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由外郭城、宮城和皇城三部分組成。
宮城和皇城位于長安北部,外郭城内的各坊從左、右、南三面拱衛宮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爲界。
長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條大街和東西十四條大街,縱橫交錯地把郭城内部劃分爲一百一十坊,好似棋盤一般。
貫穿城門的三條南北向大街和三條東西向大街,構成長安城交通主幹。
其中以朱雀大街最爲寬敞,闊達四十丈,餘者雖不及朱雀大街寬闊,卻也是一等一的豪華街市,車水馬龍。
除朱雀大街外,最著名就是位于皇城東南和西南的都會市和利人市。
兩市各占兩坊之地,各有四街。
四條街交叉成“井”字形布局,把整個市界劃爲九區,每區四面臨街。
兩市爲長安最熱鬧的地方,酒樓食肆通宵營業,歌舞升平,繁華至極。
爲防止積水,城内主要大街兩旁均設有排水溝,寬若小川,在路口水溝交彙處,又均鋪架各式各樣的石橋。
最宏偉的石橋名爲“躍馬”。
橋身以雕鑿精緻的石塊,築成彩虹般的大拱,跨距達二十多丈,兩邊行人道夾着的軍馬道可容四車并行。
大拱的兩肩各築兩個小拱,既利于排水,又可減輕大拱的承擔,令橋體輕巧美觀,坡道緩和,造型優美。
橋下是永安渠,是貫通長安南北最大的人工運河,水面滿是輕舟。
何珺琪此時就在躍馬橋上,對面是一個戴着鬥笠身着黑衣的身影。
“在我面前,還敢藏頭露尾?”
何珺琪冷冷的斥責一聲,亮出背後的金蛇寶劍,冷笑道:“莫三給給,你現在是苗疆刀客,還是十三兇徒?”
莫三給給冷笑道:“你呢,你現在是苗疆聖女,還是李瑾瑜的姬妾?”
何珺琪道:“這并不矛盾。”
莫三給給道:“吾亦不矛盾。”
何珺琪道:“随我回去,我可以爲伱求情,否則你活不過今日。”
莫三給給道:“金蛇寶劍,我聽過金蛇劍的傳聞,此劍需要在月光下才能發揮真正威力,你打不過我!”
何珺琪呵斥道:“冥頑不靈!”
莫三給給道:“聽說李瑾瑜的袖裏青龍天下一絕,今日你便好好看看,我們兩個的刀誰更快速一些。”
話音未落,彎刀出鞘。
霎時之間,鬼影幢幢!
此門刀法,正是莫三給給投靠左武王之後,學到的“鬼影刀法”。
何珺琪冷笑一聲,金蛇劍化爲千百道金光,點射向莫三給給,作爲苗疆神劍,豈會沒有光芒便無法使用。
與“魔姑”姬搖花一戰,雖然未能勝過姬搖花,但武功亦大有長進。
劍如靈蛇,變幻莫測,配合一條蠍尾長鞭,更是讓人防不勝防。
莫三給給刀法雖快,面對何珺琪一連串猛攻,卻覺得頭疼欲裂。
一來燕南天震地那一下,給他造成嚴重的内傷,雖然有靈藥相助,傷勢卻隻好了一半,功力難以維持。
二來作爲苗疆刀客,莫三給給當然知道聖女身上全都是毒,指不定什麽時候便會被某隻毒蟲狠咬一口。
他卻不知,何珺琪并未準備以劇毒取勝,否則早就已經放金蠶蠱了。
鬥過數招,眼見何珺琪的劍法越來越迅捷狠辣,莫三給給擔心引來長安城的捕快,回身斬出一式強招。
鬼影刀法——三鬼噬魂!
三道刀芒席卷而至,好似三條嗜血的惡鬼,明明是青天白日,卻給人一種萬鬼臨身的刻骨森寒。
何珺琪冷笑一身,手中金蛇寶劍猛地用力一扭,金蛇劍竟瞬間分開。
金蛇劍是以九條“金龍蠱”,混合二十三種珍惜金屬煉制而成。
看似是擰成一體的鋒銳神劍,實則九條金龍蠱可以各自彈開,化爲九把靈蛇般的飛劍,而那二十三種金屬,則是能夠保留金蛇劍的完整劍身。
即便金龍蠱離體,金蛇劍仍舊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隻是威力稍遜。
莫三給給隻知金蛇劍對月反光,如何知曉這等變化,猝不及防之下,九條金色光芒貫穿身體,勁力頓時消散。
何珺琪寶劍一揮,斬去莫三給給持刀右臂的同時,金龍蠱随之收回。
事實上,這一重變化,也是在何珺琪武功又有突破後,李瑾瑜告知的,她本人都不知曉金蛇劍的真正秘密。
因爲此招要求真氣操控精微,即便提前知曉這個秘密,也萬難修成。
以何珺琪此時的武功,也隻能如同方才那般突襲,想要靈活駕馭,怕是需要李瑾瑜級别的功力和掌控力。
當然,也可以修行另類的武功。
據李瑾瑜所知,滿清高手烏哈克精通一門名爲“七絕旋風劍”的絕學,便與金蛇劍近乎完美的适配。
“你還有何話說?”
