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烈,實在是太慘烈了。
烈火熊熊燃燒,地上躺着十數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還有數人在不斷哀嚎。
東堡堡主“大猛龍”黃天星,身上已經多出十幾處傷口,面色慘白,搖搖欲墜,似乎随時都可能倒下。
副堡主“逢打必敗”邝無極,長戟不知被扔到何處,左臂和右腿不正常的彎曲,已然失去了戰力。
何珺琪披頭散發,一手持金蛇劍,一手持長鞭,金蠶蠱環繞在周身,于烈火飛煙中大戰姬搖花。
一同出手的,還有北城新任城主周白宇,城主夫人白欣如,至于北城十大護法,如今已然全部倒下。
這些人的倒下并非毫無意義,魔教的人馬盡數被擊殺,唯有姬搖花還在勉力堅持,隻不過她的武功實在太高,還有諸多拼命法門,越打越是難纏。
明明已經身負重傷,卻能突出奇招一爪貫穿北城彭、熊二位長老。
看似右腿受傷跳不起來,卻能飛石擊殺東堡護衛李開山、魯萬乘。
戚紅菊拼死出招,卻險些被利刃貫穿胸腹,多虧蘇櫻及時救援。
邝無極想要以命換命,卻被姬搖花奇招避過,眼看就要隕落,何珺琪及時擲出毒蠱,救了他的性命。
戰到此時,東堡和北城的人馬近乎無力再戰,姬搖花也已油盡燈枯。
她想要操控藥人作戰,但藥人是以聲音操控,每當她發出厲嘯,蘇櫻總是以暖玉箫幹擾,讓她無法操控。
雖無藥人相助,姬搖花的武功亦是極大地威脅,尤其是她那雙玉手。
若非無情降服藥人後快速趕到,憑機關轎子穩住陣勢,姬搖花或許能夠憑借最後一口氣,硬生生的殺穿。
姬搖花一對纖纖玉手,上面已經沾滿了鮮血,但卻無堅不摧。
任何武器她都可以一手拿住,敵人碰到她這雙手非死即傷,就連光輝燦爛的火焰碰上她,也變成黑暗。
好厲害的人!
好厲害的手!
直到此時,衆人才明白,魔教派出的四大天王,魔姑确實穩居首位,其餘三人聯手,也不是魔姑之敵。
“噗!”
姬搖花吐出一口血水,催動自己最後的真氣,不顧一切沖向蘇櫻的馬車。
無情連發十三枚暗器,又催發轎子上的火器,四劍童同時擲出長劍,周白宇、白欣如同時轟出強招。
如此強力合擊,即便是李瑾瑜,也要催發護體罡氣,姬搖花卻隻當什麽都沒看到,任憑強招轟在身上。
電光火石間,纖纖玉手已經臨近馬車内的蘇櫻,眼看就要一擊緻命。
拼鬥至今,馬車的機關幾乎全部都用完,蘇櫻似乎已經無力抵抗,就算還有機關,也奈何不得這一對魔手。
姬搖花眼中閃爍着殘酷的光芒。
精氣神陷入模糊的姬搖花,似乎能夠看到捏斷蘇櫻脖子的場景,甚至已經看到李瑾瑜仰天哭泣的悔恨。
但這一切,終歸隻是精神模糊之下的幻想,隻是她最後的回光返照。
蘇櫻伸手在頭上輕輕一抹,拿出一根三寸多長的金針,在姬搖花手腕上輕輕一紮,姬搖花勁力便盡數消散。
無論她如何癫狂,如何不顧一切的強攻,穴位被華佗針刺穿,真氣也會随之散去,再也聚不起絲毫的力氣。
神醫大多武功不高。
可不巧的是,蘇櫻剛好得到一個武功高深的神醫的針譜,以及那位神醫的随身兵刃,早已修成另類的針法。
除非是武道通玄的大宗師,否則最了解人體結構的,定然是神醫。
哪怕姬搖花練過魔教神功“移天轉地移穴法”,經脈穴位發生改變,比鬥至今,也已經被蘇櫻窺破。
更别說經脈穴位雖改,血管的位置卻沒變,蘇櫻落針是烈震北的針譜,刺的位置卻是萬春流的點血截脈。
右手華佗針點血截脈,左手拿出一個精緻的小圓筒,輕輕按動開關。
天絕地滅透骨穿心針!
一百三十根鋼針,閃電般貫穿姬搖花的胸腹,金光一閃,金蛇劍洞穿姬搖花後心,金蠶蠱咬住她的脖頸。
這對殺人無數的魔手,終于無力的垂下,再也擡不起來。
周白宇長長的呼了口氣,剛剛接任城主之位,便遭逢這等大劫,年輕氣盛的周白宇,遭受了最大的磨難。
黃天星松了口氣,心說這次運氣當真不錯,竟然留下了這把老骨頭。
邝無極幹笑了幾聲,想要喝口酒恢複點力氣,卻半點力氣也不存。
李瑾瑜飛身而至,沖入馬車中抱住蘇櫻,佯怒道:“你可真是大膽。”
雖然是在馬車内,但外面有那麽多人看着,蘇櫻還是有些羞澀。
打算推開李瑾瑜,可李瑾瑜雙臂恍若鐵鉗,如何能夠掰得開?
更别說剛剛經曆一場殺戮,無論蘇櫻内心多麽堅韌,總是有些不适,手腳已然變得酸軟,軟的好似棉花。
感受着李瑾瑜懷中的暖意,蘇櫻心說笑就笑吧,反正我不想動了。
況且兩人的關系,在江湖中也不算是秘密,整個金陵之地,早已把蘇櫻當成子爵夫人,蘇櫻也已經習慣。
剛剛經曆殺戮的人,内心總是會生出變化,蘇櫻往日都端莊穩重,此刻卻嗔了一句:“是你來的晚了。”
李瑾瑜道:“遭遇了強敵。”
何珺琪道:“什麽樣的強敵?”
