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李瑾瑜的人生拆分,那麽李瑾瑜現在就處于“飛龍在天”的“正在進行時”,正處于乘風破浪階段。
潛龍在淵靠着長輩渡了過去,見龍在田也确實結識無數貴人,學成無數本事,随後便是乘風破浪、魚躍龍門。
無論李瑾瑜多麽沉穩、謹慎,武功之中也不可避免帶有張狂和傲氣。
這是非常正常的事。
這是武者應該有的豪氣和熱血。
哪怕二世爲人,接觸武道也就是十多年,正是最感興趣的時期。
那種少年老成之人,很可能因爲太過老成而早衰,早衰也就罷了,如果因此失去進取心,那才是大大地荒謬。
由于過度謹慎而失去進取心,失去武者熱血,這種人在江湖中屢見不鮮。
李瑾瑜不會!
李瑾瑜的槍法熱血沸騰。
哪怕隐居多年的周侗,也因爲那種磅礴的熱力,感覺到久違的興奮。
來來往往,翻翻滾滾。
人影已經潛藏在槍影之中,但見一龍一鳳相互糾纏,如龍騰九州,如鳳嘯九天,如青龍出水,如百鳥朝凰。
青龍一次又一次的飛騰,金鳳一次又一次的點落,二者互不相讓,青龍飛騰不上去,金鳳也降落不下來。
盧俊義看得心驚膽顫。
他以爲自己已得師父真傳,縱然兵法韬略多有不如,武藝卻是半點不差。
尤其是在槍棒武藝上,盧俊義有着絕對的信心,自覺隻是差了火候,差了沖鋒陷陣、千軍辟易的殺敵經驗。
今日見到李瑾瑜和周侗鬥槍,才知道自己的槍法還有很大進步空間。
若是史文恭見了,或許會生出些别的心思,但盧俊義不同,他的性子雖然很莽撞,同時卻也非常實誠。
武功不如?
不如就不如呗!
他不會怪師父沒傳授這門百鳥朝凰槍法,而是想着怎麽增強自身根基。
實話實說,周侗傳授的槍法,絕不弱于百鳥朝凰槍法,若是盧俊義能練到極緻,也能成爲槍術上的大宗師。
隻不過就如同盧俊義想的那樣,他确實差了火候,差了戰鬥經驗。
槍是屬于沙場的武器,當教頭是練不成絕世槍法的,當前鋒将軍才行。
相比于盧俊義,李瑾瑜卻是真真正正經曆過戰場,無論是江湖人群攻,還是大軍沖鋒,全部都經曆過。
把這些經曆熔于一爐,再加上慕容垂的北霸槍,便是李瑾瑜如今的槍法。
奪命槍!
言簡意赅,出必殺人。
由于此槍暫時隻創出十三招,也稱奪命十三槍,待到日後槍法境界更勝一籌,領悟十四、十五槍未嘗不可。
長槍揮灑,氣血勃發。
李瑾瑜雙目精光閃爍,以天子望氣術觀察周侗的招式,把其中的精要,融彙入槍法之中,再用戰鬥來驗證。
李瑾瑜悟性極佳,不僅學習速度非常快,而且擅長整理、總結、完善。
在修成天子望氣術後,李瑾瑜本就恐怖的學習速度,又加快了數倍,并且可以直接選擇自己所需要的精要。
如此一來,整理完善的速度,随之大大提升,就連容錯率也提高許多。
即便偶爾露出破綻,招式變化之時有些滞澀,也能快速進行彌補。
周侗四次察覺李瑾瑜破綻,針對破綻連攻十二招,均在間不容發之際,被李瑾瑜以玄妙方式化解。
“小子,你學的差不多了吧,讓我教教你該如何用這套殺戮之槍。”
“晚輩确實略有所得。”
雙方槍勢瞬間改變,周侗用的是殺氣凜然的奪命槍,李瑾瑜反倒是抖落出一隻金鳳,以百鳥朝凰槍法反擊。
周侗年輕的時候,打過盜匪、上過戰場、鬥過豪傑,經驗豐富至極。
隐居多年,年歲漸長,看似變得慈善許多,體内仍舊潛藏殺氣,此刻殺氣爆發,恍若一隻荒古兇獸一般。
如窮奇,如梼杌,如饕餮,兇猛至極的威勢,化爲兇獸飛撲而來。
李瑾瑜長槍飛速抖動,金鳳眨眼之間連擊七次,正是鳳凰七點頭。
周侗爆喝一聲,萬千兇煞槍影瞬間歸于一點,帶着千軍萬馬無可匹敵的磅礴殺氣,攻向李瑾瑜舞出的金鳳。
叮!叮!叮!叮!叮!叮!叮!
七聲輕響過後,李瑾瑜招式已然被周侗盡數破去,胸前空門大開。
就好似垓下之戰的西楚霸王,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身邊僅僅餘下二十八騎,已然再無回天之力。
可就在這刹那之間,被周侗轟散的槍芒爆發而起,化爲一道更加精彩、更加玄妙、更加絢麗的鳳凰。
生死輪回·鳳凰涅槃!
