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炒栗子!”
“剛上市的糖炒栗子,又香又熱的糖炒栗子,才十文錢一斤。”
月光籠罩的西園,傳來了叫賣聲。
那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婆,穿着身打滿補丁的青色衣裙,背上好像壓着塊大石頭,已将她的腰從中間壓斷。
一個孤苦貧窮的老婦人,已到了垂暮之年,還要用她那幾乎已完全嘶啞的聲音,一聲聲叫賣她的糖炒栗子。
陸小鳳忽然覺得心裏很難受,因爲他本就是個很富于同情的人。
“老婆婆,你過來,我買兩斤。”
老婦人立刻爲他裝好栗子。
出乎陸小鳳的預料,原本他覺得這栗子應該是陳年舊貨,沒想到竟然都是嶄新的,個大飽滿,又香又熱。
“你說十文錢一斤?”
老婆婆點點頭,還是彎着腰,因爲她的腰根本已直不起來。
陸小鳳道:“這絕對不行!”
老婆婆道:“十文錢還貴麽?”
陸小鳳笑道:“這麽美味的糖炒栗子,至少也得十兩銀子一斤才行,少一文錢我都不買,必須是十兩銀子!”
老婆婆笑了。
她偶爾也會遇到好心人,不過這麽好心腸的,實在是不多了。
“您這樣的好心人,一定會交好運的,您最近一定會交到好運。”
陸小鳳聞言有些感動,對于這個老婦人而言,這或許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恭維,且毫不猶豫的給了他。
“老婆婆,我怎的好運?”
“因爲有人會請您吃飯,那一定是一百道菜的大餐,吃都吃不完……”
“那可真是……你到底是誰!”
陸小鳳瞬間反應了過來,一百道大餐之事,是和李瑾瑜的賭約,一個尋常的老太婆,怎麽可能知道?
老婆婆又笑了,發出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伱果然還不是太笨!”
陸小鳳正要再問一句,不遠處忽然有一隊捕快趕來,領頭的赫然是金九齡的親信,大喝道:“不要吃栗子!”
陸小鳳手指輕輕回旋,把栗子揣在衣袖中,這是從李瑾瑜那裏學來的,隻不過李瑾瑜藏刀,他藏栗子。
老婆婆冷笑一聲,盛放糖炒栗子的籃子中彈出兩把短劍,劍上系着鮮紅的彩緞,恍若是兩條長長的鞭子。
劍光一閃,劍鋒已至!
好快的出手!
好快的劍!
在迫退陸小鳳的同時,還把包圍而來的捕快一并迫退,且無論陸小鳳退到何處,劍鋒總是能夠如影随形。
陸小鳳的衣襟已被割破,人被逼得貼在樹幹上,嗤的一聲,劍鋒破風,兩柄短劍如神龍交剪,閃電般刺來。
就在這險之又險的瞬間,陸小鳳食中二指閃電般探出。
靈犀一指!
心有靈犀一點通!
兩根手指輕輕一夾,劍鋒便再也無法前進半分,劍氣也被盡數散去。
不等老婆婆收招,陸小鳳手腕用力一旋,已然把一條緞帶絞成粉碎。
老婆婆轉身飛掠而去,陸小鳳正要去追逐,捕快們圍了上來,小心翼翼的收起栗子,面上帶着驚恐之色。
“熊姥姥的糖炒栗子,一顆栗子能夠毒死三十個人,這可真是……”
“浪費啊!”
“啊?陸大俠您說什麽?”
陸小鳳道:“我說浪費,一顆栗子隻能一個人吃,既然如此,放能毒死一個人的毒藥即可,何必多放呢?”
捕快們心說,其實一顆栗子是可以兩個人吃的,陸小鳳真沒生活經驗。
陸小鳳心說土鼈,老子和薛冰吃糖炒栗子的時候,一向是兩人吃一顆,但絕不會有三十人吃一顆的情況!
陸小鳳歎了口氣,問道:“你是金九齡的那個屬下,你是叫做……”
“再下魯少華。”
“魯少華,你認識她?”
“她是熊姥姥,最擅長以毒栗子殺人,我們好多兄弟死在她的手中。”
“哦……原來如此!”
衆人寒暄幾句,各自離開,牆角忽然出現一個黑影,笑道:“都說陸小鳳很聰明,實際上就是頭小豬。”
“我是陸小鳳,不是陸小豬!”
陸小鳳悄然從另一側出現,笑眯眯的看着熊姥姥:“看在我這麽聰明的份上,能夠除去你臉上的易容麽?”
熊姥姥冷笑道:“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跟上來吧!”
須知此時洛陽城内戒嚴,飛掠競速這種事比較危險,但兩人輕功十足十的高深,竟能瞞過金吾衛進行競速。
就在陸小鳳和熊姥姥競速之時,李瑾瑜已然換上陳家駒的馬甲,去和金九齡虛與委蛇,互相試探。
金九齡要拿李瑾瑜背黑鍋,李瑾瑜則是要借助他找尋沙爾汗。
雖然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但思慮沙爾汗的性格,再加上現場的緞帕,即便以前沒有勾結,現在也一定有了。
沙爾汗是一個做事謹慎,且心狠手辣的人,爲了達成目的,他會毫不猶豫的犧牲任何人,哪怕是親兄弟,在他眼中也不過是棋子,随時可以舍棄。
原劇情中,沙爾汗就是靠着一手三胞胎詭計,以及精湛的金銀技藝,成功坑死颉利可汗,坑慘了狄仁傑。
不過這貨有個最大的破綻,就是他隻擅長陰謀詭計,卻不擅長力量。
換而言之,當他那些所謂的盟友想要掀桌子,沙爾汗沒有任何辦法!
