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位于洛陽城北,又名北邙、芒山、郏山等,多爲黃土丘陵。
邙山名峰有炎黃故裏平逢山、華胥故都宜蘇山、道源祖庭翠雲峰等三十三峰,是道門七十二福地之一。
不過若說邙山最有名的,那一定是不是這些山峰,而是墓葬文化。
邙山是帝王貴胄、顯赫人物趨之若鹜的葬地,彙集古代墓葬數十萬座,素來有“生居蘇杭,死葬北邙”之說。
這樣一處地方,若是用于決鬥,少不得會被人指責驚擾亡靈。
不過這裏卻有一處決鬥之所。
當年宇文化及作亂,缢死楊廣,楊廣幼女斷臂出逃,在邙山落發出家,号獨臂神尼,晚年時開創邙山派。
獨臂神尼有八大弟子,尤其以關門弟子呂四娘最優秀,把邙山派發展到巅峰,如今掌門人乃三代弟子曹錦兒。
曹錦兒武功能力平平無奇,連守成都做不到,邙山随之衰落,讓出大片地盤,那些地盤便是絕好的決戰之所。
洛陽内城距離邙山有段距離,但李瑾瑜和木道人何等輕功,兩人縱身起落之間,已然到了約定好的位置。
“锵!”
木道人拔出寶劍!
“锵!”
李瑾瑜玄翦雙刃在手。
木道人拔劍,李瑾瑜不能空手,但長槍短刀均不合适,便幹脆拿出剛剛得到的玄翦雙刃,借機試驗這對神兵。
“剛剛得到的兵刃,馬上就拿出來使用,你可真是好貨不隔夜!”
“隔夜馊了怎麽辦?”
“你不用熟悉的兵刃?”
“當我把雙刃拿在手中,它們便是我熟悉的兵刃,這對兵刃的形制更類似于直刀,你可千萬要小心哦!”
“一邊說貪多嚼不爛,卻又練了這麽多,你這家夥可真是個混蛋。”
“因爲我都能練到爐火純青!”
李瑾瑜爆喝一聲,身上已籠罩一層血氣,玄翦雙刃亦爆發出血色刀芒。
電光火石之間,李瑾瑜飛掠到木道人身前,雙刃同時揮斬,空氣中頓時充滿血色煞氣,好似血河神劍一般。
重重刀芒閃爍而過,刹那間形成血紅色的氣網,向着木道人籠罩而下。
木道人心中微微吃驚。
一來震驚于李瑾瑜的武功進度,當真是三日不見,刮目相看。
二來震驚于李瑾瑜的武道天賦,竟然這麽快就降服了這對神兵。
轉念一想卻又沒錯,李瑾瑜看似風輕雲淡貴公子,實際上是個不折不扣的殺星,可不就契合這對殺伐神兵?
心中雖驚,出手不慢。
木道人手中寶劍輕盈擡起,似緩實快的斬出銀白色的匹練,如牛奶般潔白無瑕,如絲綢般光華圓潤。
月光的籠罩下,這一劍有着難以言說的美感,好似月宮中散步的玉兔,又像是九天銀河中奔騰的錦鯉。
李瑾瑜的刀法是鐵血殺伐,充滿了氣血奔騰的壯闊和落日大旗的悲壯。
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也是“落日照大旗,馬鳴風蕭蕭”!
木道人的劍法是詩情畫意,充滿了清泉石上的沉靜和明月松間的清幽。
是“獨坐幽篁裏,彈琴複長嘯”,也是“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
遠遠看去,應當是鐵血殺伐把詩情畫意撕成粉碎,可當刀芒劍氣彙聚在一起,卻又在同一時刻快速消散。
李瑾瑜身子微微一旋,左手白刃快速回旋,形成一面刀氣盾牌,右手黑刃淩空斬落,幹脆利落淩厲迅捷。
木道人手中綻放出閃電般的散碎銀光,緊跟着變爲千百道,無論李瑾瑜出招多快,總是能夠如影随形。
刀劍瘋狂對轟,眨眼間對拼了幾十上百次,刀芒劍氣淩空切削,把周圍的花草樹木盡數攪成粉碎。
邙山弟子聽到刀劍撞擊之聲,但無有一人出來查看,随着邙山衰落,這種事情時有發生,他們早就已經習慣。
李瑾瑜對此表示
……鄙視!