何珺琪冷冷的看着莫三給給。
莫三給給道:“聖女武功,果然高深莫測,便是我身上無傷,也不是聖女敵手,第一快刀實在是名不副實。”
何珺琪道:“苗疆閉塞,練快刀刀法的不算多,到了中原之地,你的刀法雖然快,卻也最多隻是一流罷了。”
莫三給給道:“當初我爲了學成最快的刀法,加入到主公麾下,可惜練刀至今,連他麾下第一快刀都不是。”
何珺琪道:“你主公是誰?”
莫三給給的:“不知道,你覺得他可能在我面前暴露真容麽?”
何珺琪道:“另一個快刀手呢?”
莫三給給道:“那是一個豔如桃李的女刀客,如果聖女遇到了,還是有多快跑多快吧,你打不過她!”
何珺琪道:“十三兇徒還有誰?”
莫三給給道:“還有……嘔!”
何珺琪定睛看去,卻是莫三給給受傷實在是太重,竟然已經咽氣。
這種說話說一半的感覺,讓何珺琪覺得分外不爽,不過此人畢竟是苗疆刀客,倒是不能揮劍斬成兩半。
“看在你洩露些情報的份上,我就讓你能夠落葉歸根吧!”
何珺琪正要提起莫三給給,躍馬橋下忽然點出一道淩厲指力,相隔距離足足三丈,指力卻已直達咽喉。
三丈淩空鎖喉指!
即便間隔三丈距離,隻需輕輕一捏手指,也能把敵人的咽喉捏斷。
原劇情中,即便是鐵手那雙堅不可摧的鐵臂,挨了一下之後,短時間内竟也失去了戰力,足見其威能。
指力臨身,何珺琪似已無路可退。
可就在這一瞬之間,何珺琪如同遊魚一般,猛地滑開數步,随即好似魚躍龍門,直接向着橋下位置沖去。
左手屈指一彈,彈出一顆金色的小顆粒,看似是金豆子類的暗器。
常人見到了,不免會說苗疆聖女太過奢侈,連随身暗器都是金豆子。
可偷襲之人武功淵深,經曆過無數厮殺,靈覺遠超常人,瞬間感覺到了緻命殺機,對着金豆子連出指力。
“砰!砰!砰!”
三道指力點在金豆子上,足以捏碎鐵闆的指力,竟然奈何不得這顆金豆子分毫,甚至連速度都沒有絲毫損減。
出招之人名叫歐陽絕,乃是滄州鬼符門門主,見此驚駭萬分。
在他的感覺中,勁力觸及之物滑不溜手,指力臨身便會自行散去,心知不能繼續點指,慌忙避開距離。
“嘶~~”
伴随一聲嘶鳴,射出的金豆子猛然打開,竟是一條小小的蠶蟲。
苗疆金蠶蠱!
歐陽絕不認識金蠶蠱,卻知曉定然不能被咬一口,翻身躍入水中,借助水流阻攔,恰在此時,一條青蛇遊來。
何珺琪随身攜帶無數毒物,天上飛的水裏遊的什麽都有。
縱然歐陽絕上天入地,何珺琪也有毒物與之對應,當日若是何珺琪在欽差衛隊,蝮蛇和莫三給給絕對逃不脫。
歐陽絕縱身飛出,上了旁邊一艘小船,正打算奪船逃命,刹那之間,撐船的艄公猛地在他身上點了幾指。
指如疾風,勢如閃電!
葵花點穴手!
艄公不是别個,正是柳兒。
柳兒得意的說道:“你這家夥可真是愚蠢,方才鬥的那麽激烈,敢來此撐船的,怎麽會是普通人呢?”