李瑾瑜道:“魔門聖女。”
何珺琪道:“美人榜魁首?”
李瑾瑜道:“就是她。”
蘇櫻道:“公子榜魁首,遇到美人榜魁首,那可真是天作之合!”
何珺琪道:“你去做了什麽?莫不是伱們兩個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這話自然是胡言,不過何珺琪沒能勝過姬搖花,内心頗爲不爽,況且李瑾瑜确實來晚了,便也嗔怪幾句。
萬沒想到,李瑾瑜竟點了點頭。
“我們确實都沒忍住。”
何珺琪:(╯°Д°)╯︵┻━┻
蘇櫻:ヽ(`Д)︵┻━┻
李瑾瑜接着說道:“我沒忍住,拔刀砍她,她沒忍住,想要用金剛不壞大搜神手,捏碎我每一根骨頭。”
何珺琪道:“你殺了她?”
李瑾瑜道:“我稍勝一籌,但她身邊有魔門七魔星,而且定然會天魔解體大法,所以我們各自罷手。”
蘇櫻道:“她來做什麽?”
李瑾瑜道:“江湖曆練,一來增長聖女威嚴,二來除去不穩定因素。”
何珺琪道:“不穩定因素?”
李瑾瑜道:“這些以後再說,先說說你們,以後不許如此任性了,否則我就把你們全都關起來!”
……
馬車外面,無情已經讓四劍童去救治傷員,他們雖不是神醫,但可以點穴止血,也可以接駁斷骨。
周白宇恻然道:“我們北城,現在僅剩百餘人,能戰者六十餘人而已,十大護法盡數犧牲,北城遭此大劫,白宇日後有何顔面見曆代祖宗!”
黃天星高聲訓斥道:“江湖風雨吹吹打打,吹打得了别人,當然也吹打得了咱們,混江湖總有這一天!”
周白宇道:“世叔教訓的是。”
黃天星道:“風吹雨打不可怕,可怕的是經曆挫折後,無力站起來,那才是真的對不起列祖列宗!”
無情道:“每隔幾十年,魔教便會對中原進行試探,這隻是前路,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面呢。”
邝無極道:“來硬的我不怕,就怕他們再來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說話功夫,馬車内的李瑾瑜,已經把蘇櫻安撫好,高聲道:“藥人并非無法解除,蘇櫻已經有了解法!”
周白宇聞言大喜,北城有數位高手被制作成藥人,若能盡數恢複,北城也不至于陷入青黃不接的狀态。
況且這些人多是周白宇的長輩,長輩遭逢大難,晚輩自當盡力解救。
周白宇道:“蘇神醫若能治療我諸位長輩,若有吩咐,無不聽從。”
蘇櫻道:“醫者仁心,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本就該如此。”
如果讓蘇櫻自行研究,至少需要數月才能醫治,等到那時,藥人早就已經毒入骨髓,身體機能盡數損毀。
不過有聖女提供的藥方,蘇櫻很快便發現,藥人之法就是個雞肋。
看似能夠造出言聽計從、悍不畏死的下屬,實際上有三大問題。
一、壽命!
藥人屬于藥煉之法,會對身體尤其是大腦,造成些許損害,短時間還可以恢複,時間長了必死無疑。
造一具藥人需要一個半月,此後半年是戰力巅峰,随後逐步下降,一年半後下降到最低,最多能活兩年。
二、價格!
制造藥人的藥物并不便宜,爲了維持藥人的戰力,還必須加入補藥。
與其用那些錢購買藥材,花費巨大精力制作藥人,還不如招攬屬下,或者把藥物煉成靈藥,提升自身修爲。
三、平衡!
想要提升操控力,必須加大藥物濃度,藥人壽命會減少,成本随之增加。
想要提升壽命,要麽加大補藥的含量,要麽減少濃度,換而言之,要麽增加成本,要麽提升叛逃率。
想要降低成本,另外兩樣自然也會随之減少,因爲成本才是一切。
另有一點,藥人之法太過殘忍,容易成爲衆矢之的,付出這麽大代價,收益卻不夠大,自然沒什麽價值
否則,哪怕是爲了栽贓嫁禍,聖女也不會主動把藥人之法送出。
藥人對于别人而言是誘惑,對于李瑾瑜而言,連雞肋都不是。
雞肋至少還有點肉味,還能嚼嚼骨頭,或者拿去煮湯,餓極了的時候,一塊雞肋也是能夠充饑的美味。
藥人之法毫無價值。
一來李瑾瑜愛惜名聲,不會做這等犯衆怒之事;二來李瑾瑜有底線,此法太過喪盡天良;三來相比于把人煉制爲傀儡,李瑾瑜更加信任機械。
如果把煉制藥人的資金,拿去煉制弩箭、火铳,乃至于飛天神雷、鋼輪火櫃、奔雷車、沉螺舟等器械……
那種場面實在是太美!
刻在靈魂裏的火力不足恐懼症,都會被這種美好場面瞬間治好。
李瑾瑜雖然沒尋到能造這些器械的白瓦爾罕、劉慧娘,但以零零發、靈靈狗的技藝,想來也沒有問題。
如果把姬搖花制作藥人的資金,全部用于制造零零發同款嘴炮,北城早就被地毯式轟炸轟成廢墟了。
零零發對外身份是婦科大夫,醫術方面平平無奇,似乎什麽都不會治,實際上人家專治火力不足恐懼症。
絕世神醫,藥到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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