難道還想讓李瑾瑜表示理解麽?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先祖披荊斬棘開創的基業,後人不僅沒有守住,反而就此擺爛。
這樣的門派,無論先祖留下多少高深傳承,都不值得多看一眼。
匹夫尚且不可奪志,練武之人,卻連這點心氣都沒有,便是給他們九陰九陽易筋洗髓,也隻能練成臭狗屎!
不過曹錦兒本就色厲内荏、頑固守舊、食古不化、徇私護短,把門派禍害成這個鬼模樣,倒也不足爲奇。
這麽說吧,用峨眉弟子丁敏君和曹錦兒做對比,都是在侮辱丁敏君。
丁敏君至少年輕漂亮,可以聯姻換取強援,曹錦兒連孫兒都有了,屬于潛力徹底用盡的頑固護短老太太。
李瑾瑜對邙山派毫無興趣,心思已經全然沉浸在與木道人的對決中,出手速度越來越快,身上氣機越來越厲。
風吹過,卷起漫天枯枝敗葉。
這是方才被劍氣攪碎的,随着李瑾瑜雙刃揮舞,被席卷到了半空之中。
刀氣襲人,氣機淩厲,天地間充滿了凄涼肅殺之意。
“吼!”
怒吼聲中,李瑾瑜的身體猛地沖天而起,似乎與背後的月色融爲一體。
“嗡~~”
雙刃交鳴,一道道血色刀芒從體内爆射而出,整個人好似變爲血色,就連半空中的月亮,亦被染成了血色。
正刃索命·逆刃鎮魂!
玄翦雙刃附帶的絕殺強招,李瑾瑜雖然隻看了一個時辰,但已經把強招領悟八成,随着戰鬥自然而然的施展。
出道至今,李瑾瑜無論到哪裏,都是一路凱歌一路血,身上積攢的煞氣何等沉重,又是何等的鐵血霸道。
即便黑白玄翦複生,隻比殺氣的精純渾厚,也無法與李瑾瑜相提并論。
李瑾瑜體内好似釋放出一頭嗜血的兇獸,雙目閃過赤紅光芒,血色刀芒閃爍之間,雙刃已然狂亂無比的斬出。
快!
狠!
淩厲!
果斷!
看起來像是瘋狂亂斬,似乎已經失去了一切條理,但無論出刀收刀,閃轉騰挪,無不契合天地元氣的流動。
離枝的樹葉被刀芒染紅,随即又被碎成無數片,看來就宛如滿天血雨!
這景象,既凄美,亦絕豔!
玄翦雙刃極盡殺伐之能事,血色刀芒忽吞忽吐,忽伸忽縮。
狂如風、猛如浪、烈如火、氣勢震天、殺氣騰騰、快如閃電,雙手刀芒環環相扣,不給對手一絲喘氣的機會。
如同劃過夜空的血色霹靂,光華缭繞炫目至極,又好似絕世魔王出世,揮動魔王利爪在大地上割裂出傷痕。
漫天血雨之中,玄翦雙刃化爲兩條血龍,翻騰着向木道人絞殺而去。
木道人右手緊緊握住寶劍,渾厚無匹的功力,已不知不覺間提到極限。
世人隻知木道人遊戲風塵,卻不知他的内功劍術,還在真武宮掌教太禅之上,乃武當派真正的鎮派高手。
“嗤!”
長劍破空而出!