倒不是歐陽絕愚蠢,而是前有金蠶蠱,後有碧鱗蛇,苗疆聖女虎視眈眈,鬼知道還有什麽毒物蓄勢待發。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歐陽絕的靈覺多麽的敏銳,也會下意識忽略柳兒。
更别說柳兒也是出身名門,武功根基非常紮實,擅長隐藏氣息,小丫頭若是潛藏起來,鐵飛花都覺得頭痛。
歐陽絕連連催動勁力,卻發現無論如何催動,真氣都死死留在丹田。
柳兒笑道:“你這家夥在江湖中也混過許久,難道不知葵花點穴手?不要白費力氣了,還是趕快想想,到了長安城的大牢,該怎麽熬過去!”
歐陽絕驚呼道:“盜聖!”
柳兒道:“按照輩分來說,盜聖是我師兄,所以你現在明白了?”
歐陽絕咆哮一聲,低下了頭。
他逃不掉了!
……
欽差行轅。
李瑾瑜看着牢中的司馬荒墳,有些好奇的問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的目的是什麽,什麽時候發動?”
司馬荒墳冷笑道:“你覺得我會在這個時候告訴你?有什麽本事,趕緊都用出來,你看我怕不怕!”
李瑾瑜笑道:“一個求死之人,怎麽會懼怕嚴刑拷打呢?我不喜歡用酷刑折磨,我更喜歡另一種方式。”
司馬荒墳道:“哦?你可别說精神幻術,那玩意兒對老子沒用!”
李瑾瑜道:“你腦子中除了死氣還是死氣,對你用移魂大法,一點作用都不會有,這是不智之舉。”
司馬荒墳道:“你可以試試餓老子六七天,餓的沒有力氣,你或許就能施展移魂大法之類的功夫了。”
李瑾瑜道:“這麽說,你們将會在六天之内發動?不,六天時間會嚴重損耗你的精力,最多就是三天時間。”
司馬荒墳道:“随你怎麽說。”
李瑾瑜道:“不說話就是默認,我暫時把時間确定爲三天,下個問題,那個左武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物?”
司馬荒墳道:“能打死我的人。”
李瑾瑜道:“我也能打死你,丐幫降龍十八掌,你應該聽說過吧?”
司馬荒墳道:“那好啊,就請你用降龍十八掌,把我轟成齑粉,連一片血肉、一塊骨頭都不留下來。”
李瑾瑜道:“不,我會命人在深山老林挖一個密封的洞穴,把你綁好了關在裏面,然後用石頭封堵起來。”
司馬荒墳道:“你覺得我會怕?”
李瑾瑜道:“那個洞穴一定是随便選位置,封堵後無人能夠尋得到,你将會在洞穴中悶死、渴死、餓死,死的無聲無息,甚至會被抹除一切痕迹。”
司馬荒墳驚怒道:“你……你這個混蛋,你是在侮辱死亡,你混蛋!”
李瑾瑜點了點頭:“如果你選擇沖斷經脈自殺,那我覺得你實在是想的太多了,你自殺我也會那麽處理。”
司馬荒墳面上終于出現驚恐。
他不怕酷刑折磨,不怕死亡,唯獨擔心死的不夠壯烈,他不想無聲無息的逝去,他想要轟轟烈烈的死亡。
李瑾瑜道:“君子不強人所難,我不問你背後那人的情況,我隻問你做過多少案子,這個無所謂吧?”
司馬荒墳道:“如果我說了,你會如何對付我?斬首一刀麽?”
李瑾瑜道:“你殺了那麽多人,斬首太便宜你了,根據朝廷律例,至少也是五馬分屍,曝屍荒野,如何?”
司馬荒墳道:“成交。”
李瑾瑜的先知優勢,在于曾經看過的小說電視劇的記憶,而不是腦子裏面有系統光腦,更沒有搜索引擎。
一些熟識的自是記憶深刻,溫系那種随随便便寫死幾十幾百個龍套,隻能記得劇情走向,具體細節記不清。
如十三兇徒這種,李瑾瑜隻對司馬荒墳、杜蓮、銅面客等比較有印象,十三兇徒作案細節,這特麽怎麽知道!