槍芒乍現,就連周侗都爲此震驚刹那,他從未想過,有人能夠在臨陣學招的情況下,創出這等玄妙奇招。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李瑾瑜的槍法乃殺戮之槍,飽含鐵血殺氣。
既然可以殺,那便可以救!
既然可以死,那便可以活!
殺是爲了更多的拯救,死是爲了更多的存活,殺殺救救,死死生生,本就在招式循環之間,缺了一點靈機。
現在,靈機已至!
周侗沒心思考慮那麽多,揮槍猛地橫在身前,槍鋒一閃而過,好似在身前劃出北冥天池,栽種百裏梧桐。
槍影消散。
長纓被周侗架住,無論李瑾瑜如何催動力量,也前進不得半分。
李瑾瑜長長呼了兩口氣,白茫茫的煙氣帶去體内的灼熱,眨眼之間,已然恢複到翩翩君子的模樣。
看起來隻是遊山玩水的貴公子,絲毫不見兇獸一般的狂猛殺氣。
面不紅,氣不喘,氣息穩定。
就連周侗也覺得古怪,這小子的耐力怎麽這麽強,經曆這樣的戰鬥,竟然能夠快速調整自己的呼吸和氣機。
他卻不知,前些時日,李瑾瑜對五絕神功的修行又有突破。
無論真氣還是體魄,都已經再次提升了一些,尤其是身體素質,已經和那些天生神力的猛将相差無幾。
當然,這隻是“正常”猛将。
比起惡來、孟贲、項羽、李玄霸之類的絕世神将,還有很大一段距離。
這些人屬于先天煉體圓滿,僅憑力量便媲美大宗師武者,如果再加上武技和經驗,戰力隻能用“恐怖”形容。
李瑾瑜如今的身體素質,差不多相當于宇文成都,稍稍遜色裴元慶。
這種身體素質,再加上渾厚澎湃的真氣修爲,莫說激戰一刻鍾,就算打一日一夜,睡一覺也能恢複八九成。
“前輩槍術高強,晚輩佩服。”
“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如你這般年輕的時候,可沒有這般槍法。”
李瑾瑜道:“前輩謬贊了,晚輩不過是繼承先人遺澤,這套槍法,可不是晚輩獨自一人創出來的。”
周侗笑道:“除了菩提達摩那種絕代人物,又有幾人能無中生有,創出高深武技?哪個不是繼承發展?”
李瑾瑜道:“繼承、發展,前輩神目如炬,晚輩這點天賦,無外乎就是學的快一些,在繼承中發展。”
周侗道:“能做到這點,已是世間弄潮兒,你也不必太過自謙。”
說話功夫,一個十六七歲,背上背着大弓的少年快步走了過來。
此人面目英俊,目露剛毅,眉宇之間還有幾分少年郎的桀骜和熱血。
不是别個,正是嶽飛。
李瑾瑜心中一驚。
此次來尋訪周侗,一是向周侗讨教槍法,二是請周侗出手相助,最重要的目的,則是看看嶽飛是否出師。
嶽飛的能力無需細說。
隻要是華人,誰沒聽過這個名字?
就憑“嶽飛”這兩個字,莫說來這麽一趟,三顧茅廬也是值得的。
左嶽飛、右狄青,那種場面,想想就讓人覺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現在就領兵十萬,戰一個封狼居胥。
嗯!
先壓一壓熱血。
其不提手中沒有十萬大軍,狄青嶽飛也在成長階段,讓如今的他們倆統兵作戰,超過三千就算謀财害命。
嶽飛雖然背着硬弓,但卻并非是出門打獵,否則以他的眼力、箭術,不至于一隻山雞野兔都打不到。
而且看他此時的打扮,看似是獵戶裝扮,實則更像是“遊俠兒”。
出去查探線索的?
嶽飛看了周侗一眼,随即又看了李瑾瑜一眼,想說什麽,卻未開口。
周侗道:“鵬舉,但說無妨,這位是你師兄盧俊義,這位是李爵爺。”
嶽飛道:“哪個爵爺?”
李瑾瑜笑道:“李瑾瑜,今日我是以私人身份至此,沒有爵爺。”
周侗擺了擺手:“你現在卻一定要是爵爺,我要你幫我做件事,這件事唯有位高權重的李爵爺才能做到。”
李瑾瑜道:“請前輩吩咐。”
周侗道:“這座山裏有些古怪,百姓時常丢失,且多是青壯勞力。”
李瑾瑜道:“可曾報官?”
周侗道:“那個方刺史,爲人貪婪無能,不僅不管這些事,反而以鬧鬼爲由封了山,不讓百姓進山打獵。”
李瑾瑜道:“靠山吃山,如果不讓進山打獵,百姓的日子可不好過。”
周侗道:“若是十年前,老夫早就砍了那家夥的腦袋,如今卻知道不能胡亂作爲,隻能暗中查找線索。”
李瑾瑜道:“可曾查到了?”
嶽飛道:“我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