大漠馭風者來襲,說明馭風者的主人也來了,突厥此時已然覆滅,卻不知來的是哪一部落的可汗或者王子。
至于武攸德……哼!
李瑾瑜心中思緒萬千,面上也表現出沉重,一副認真思索問題的模樣。
金九齡看了微微點頭,他去六扇門查過,“陳家駒”确實來此述職,無論如何查探,這個身份都絕無問題。
“陳捕頭,按理來說,你來洛陽述職,我們應該好好招待,沒想到洛陽大案頻發,卻是需要你辛苦一些了。”
“我本來就是閑不住的人,若是一直都閑着,骨頭會被酒泡軟了的。”
“陳捕頭,我查到一些線索,現在還不确定,想請你去查一查。”
“哦?此事義不容辭!”
“好!陳捕頭高義!”
金九齡笑着說出一處線索。
當了三十年捕頭,金九齡當然不是等閑之輩,想要用人當替死鬼,也需要付出一些代價,他雖然貪财,卻不是死要錢之輩,自然懂得這個道理。
李瑾瑜按照金九齡的指點,帶領捕快突襲一處所在,果然在一處隐秘的小商鋪中,尋到二十多幅書畫作品。
此後又按照金九齡給的線索,尋到一處摸金校尉聚集地,在那裏尋到了南平郡王府的明珠,不過隻有三十顆。
一來二去,李瑾瑜連連出手,已經把金九齡搶的東西尋到兩三成。
一部分是金九齡主動透出來的,另一部分則是李瑾瑜爲了逼迫他,故意找出來的,就是爲了給他加大壓力。
李瑾瑜熱火朝天查案之時,另外一隊捕快也在洛陽城四處巡查。
他們找的不是可疑人士,而是查找洛陽城内的銀匠、鐵匠、作坊,乃至于銷售木炭、火爐的商家。
帶隊人是——鐵飛花!
柳兒擦了擦臉上的汗,拿着統計好的名單遞給鐵飛花。
“最近兩天,洛陽一共有三十四位銀匠被人請去做工,其中有二十人下落不明,疑似被沙爾汗請走。”
鐵飛花笑道:“果然如此!”
柳兒道:“什麽如此?”
鐵飛花解釋道:“柳兒,你仔細想一想,一百萬兩白銀,十萬兩黃金,需要多大的地方?該如何運送?”
柳兒道:“如果是镖車押送,至少需要三四十輛镖車,按照洛陽城如今的守衛,是不可能帶出去的。”
鐵飛花道:“但如果把這些繼續留在手中,早晚會被金吾衛搜出來!”
柳兒道:“所以他們必須運走!”
鐵飛花道:“我曾經聽瑾瑜說過一個故事,兩方人馬帶着錢去購買同一樣物品,現金交付,價高者得。”
柳兒道:“然後呢?”
鐵飛花道:“雙方全都帶了二十口箱子,箱子盛放的白銀數量相同,隻不過其中一方,讓押送銀子的镖師,每人都在身上帶了千兩紋銀。”
柳兒道:“所以他赢了?”
鐵飛花道:“他輸了。”
柳兒奇道:“爲什麽?”
鐵飛花道:“因爲另一個人,箱子是白銀鑄造,馬車的夾層也是白銀,算起來多帶了足足一倍的金銀。”
柳兒道:“我明白了,沙爾汗是金銀宗匠,精通各種鑄造之法,很輕松便能把金銀熔化,鑄造成器物。”
鐵飛花道:“沒錯,洛陽城不可能一直關門,關門也不是不能開,能在這個時候開門的,大多數不方便探查,正是帶銀兩離開的絕好時機。”
柳兒道:“這就是所謂的,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會變得最安全。”
鐵飛花道:“這就好比,沒有人想得到,有人敢在洛陽強搶善金局!”
柳兒道:“最可能鑄造的,自然是銀馬車,不過不能先入爲主。”
鐵飛花道:“對!所以咱們目前查的不是馬車,而是銀匠,沙爾汗技藝再怎麽高深,也是需要幫手的,否則便是累死他,也拿不動那麽多金銀。”
柳兒道:“隻查這些麽?”
鐵飛花道:“當然不是,熔化那麽多的金銀,需要極大地熱量,雖然有些虛浮,未嘗不是一條線索。”
柳兒道:“水路用查麽?”
鐵飛花道:“當然,不過查的不是艄公,而是擅長翻江倒海的水鬼!”
“水鬼”是一種特殊的職業。
在水運發達之地,偶然會發生一些趸船翻覆之事,需要有人打撈貨物,這些人水性精熟,被稱爲“水鬼”。
如果把金銀鑄成特殊結構,然後雇傭一批水鬼,順着水路離開,看起來似乎異想天開,實際上并非不可能。
鐵飛花道:“三教九流,以丐幫最爲熟悉,幫我約丐幫本地負責人!”
(本章完)