,這些難道不是你的意願?你能保證自己能夠成爲家主?這豈不是你的野心?”
姬如玉道:“我從未否認過。”
“說得好……”
一個悠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姬如玉回頭看去,正是李瑾瑜。
李瑾瑜冷笑道:“說的太好了,能不能告訴我,還有什麽計劃?我真的很喜歡你設計的這些計劃。”
姬如玉道:“你怎麽來了?”
李瑾瑜道:“俗話說,兩虎相争必有一傷,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所以,我選擇先把獵人和漁翁除掉。”
姬如玉道:“你怎麽找到這裏?”
李瑾瑜道:“你能算計肖清芳,肖清芳就不會算計你?你能想到的,肖清芳當然也能想到,她給我傳了信。”
姬如玉道:“你爲何來找我?”
李瑾瑜道:“因爲我受了傷,如果對付肖清芳,或許會傷上加傷,但如果是對付你,我還是有幾分信心。”
姬如玉道:“那你想沒想過,這件事情,本就是我的計劃!”
李瑾瑜道:“說得好,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