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敗四局!
渡劫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開戰之前,他預想過三種情況。
一、少林取勝,雖然損失一些良田僧産,卻保住了少林的威名;
二、朝廷險勝,雖然損失良田僧産和弟子,但展示出的高深武功,仍舊讓天下人不敢小觑少林半分;
三、朝廷大勝,再怎麽樣,想來少林也能赢一兩局,挽回些顔面。
萬沒想到,竟然還有一種情況。
朝廷幹脆利落的取勝,少林雖然展示諸多絕技,但終歸是一局沒赢!
無想僧敗了。
他擋不住諸葛正我的驚豔一槍,無論武功還是戰術,全部都輸了。
大悲敗了。
他與蕭峰掌力對掌力,雖然最終輸了一招,卻也打出了少林的威風,這一局算是表現最優秀、最有價值的。
痛禅敗了。
敗給聲名赫赫的四大名捕,雖然展示諸多絕技,但敗的實在是太快,而且出現了折損,着實比較凄慘。
懷抱五老敗了。
敗給一百二十多歲的老怪物,聽起來似乎不算丢人,但懷抱五老也都是老前輩,而且是五個人打一個。
不僅被人破了“懷抱天下”,就連精心鑽研的絕招,融合武當心法精要的五指連心,也被三和逸士一指轟破。
即便武當不來問責,日後江湖人提及此事,終歸也有些顔面無光。
當年武當剛剛崛起之時,他們曾說張三豐是少林棄徒,不值一提。
此後張三豐修成無上大宗師,他們不敢再這麽說,卻不免有些得意。
如今少林門内長輩,主動鑽研武當絕學,說出去豈不是大大地打臉?
同爲隐修高手,同擅擺陣合擊,雙方之間卻看不對眼,互有鄙視。
懷抱五老覺得三渡心胸狹窄、欺善怕惡、迂腐古闆、食古不化。
三渡覺得懷抱五老故作姿态、裝模作樣、附庸風雅、俗不可耐。
雙方本就有矛盾,此刻懷抱五老戰敗,渡劫心中不免更加怨憤。
不過如今還有強敵,渡劫心中無論有多少怨氣,也隻能以後再說。
渡劫道:“阿彌陀佛,三和施主武功高深莫測,老衲佩服至極,隻不過下一陣出手,似乎隻有蕭施主了。”
李瑾瑜道:“我不算人麽?”
渡劫道:“咱們先前有約定,一人隻能出戰一次,方才李施主以箫聲援助蕭施主,已算是出手一次。”
此言實在是太過無恥,即便是少林俗家弟子,也覺得這話太過扯淡。
你們先以梵音相助大悲,人家才做出反抗,而且隻是吹奏曲子,連一絲真氣都沒動,怎的算是出手?
不過渡劫本就不在乎面皮,隻要能夠取得勝利,别的什麽都不重要。
李瑾瑜冷笑道:“既然如此,少林全寺僧衆皆不能出手,畢竟方才你們誦念佛經,相助于大悲禅師!”
渡劫道:“老衲沒念!”
李瑾瑜道:“但你站在這兒,你身上的檀香味,對于大悲也有加持!”
鐵飛花道:“此地乃是少林,你們少林僧人,天然便會獲得加持,若按大師這麽算,不如先把房子拆了!”
渡劫道:“鐵捕頭休逞口舌,須知口舌之利雖能傷人,卻會先傷己。”
衆人聞言更是無語。
你這老秃驢先胡攪蠻纏,人家據理力争,你反倒覺得别人逞口舌之利,難道你剛才說的話,都是放屁不成?
來的這些人,要麽自重身份,要麽顧忌少林顔面,雖然心中鄙視,卻沒有表露出來,隻是有些許的噓聲。
李瑾瑜手背在身後,不着痕迹的做了個動作,頓時有人出言譏諷。
“好臭!好臭!真是好臭!”
這人醉醺醺的,手中拿着一個大酒葫蘆,衣衫破舊,頗爲狼狽,不過在這狼狽之中,還有幾分潇灑之意。
江湖中,這種打扮的不少,若僅隻如此,還真是很難辨認身份。
不過此人腰間懸着竹劍,卻是讓人一眼就認出,此人便是“胡不歸”。
胡不歸,江湖号稱胡瘋子,爲人瘋瘋癫癫,颠三倒四,落拓卻逍遙。
擅長使用一把竹劍,劍法時而精妙絕倫,時而狗屁不通,就連琅琊閣的諸多管事,也不知該如何評價。
此人不算好人,也不算壞人,隻是一個無拘無束、自由散漫的江湖人。
從某種方面來說,倒是和令狐沖有幾分相似,隻不過更落拓一些。
胡不歸打了個酒嗝,看着渡劫的橘子皮老臉,譏諷道:“好臭!”
渡劫怒道:“你說什麽?”
胡不歸道:“我說好臭,難道你老的聽不見了?你也别瞪我,你就算一掌拍死我,我的話也收不回去!”