武林之中,最不缺滅門案,想要把全部事情串起來,還需要司馬荒墳的口供作爲線索,而不是憑借記憶瞎猜。
李瑾瑜道:“初次作案的時間。”
司馬荒墳道:“二十八年前,我們奉命把烈山神君一脈徹底滅門。”
“下一次。”
“二十四年前,無爲派九十六位道士尼姑,一夜之間死于無爲庵。”
“下一次。”
“二十二年前,馬君坦全家。”
“下一次。”
“二十年前,崆峒掌門廖耿正。”
“謝遜應該加入你們。”
“那家夥隻是報仇的瘋子,這種瘋癫之人,沒有任何的意義。”
“下一次。”
“淮陰盛鼎天全家,不過那不是他的本名,他本名叫成亭田。”
“下一次。”
“十一年前,石家堡滿門。”
“下一次。”
“五年前……”
不問不知道,一問吓一跳。
十三兇徒作案時間,竟然從二十八年前延續到現在,如果再加上找人、收買的時間,至少已經策劃三十年。
如此算的話,薛狐悲那老家夥,怕是十三兇徒中的元老級人物。
“感謝你的合作,這兩日酒食方面不會虧待你,枷鎖也可以除去。”
事實上,司馬荒墳身上沒有枷鎖。
李瑾瑜以一陽指封了他的穴位,想要解開這些穴位,至少需要段正明、段延慶級别的修爲,段正淳都做不到。
一陽指封穴後,又請蘇櫻以磁針重新封鎖一遍,想要解開磁針封穴,比解開一陽指還要困難數倍。
兩者疊加在一起,再加上牢房内的特殊熏香,即便精通九陰解穴篇,想要解開穴位,至少需要七日時間。
這個七日,是李瑾瑜的七日。
換做司馬荒墳,給他一月時間,任憑他如何沖穴,也是沖不開的。
“玉燕,把這份口供給狄閣老和盛大哥送去,我去看看關海明。”
“是!”
江玉燕領命而去。
關海明在另外一個牢房。
此人外号“大手印金剛”,以密宗金剛大手印名傳江湖,平日行事以行俠仗義爲主,江湖名聲卻是非常不錯。
名聲是最好的掩飾!
某地發生一件兇殺案,最受懷疑的一定是兇人惡人,而不是俠客。
名聲……嗯?
李瑾瑜心中略有猜測,揮手推開牢房大門,看着滿臉苦澀的關海明,腦中升起一個想法,越想越覺得合理。
“傳聞關老爺子行俠仗義,在江湖中廣有俠名,本打算去拜會一二,今日得見,還真是見面不如聞名。”
關海明道:“從我首次濫殺無辜開始,所謂的好名聲,就已經被我扔在了糞坑,連我本人亦丢在糞坑内。”
李瑾瑜道:“說得好,能說出這樣一番話,當初收買你的方式,肯定不是金銀珠寶這種俗物,多半是人情。”
關海明道:“江湖中,什麽債都可以欠下,就是不能欠人情債。”
李瑾瑜道:“人情債最難還,一個不小心,就會越欠越多,到時候人家就算是要腦袋,也要揮刀切下來。”
關海明道:“切腦袋倒也方便,可當欠債欠的切腦袋也還不起時,就隻能做牛做馬做豬做狗的去償還。”
李瑾瑜道:“可以賴賬!”
關海明道:“我要臉!”
李瑾瑜冷笑道:“滅人滿門,連無辜婦孺都不放過,你這樣的人,也配說自己要臉?你什麽時候有臉!”
李瑾瑜說話一直都很和氣,猛然說出一句重話,卻讓關海明啞口無言。
李瑾瑜道:“我一向認爲,好事論迹不論心,無論你爲了什麽,畢竟做了一些好事,所以我給你個機會。”
關海明道:“我要不起。”
李瑾瑜道:“給臉不要臉,看來你是存心找死,我不逼迫找死的人,我隻詢問一個問題,你必須做出回答!”
關海明道:“憑什麽?”
李瑾瑜道:“因爲我沒有對你酷刑折磨,而是好吃好喝,這是我對你的人情,你不是不喜歡欠人情麽?”
關海明道:“我不會出賣雇主。”
李瑾瑜道:“我的問題是,當初你的雇主選擇你的理由,是不是因爲你的好名聲,有沒有類似的說法。”
關海明陡然一驚。
當初左武王故意施恩,讓他不得不俯首臣服,他曾經詢問過,左武王給他的理由,赫然便是因爲名聲。
他的名聲就像是帳幕,能夠把一切都潛藏起來,讓自己的罪孽隐形。
關海明道:“有!”
李瑾瑜笑道:“殺手無名,最好的殺手既不是孟星魂,也不是一點紅,而是那些無名無姓的——隐形人!”
13000字,越是覺得被榨幹了,寫起來越是沒完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