像是雷霆震怒,閃電生威,卻比閃電更迅捷,更冷厲,更可怕。
青菜豆腐般的幹淨利落,卻能精準至極的點在刀芒之上,無論李瑾瑜攻出多少招,木道人都有劍光應對。
如果說李瑾瑜是驚濤駭浪,木道人便是浪濤間的一葉扁舟。
看似隻能随着浪潮忽上忽下,似乎随時可能翻覆,但無論浪潮如何強猛霸烈,終歸會被小舟借去三分力道。
任你驚濤駭浪,我自一葉渡海!
“铛!铛!”
伴随着兩聲輕響,玄翦雙刃被木道人一劍攪飛,不過他手中那把百煉精鐵長劍,也被刀芒切削成了鋸齒。
李瑾瑜手腕輕彈,戰鬥至今彙聚的殺氣,盡數凝聚在了溫柔之中。
袖裏青龍!
寒芒一閃,刀出如龍。
冷厲刀氣刺向木道人肩窩,那是在天子望氣術的觀摩中,能夠找尋到的唯一一處,可以被攻擊到的破綻。
木道人左手猛地揮出,一招内家綿掌内蓄剛勁,外顯綿柔,顯然已經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右手劍閃電刺出,對着半空輕輕一攪,形成螺旋勁力。
“轟!”
“咔嚓!”
伴随着一聲爆響,木道人手中寶劍碎裂成數十上百片,綿掌勁力也被刀芒一分爲二,刀身筆直的到了肩窩。
不過無往不利的袖裏青龍,卻隻劃破木道人的衣袍,未能損傷皮肉。
李瑾瑜左肩位置,印着一隻枯瘦的手掌,隻需勁力輕輕吞吐,李瑾瑜便可以去找蘇櫻治療碎骨之傷了。
木道人收起手,笑道:“你的武功長進不小啊,小刀把子!”
李瑾瑜笑道:“你這老刀把子也需要繼續努力,否則等我超越你,一定把咱們兩個的名号調換過來!”
木道人道:“那你繼續努力吧!”
李瑾瑜道:“那幾個老和尚現在如何了?有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李瑾瑜說的老和尚,指的是惡人谷裏面的無虎、無獅、無象、無豹。
四人被公孫烏龍趕出惡人谷,李瑾瑜傳信木道人去招攬,想要看看他們四個有無問題,有問題及時處置。
木道人道:“沒有問題,我前幾日去惡人谷打探過,那裏和以前的模樣差不多,不過公孫烏龍更兇煞了。”
李瑾瑜道:“我記得公孫烏龍曾經殺死過武當派的高手,武當爲何要放過他呢?這其中有沒有什麽隐秘?”
木道人道:“沒有,沒殺他隻是因爲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卻已經過去那麽久,隻能繼續向後拖了。”
李瑾瑜沒好氣的說道:“怎麽你們這些風輕雲淡的道門高人,做事也是拖拖拉拉,拖拖拖,再拖下去,怕是公孫烏龍已經老死,還報個什麽仇!”
木道人點點頭:“這未嘗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少林也喜歡這麽做事!”
李瑾瑜道:“想要拖着,哪是這麽容易的,玄慈做了那麽多惡事,還想安然當方丈,那些冤魂絕不會答應!”
木道人道:“也不知道那群秃驢和你有什麽仇,你怎麽總是這樣?”
李瑾瑜道:“沒仇,沒看到我方才用了招佛門印訣麽?我對真正的高僧一向非常尊重,隻是厭惡玄慈罷了。”
木道人道:“換句話說,如果少林方丈是别人,你或許不會如此?”
李瑾瑜道:“如果少林方丈是菩提院天正、達摩院大悲、羅漢堂方正之類的高僧,我絕不會有任何意見。”
木道人道:“按照他們的習慣,到時候免不得要比武決勝負,赢了能保住名号,輸了便直接封山避禍。”
李瑾瑜道:“那就封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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