渡劫道:“今日乃少林劫數,老衲身爲少林隐修護法,自當全力護寺,你若再行糾纏,休怪老衲不客氣!”
渡劫冷哼一聲,殺氣碾壓而去。
少林諸多隐修高手,如果問誰的武功最高,這個不好說,畢竟掃地僧不能算在内,别的可以說是各有所長。
如果問誰的佛法修爲最差,那一定是渡難、渡厄、渡劫三個老秃驢。
這三人心胸狹隘,偏聽偏信,古闆固執,暴戾好殺,全然不似出家人。
哪怕是慧字輩或者虛字輩,也知道出家人慈悲爲懷,不可妄動殺念。
三渡出手卻是動辄打殺,絲毫不見佛法慈悲,反而更像江湖人作風。
這種人,如果是綠林豪傑,或者魔門長老,那自然是無比契合,但若說佛門隐修者,簡直是侮辱佛門清淨。
況且大多數江湖人,至少會講一個義字,會記得别人的好處、恩情。
三渡對别人的恩情眨眼就忘,一句話便全抹過去,對别人的仇恨卻記得清清楚楚,三十年時間不敢忘懷。
掃地僧說的什麽佛法、戾氣、怨恨的理論,幾乎是被三渡完美的打臉。
隻能說部分少林武功,需要領悟高深佛法,其餘的絕技,隻要不是胡亂兼修,管他恨不恨戾不戾均無所謂。
同樣是恨三十年,胡亂修行的蕭遠山一身暗傷,三渡卻全然無事,便是因爲他們專修數門絕技,并未貪多。
世上有“真小人”、“僞君子”之說,玄慈是僞君子,三渡便是真小人。
老和尚也好,真小人也罷,碰到胡瘋子這種沒臉沒皮、肆無忌憚之輩,也隻能老老實實的等着挨噴。
張無忌講道理,胡瘋子可不講!
胡瘋子道:“我怕你不客氣?你就算當着天下好漢的面,一巴掌把我拍成肉餅,放的屁也是收不回去!”
渡劫道:“你待如何?”
胡瘋子道:“不想如何,我隻想問一句話,少林高僧開口,難道都是放屁不成?要不然怎的這般惡臭?”
渡劫道:“原來是李爵爺的人!”
胡瘋子道:“老子居無定所,什麽爵爺不爵爺,侯爺不侯爺,老子從不會在乎,老子隻求自己的痛快。”
胡瘋子确實不在乎權勢,隻不過他非常重視恩情和承諾。
當年李瑾瑜幫他一次,請他喝了一頓酒,如今讓他胡噴一陣,胡瘋子本就想要開噴,自然是不會拒絕。
胡瘋子接着說道:“老子就是這個臭脾氣,最讨厭别人放屁,若有人胡亂放屁,管他是少林高僧還是侯爺,老子都照罵不誤,要不然你拍死我!”
渡劫當然不可能拍死胡瘋子,不過經過這樣一番糾纏,卻是知道,李瑾瑜是肯定要出手的,鐵飛花也不例外。
渡劫方才的胡攪蠻纏,當然不是主動求打臉,而是想完成兩件事。
一、确認朝廷一方出手順序。
二麽?
那就有意思了!
隻聽渡劫說道:“阿彌陀佛,是老衲方才失言了,鐵捕頭方才的話卻有幾分道理,咱們不宜在少林作戰。”
李瑾瑜道:“所以呢?”
渡劫道:“不如換個地方。”
李瑾瑜道:“下一戰你出手?”
渡劫道:“老衲孤身一人,不是施主的對手,傳聞施主擅長破陣,老衲師兄弟有一陣法,請施主品鑒。”
李瑾瑜冷笑道:“原來如此,你的師兄弟想來也是九旬左右,加起來年歲是我十幾倍,你可真開得了口!”
渡劫道:“爵爺可以認輸。”
李瑾瑜道:“你還不配!”
渡劫道:“施主随老衲來!”
渡劫前方開路,李瑾瑜跟在身後。
從少林北門離開,行走一裏,随後向左邊前進,那座山峰便是決戰之所。
到了峰頂。
發現峰頂之上并無房屋,隻有呈品字形排布的三株大松樹,松樹足足有五人合抱粗,下方被挖了一個大洞。
由于松樹實在是太粗,即便挖出一個大洞窟,對于生機也沒有太大影響。
松樹仍舊是郁郁蔥蔥,挺立如同三座小山,别有幾分特殊的意趣。
三個樹洞,便是三渡的閉關室。
三十年前,三渡慘敗給明尊城教主陽頂天,心中大恨,閉關潛修。
三渡在此坐禅三十年,苦修少林日月鞭法和金剛伏魔陣,如今武功已然大有成就,可惜陽頂天早已逝去。
坐禅三十年,此地早已沾染三渡的氣息,自行進入天人合一狀态,若論地利優勢,卻是比寺内更勝一籌。
李瑾瑜左右看了看,果然還有兩個白須白眉的老僧,心中頓時了然。
“就是這裏?”
“就是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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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